第7章 坐等守寡第七天

谢长洲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双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萧漪送走大夫回来看到他这副样子长长叹口气。

她净了手,小心翼翼扯开谢长洲的亵衣。一只大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萧漪抬头撞进男人警惕的双眸里。

“放轻松,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谢长洲虚弱地说道。

萧漪翻了个白眼,按住挣扎起身的男人。“乖,听话。别逼我动手。”

“……”

萧漪扯下谢长洲的亵衣,横七竖八的伤口露出来。有鞭伤和刀伤,旧疤之上添了新伤。伤口红肿外翻。最严重的一道伤口从左肩穿过后背延伸到右边腰腹,二次崩裂渗出血来。她看得皱起眉头。

“你可真能忍。你别叫谢长洲了,改叫谢能忍吧。”

“……嘶。”火辣辣的感觉遍布后背,谢长洲眉心拢起,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咦,还知道疼?赶路这段时间你一声没吭,我以为你没有痛觉。”萧漪清洗完伤口,用干净的竹板挖出一勺药膏涂在伤口上,转眼一罐药膏去了一半。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这药膏二两银子一罐,我买了三罐。诊费一两。罪城的医药费贵得离谱。”

“让你破费了。”

“破费倒谈不上。都是邵玉他们的银子。但银子不多,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再病下去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接手谢长洲这个拖油瓶就要负责到底。萧漪叹气。

“我会的。”

萧漪上完药,协助谢长洲穿好衣服。起身走进厨房,随后端出一碗馄饨。

“街上小摊买的,你先垫垫肚子。我去熬药。”

“辛苦了。”

谢长洲端着碗,滚烫的温度从指腹传来。外面天气寒冷,集市距离住处约两刻钟的距离。到现在馄饨还热着,可见萧漪花了心思。

这次,他打心里感激萧漪。

“辛苦谈不上,也就前后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而已。”萧漪摆摆手,不在意的走进厨房。

萧漪生起火,把中药放进陶罐中慢慢熬煮。随后又烧另一个灶,倒出竹筒里的汤汁烧开,将包好的馄饨丢进锅里。没一会就熟了。萧漪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捞起馄饨吃起来。

馄饨皮薄馅多,汤汁非常鲜美。一口汤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萧漪庆幸请大夫的时候多看了街边一眼,顺手打包了三份馄饨。怕面皮在汤里泡久了不好吃,自己的那两份特意分开打包。回到家把汤汁煮开再下馄饨,熟了就能吃。简单又方便。

美食在手,她可太幸福了!

药熬好端给谢长洲喝下,手背贴在他额头,感受体温下降后长长松了口气。

谢长洲喝完药浑浑噩噩睡过去。

萧漪马不停蹄修补屋顶的大洞,清扫屋子和院子。又将另一块床板安置在床边,铺上稻草和新买的被褥。破旧的茅草屋焕然一新,勉强有了人气。

忙前忙后一下午,转瞬到了傍晚。萧漪不想出门,决定用仅有的食材做晚餐。蒸了四个黑面饼。想着谢长洲生着病又做了个黑面糊糊。

黑饼蒸好,卖相还不错。萧漪迫不及待啃了一口,眉梢簇起。这味道一言难尽。饼发酸,面粉粗糙一点都不好吃。她又尝了口面糊,眉梢勉强舒展开来。糊糊勉强还能入口。

要不就……

天色渐暗谢长洲醒来。萧漪在新买的小木桌上摆好晚饭。大的一碗面糊推给男人,自己端了小碗。盘子里有两个饼。她分了其中半个饼,剩下的饼全给了谢长洲。

“你生病需要营养,多吃点补一补。”

谢长洲看看自己的大碗,又看看萧漪的小碗。相处了一个月,他知道萧漪有多护食。又环视一圈焕然一新的茅草屋,想着她今天辛苦一定比他饿。于是把面前的大碗推到萧漪的面前。

“我不是很饿,这碗你吃吧?”

“不不不,你多吃点好得快。”萧漪捂着胸口。“医药费很贵。我们耗不起。”

“……好吧。”

能让护食的萧漪主动分出这么多食物,可见是药费真的很贵。他猜萧漪顺来的银子也不多,才会如此迫切。谢长洲不喜欢拖累别人,也不希望萧漪为了他继续花费银子。

“我会尽快好起来。”谢长洲支着沉重的身体坐起身,认真吃着糊糊和饼。

不一会半个饼没了,谢长洲认真咀嚼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萧漪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这男人一点不挑食真好养活。这么难吃的黑面饼都能吃得面不改色。

萧漪低头看向手中只啃了两口的半个饼子,早知道谢长洲喜欢吃她就该再少拿一点。

失策!

萧漪狠狠咬了一口饼咀嚼着。这饼真的好难吃。

她不想每天都吃这么难吃的饼……

萧漪虽然抱怨黑面饼难吃,但在末世生活过的她知道食物的可贵,硬着头皮吃得一点没剩。

天色彻底暗下来。谢长洲喝完药又浑浑噩噩睡过去。

萧漪洗了碗又烧水洗了个澡,洗掉一身脏污和疲惫。舒服地躺到暖和的床上。

她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终于能躺在床上睡觉了。

幸福!

翌日。萧漪起了个大早,先去帮谢长洲请假,带着监工回家确认病人真起不来床才准了假。

萧漪送走监工,带着半个饼顶着寒风急匆匆前往上工的地方。她被分配去洗衣服。

她到的时候水井处排了很长的队伍,都等着打水洗衣服。萧漪在队伍中看到三房女眷李氏等人。对方也看见了她,非常高冷地瞪了一眼,装作不熟地移开目光。

萧漪识趣地绕过她们进屋领取上午的工作,洗完三桶衣服。

洗衣服的都是女眷。各自相熟的人围成一个圈子,偶尔闲聊一两句。谢家是新来的犯人,三房抱团占据一个角落。

萧漪不喜欢三房的李氏,也不喜欢往陌生人堆里凑,自己找了个边角位置安静洗衣服。

桶里是士兵的制式兵服。不知道去哪个煤矿滚了一圈,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味道也有些刺鼻,不知道放了几天。萧漪倒了半桶温暖的井水到盆里,狠狠揉搓脏衣身。

冬日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身后的厨房不停飘来饭香。诱得萧漪肚子咕咕叫起来。微胖的四名厨娘提着几桶肉从萧漪面前经过,霸烈的香味直往鼻尖里钻,她克制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吃!

厨房里的饭食是士兵的口粮。他们这些罪人家眷没有份。萧漪饿得发慌只想快点回去吃饭,洗好衣服迫不及待进屋交工。

“还有很多衣服需要洗,下午早点到。”

“好的大人。”

验收完毕萧漪急匆匆赶回家,吃着黑面糊糊和昨晚剩下的黑面饼。回味着霸烈的肉香,努力催眠自己。

这不是黑饼不是黑饼。这是香喷喷的炖猪蹄……炖猪蹄。

“你受欺负了?”

萧漪吃得咬牙切齿,眉宇间萦绕着深深的怨念。让谢长洲不得不产生联想。

“厨娘煮的肉好香,可我吃不到。”

萧漪委屈。回家时特意去了一趟肉铺,价格贵得离谱不说。他们还不卖肉给服苦役的罪人。气死人了。

“……”

“我一定要吃上肉。”萧漪拍桌,心里下定决心。喝完最后一口糊糊放下碗。“我先去上工搞定厨娘,药在厨房温着自己倒。”

“你别乱来……”谢长洲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已经不见萧漪的身影。他扶额叹息,决定晚上和她谈谈。

谢长洲吃完饭,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厨房喝药,放下碗余光瞥见窗外的地上倒映着一道人影。锐利在眸中一闪而逝。

藏头露尾。怕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