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痛。”
惨叫声吵醒了昏迷的谢长洲。刷的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山洞,洞内有两名黑衣护卫和萧漪的背影。
萧漪?
她真的来了?
谢长洲掐了一把大腿,疼痛让他明白现在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的。
“萧——”
“啊,痛——夫人,求求了放过我吧。”
又一声惨叫打断他的话。谢长洲看向惨叫的护卫。捧着脱臼的下颌骨,双眼含泪,跪在地上祈求的看向萧漪。
然后他听到萧漪的声音。
“下颌骨脱臼不能吃饭喝水,天底下再没比这更严重的伤了。听话别动,我动动手就能恢复。”
谢长洲:???
她和邵玉是一伙的?帮忙给护卫疗伤也没避着他,是看他失势没有隐藏的必要。
谢长洲露出讽刺的笑容,果然现在谁都能踩他一脚。他看向不远处的匕首,指尖微动。发现萧漪转身立刻闭上眼装睡。
现在不能被发现。
萧漪见谢长洲没有被吵醒,回头瞪了一眼黑衣护卫。“你声音能不能小点,一会把病人吵醒了。”
护卫一见萧漪握拳,下意识往后退,压着声音连连道歉。“小的错了,您息怒”
“好了好了。快过来我给你接上下颌骨。”
“夫人要不休息下,小的让同僚也会接下颌骨。”黑衣护卫瑟缩一下,小声且委婉的提议。
“他技术肯定没我好。”萧漪失了耐性,见人不敢靠近主动走到对方面前蹲下。“乖,闭上眼。一下就好了。”
刚才你也这么说,可他的下颌骨还是没有接回来。技术比他的同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他不敢明说,怕挨揍。
这女人的拳头太可怕了!
“快闭上眼。”
黑衣护卫迫于拳头的压力只能乖乖闭上眼。
咔嚓——
“该死,歪了。”
黑衣护卫:……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让他活着受折磨。
“不好意思手生了。闭上眼,我再来一次。这次一定成功。”
黑衣护卫:……
现在他只求来一刀,而不是被谢长洲娘子折磨。太痛苦。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咔嚓——
“正了正了。”
黑衣护卫松口气,终于好了。他实在承受不起再来一次。
“我虽然只给队友正骨过一次,但手艺还是在的。”
黑衣护卫:???
一次?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有经验?
再说一遍,杀人不过头点地。
谢长洲也惊呆了,否认了先前的想法。萧漪和邵玉看起来不像是一伙的。要不然也不能这样折磨邵玉的护卫。
萧漪若有所感转头,发现谢长洲醒来脸上露出喜悦,又看到他手上握着匕首,歪着脑袋,眉梢挑起。
“你这是干什么?”
“我……被叫声吵醒以为他们对你不利。”谢长洲丢下匕首,咳嗽两声虚弱解释着。
“我还以为你又要杀我。之前去救你还掐我脖子,一副不把我掐死不罢休的架势,可吓坏我了。”萧漪直白的说出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试探,只是陈述着事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长洲罕见地心虚了,垂下眼眸避开萧漪的视线。
“你为何要来救我?”
“你是我丈夫当然要来救你。你怎么了?问的问题奇奇怪怪。”
谢长洲把萧漪脸上的认真和担忧看在眼里,眸底深处生起疑惑。这个问题应该他来问才对。
萧漪到底怎么了?
费尽心思嫁进过来,又三番两次想杀他。现在却又冒着风险救他。
谢长洲暗中打量萧漪。或者她又想算计人?除了这个想法他想不出萧漪救人原因。
“我——”谢长洲闭上嘴,想看看萧漪到底想干什么。顺着对方的话。“我怕你也被抓。”
“他们可抓不住我。你身体怎么样?”
“好了很多。”谢长洲骤然被关心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休息一下,一会吃饭。”萧漪发现做饭高个护卫不专心,挑眉看过去。“你也想跑路,腿不想要了?”
噗通——
高个护卫跪在地上,举手做发誓状。
“没有没有,小的发誓。”高个护卫看到萧漪握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若夫人不信杀了小的便是。”
千万不要有打断腿再接的想法,那一拳下去骨头可能再也接不上……
求求了!
谢长洲:……
这两人在萧漪手中到底遭遇了什么?
“算你识相,快点做饭我饿了。”
“好的好的。”高个护卫连连点头。
铁链哗啦响,谢长洲托着琵琶骨的铁链转身。萧漪看向铁链,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当时时间紧急没来得及掰掉这条铁链,找到洞口又忙着给男人退烧,控制两名黑衣护卫就把取铁链的事情耽搁了。
“你别动,我给你把铁链取下来。”萧漪打量锁,嗯,问题不大。
“你有钥匙?”
“没有。取个锁还需要钥匙?我掰断不是更快。”萧漪见谢长洲不信又解释。“之前我试过很好掰断。”
“……”
谢长洲忽然想起茅草屋的一幕。当时萧漪扛着差役回来,隐隐约约看到她腕间的铁链断开,可后来走回来铁链完好无恙,以为看错了没有多想。现在发现他可能想少了。
谢长洲见萧漪的手伸向肩头的铁锁,脑海不自觉想起萧漪给黑衣护卫正骨的画面。喉头紧了紧,下意识后退。
他怀疑对方掰断的可能不是锁,而是他的骨头。
“???”
“……那个,还是找钥——”
“站住,你想往哪儿跑?”
谢长洲沉下脸转头,冷厉的目光射过去却发现两名护卫乖巧蹲在火边,压根没有跑。萧漪的话好似吓到对方,一脸惊恐看向自己的同僚,发现对方没有跑又是一愣。
啪嗒——
谢长洲身体僵住。这声音是断了吧?
“开了,这锁真简单。”萧漪看谢长洲一脸懵,笑着挥挥手中银簪。“掰骨头比掰铁锁容易,为了不把你弄残我选择更简单的开锁。”
“……”他被耍了。“嘶——”
谢长洲痛得倒吸口凉气。萧漪趁他不注意把镶嵌在肩头的铁锁从身体拉出来。
“拉出来是有点痛,忍一忍,还有一边。”
谢长洲这次很配合,倾身靠近让萧漪更好开锁,没多会另一边的铁链也被拉出来。双肩的重量消失无踪,他感觉整个身体变轻了,好像回到了从前。
“多谢。”
“小事。”萧漪不在意挥挥手。“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别感染了冰天雪地又没大夫很危险的。”
谢长洲盯着萧漪手中的黑色药瓶,若他没有猜错这些伤药是黑衣护卫的。
“我试过了,都是好药。”萧漪想起两方的恩怨举起自己的手,又加了一句。“没有毒,我也用了。”
她说得对冰天雪地没有大夫,感染了就是个死。谢长洲扫过萧漪的手腕,听话的脱下衣服。冰冰凉凉的药膏拖着伤口,疼痛轻了些。
上完药,萧漪接过粥碗放到谢长洲中手中。
“吃饭吧,多吃点伤才能好的快。”
“多谢。”
萧漪疑惑看向谢长洲。老师曾跟她讲过古时候的夫妻都是相敬如宾。但她没想到这么相爱的夫妻也这么多礼节,开口闭口都要说谢谢。不累得慌吗?
她以后要是忘了说岂不是要崩人设?
“那个我有一件事情想说。”
“请讲。”谢长洲放下勺子,抬头看她。
“现在不在京城不必那么讲究。大家是夫妻没必要谢过去谢过来,你觉得呢?”快答应,她不想崩人设。
谢长洲悄悄打量萧漪。他们虽是夫妻却和陌生人一般,道谢是基本礼仪并不是讲究。她又想干什么?望进那一双真诚热气的双眼。垂下眼睑挡住眼底思绪,片刻浅笑道。
“好,依你。”
萧漪很满意,脸上恢复笑容。发现烤全羊好了,顾不上谢长洲急匆匆走向黑衣护卫。切了一半给两名护卫。
“辛苦了,你们先吃。”
护卫忙了一个晚上早就饿了,当即也没客气与同伴分吃。转眼一个羊腿没了。
萧漪满意点头,五分钟还没倒烤羊应该没下毒。烤全羊全身焦黄,香味充斥整个山洞。咽了咽口水,动手开吃。
萧漪吃的专心且开心,每一根骨头上的肉都吃得干干净净。末世可没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却不知道谢长洲正悄悄注视着她。将她每一个动作看在眼里。
谢长洲垂下眼睑,剑眉微微蹙起。现在的萧漪和从前似乎不大一样,随即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或许是成了阶下囚,一路上的菱角被磨平了。现在顾不上贵女的礼仪。
饭后收拾干净,两名护卫自觉地拿着绳子找上门。萧漪先把人打晕之后捆上扔到火边。两人做的烤肉还不错,她可不想明天醒来她的临时厨师没了,洞里却多了两具尸体。
“把他们留下会很危险。”谢长洲扫了昏迷的两名护卫,说出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他们对这座山很熟悉,还能帮我们试药,找柴火。而且做饭很好吃。杀了可惜。”
“……”
做饭好吃才是重点吧。谢长洲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坚持杀掉二人。经过观察两人功夫不是很高,不是萧漪的对手。舍不得杀就留着吧。没了铁链限制他的内力恢复一些,杀掉二人还是可以的。
之后谢长洲留在山洞休养,萧漪吃饱饭离开查探情况。到了饭点又准时回来。
“今天邵玉在北边搜查,好像没有收获,我没看到其他谢家人。”
“辛苦了。”
萧漪接过高个护卫递上前的湿帕子,净了手。手背贴上谢长洲的额头,眉头不自觉皱起。
“还是有点低烧。伤寒药没了,晚点我再去一趟邵玉的营地看看,或许能找几包药。”
“不用去冒险,这点低烧死不了人,明天就退了。”
萧漪没有坚持,现在他们苟着比较好。
深夜,黑暗而宁静的山中响起犬吠声。萧漪被惊醒,起身看向同时醒来的谢长洲。
“你先睡,我出去看看情况。”
山腰处黑衣护卫牵着猎犬往上走,猎犬四处嗅,带着人一路往上走。方向正是萧漪暂居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