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秀被秀儿两个字砸的心头微颤,他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丰庆帝的身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他只觉得心安。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丰庆帝看着赵瑾秀的动作,一阵的心疼,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秀儿,郝婕妤已经被爹爹打入了冷宫,秀儿要不要去看看她?”
说完,他垂眸看着赵瑾秀的有些通红的眼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郝婕妤是假,看谁杀她是真。
赵瑾秀闻言,低垂着眉眼,一双小手摆弄着丰庆帝腰间的龙纹玉佩,片刻之后他抬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小脑袋道:“要去,我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推我下水?我想问问她,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到这里,他耷拉着脑袋,有些蔫蔫的问道:“爹爹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记仇啊?”
丰庆帝听了赵瑾秀的话,忍不住的发出一阵的叹息,用手轻轻的捋了一下他的发梢,温声道:“秀儿,你这不是记仇,这是必须的。郝婕妤推你下水,你想知道她的目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会是记仇呢?秀儿不要这样想。”
他不相信郝婕妤招供的那些供词,为了一个雕刻着龙纹的香炉,就想要秀儿的命?
就是这个香炉她赏给他,她敢要吗?这不过是推秀儿下水的借口罢了。
赵瑾秀听了丰庆帝的话,心头微微的一颤,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从他知道他醒来到现在也就两个时辰,可是这实在是太顺利,在他想着如何去冷宫见一见郝婕妤的时候。
他爹就主动开口要带他去冷宫,而且他父皇对他实在太好,好到让他有些怀疑上辈子他所经历的那一切是不是一场噩梦?
赵瑾秀听了丰庆帝的话,仰头满眼孺慕的看着他,半晌之后,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抱着他的脸啪叽亲了一口道:“最喜欢爹爹了。爹爹是天下最明事理,最疼秀儿的人。”
丰庆帝没有想到赵瑾秀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用手使劲的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才轻轻的赵瑾秀的背脊,语重心长的教导道:“这段时间,你母妃和你阿姐不在,等他们回来,你要跟在你母妃身边,好好的学学,长点心眼,在后宫里除了父皇和母妃、阿姐之外,都要少说话才行,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利用了,知道吗?”
秀儿虽然生在皇家,但是他被他和宸妃保护的太好了,整个人白白嫩嫩,待人赤诚,他担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吃亏。
一想到上辈子秀儿吐血身亡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这次他一定要教他如何的护着自己,如何的不那么的相信人。
赵瑾秀听了丰庆帝的话,小脑袋使劲的点了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道:“好,我听爹爹的,我要少说话,多做事。只相信爹爹和母妃,还有姐姐。”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然后歪着脑袋问道:“那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给我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也不能相信吗?”
丰庆帝的脸倏地一下子变了色,好半晌声音艰涩的道:“不能相信。”
上辈子秀儿就是太相信赵瑾承了,到最后死的凄惨,这辈子他绝对不能让秀儿重蹈覆辙。
赵瑾秀看着丰庆帝脸色张了张嘴还想开口。
丰庆帝直接对着元华嘱咐道:“去把秀儿的衣服拿来,朕亲自给他穿。”
元华闻言,拱手走了出去,片刻的功夫就端着衣服走了进来,他躬身对着丰庆帝行礼。
丰庆帝拿了衣服,就往赵瑾秀的身上套,长袍外面套着外衫,宽大而舒适,完美的遮盖住了下身的里衣。
赵瑾秀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几年,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是从那个朝代衍生出来的世界,和汉服的样式差不多,但是有不完全一样,反正他是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赵瑾秀胡思乱想之际,身上就被套上了一身赤色带着黑边的袍子。
赤色上面绣着金色的暗纹,看起来十分的豪华贵气,腰间一道黑色带银的腰带,腰带的中间是一块椭圆的羊脂白玉。
这件衣服就是镶金戴银的,他用手摸着衣服上的纹路,陷入了沉思。
元华看着赵瑾秀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穿好,他手脚麻利的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来了一根沉香木的簪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梳了头,三两下的就把头发挽起来一个小揪揪,下面还有头发自然垂下。
丰庆帝则是满意的看着赵瑾秀的这一身打扮,觉得他苍白的小脸也变得好看了起来,他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
赵瑾秀刚刚大病初愈,整个人还有些虚弱,他没有走几步就觉得有些气喘吁吁,只是咬紧了牙跟在丰庆帝的跟前。
丰庆帝一出门就蹲下身子,对着赵瑾秀温声道:“秀儿,你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爹爹背着你过去。”
赵瑾秀看着丰庆帝蹲下的身子,那宽大的背影,让他心尖微微打颤,他乖巧的爬到了他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丰庆帝在赵瑾秀趴在他身上之后,才站起来身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边走边说教道:“当年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拿着刀剑练习了,你现在也七岁了,是不是要开始学武了?前几年你母妃宠着你,拦着不让学。”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叹息一声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要是你从小习武,区区一个郝婕妤,哪里能把你推下水去?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本事不大造成的。等明天爹爹就找几个厉害的师父,让他们专门叫你功夫,只有自己厉害了,那些坏人才没办法伤害你。”
他实在放心不下秀儿,上辈子他飘在半空中,看着秀儿吐血身亡,他痛彻心扉,却又无能无力。现在他有血有肉,还能护不住他的秀儿?
赵瑾秀听了丰庆帝的话,趴在他的背上使劲的点头,用那稚嫩的嗓音坚定的道:“好的,爹爹。我要把功夫学的特别特别厉害,到时候就能保护爹爹,保护娘亲和姐姐,让你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上辈子他也学武了,只是他自己死缠烂打的让宸妃帮他找师父,而宸妃爱子心切,经常过去看着他,找来的人也怕伤了他,不敢真的动手,到最后他的功夫没有学多好反倒是逃跑的轻功练得最好。
丰庆帝听了赵瑾秀的话,一时间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他用手托了托他的小屁股,笑道:“好,爹爹等着秀儿来保护爹爹,到时候秀儿就在爹爹的身边,贴身护着爹爹,好不好?”
赵瑾秀听了他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夕阳西下,今红色的阳光缓缓的淡出大地,丰庆帝背着赵瑾秀也来到了冷宫门口。
丰庆帝蹲下身子把赵瑾秀放在了地上,等他站稳之后,才对着吴斌微微颔首。
吴斌得了指令,拿出钥匙开了门,铁链哗啦啦的落下,冷宫那厚重的掉了漆的木门应声而开。
冷宫那破败的模样,也映入到了赵瑾秀的眼里。
一进门的院子里荒草丛生,好几处的柱子都歪歪斜斜,墙上那鲜红色的油漆早已经褐色,变得斑驳不堪。房顶好多都已经坍塌了下来一角,露出天光。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来到冷宫里。
丰庆帝无声的牵着他的手,穿过主院,朝着一处破败的院子走去。
郝婕妤就被关在了冷宫的一隅之地。
最后一抹光亮也淡出大地,小院被吱呀一声推开,只见郝婕妤被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黑袍人,用麻绳勒住了脖子,发出赫赫的声音。
那人听到脚步声,没敢回头,放下手里的绳索,就往前跑。只是没跑几步,就被吴斌一个飞跃,踹到在了地上,按住了身子,压着她的胳膊扭送了回来。
她低垂着脑袋,黑色的斗篷上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吓得忘记了挣扎一般,浑身颤抖。
吴斌抬手就把她头上的黑袍扯了下来,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赵瑾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