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缓缓回头,看着她手里的剧本,愣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你刚刚说的……是指的借剧本?”
叶衾衾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他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江雾:……
四目相对半晌,江雾黑着一张脸摆了摆手:“你拿回去看吧,明天带到剧场给我。”
叶衾衾高兴地站起来,笑着感谢:“谢谢江导!”
系统提示任务已经完成,叶衾衾生怕耽误时间一样,跟他挥手告别,抱着剧本离开了江雾家。
盯着那道背影,江雾的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不重但闷不透气。
手机振动起来,他接起电话,是多年的好友兼学长陈非。
陈非才毕业两年,就当上了副导演,跟他有个开影视公司的爸爸不无关系。
不过他自己也很有实力,而且很讨厌别人拿他爸爸说事。
陈非:“我发你邮箱里一场戏的剧本,你帮我画个分镜图呗?”
江雾盯着叶衾衾的身影上了一辆出租车,才缓缓收回目光,说道:“我给你画分镜,那是你自己的创作吗?”
陈非:“这场戏真的很难表现,我一点思路也没有,总导演是我三叔,非要考我,我不能给咱们学校丢脸不是。”
陈非都觉得难,估计挺抽象的,他还挺喜欢挑战难度的。
江雾答应了,临挂电话前,他踟蹰地问了句:“问你件事,如果一个女生喜欢你,一直黏着你,你去哪她去哪,然后很明显地故意赖在你家不想走,但是她问可不可以留宿后,又找了个别的理由离开了,是为什么?”
陈非立即开启了八卦模式:“谁喜欢你?什么样的女生能不害怕你还喜欢你?长得漂亮吗?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江雾:“……就是一个剧本上这么写的,我觉得不合理跟你讨论一下。”
陈非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剧本的话,那应该是看女生的性格吧,她是主动型的还是被动的?”
江雾颔首给予了肯定:“很主动。”
陈非:“这个男主角是不是拒绝了她?”
江雾:“……是。”
陈非:“那就对了,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嘛,你都拒绝了,她还死皮赖脸的留在你家,多不矜持多掉价啊?”
江雾默然,原来是这个原因。
陈非:“她叫什么名啊?”
江雾:“叶……一个剧本里的人物,说了你也不知道。”
陈非笑呵呵地看破不说破,催着他尽快给他画分镜,便没再多问。
——
叶子晴觉得最近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
现实系统不稳定,接着系统获取成果出bug,现在连本来都属于她的成果都被偷走了,而系统还一无所知,一直在检修。
这给她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
对系统的信任降到了很低的点,而且不确定系统好了之后还会不会出故障。
叶子晴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摸了摸脖颈上梁自跃送给她的项链,这一直在叶衾衾心里是根刺。
只要她戴着叶衾衾就会自动看它不顺眼,都不用自己做什么,她就要情绪失控一下。
最近她一直戴着,可叶衾衾却跟没看见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现在需要把这根刺彻底扎进去,让她绷不住。
那种掌控感就又会回来的。
她将项链拿出来给了徐智慧。
一脸无奈,满眼不舍:“智慧,这条项链先放你这吧。”
看着这条镶钻的六芒星白金项链,徐智慧知道是梁自跃送给她的,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
叶子晴眼眶红了:“再喜欢也不能戴了,衾衾每次见到这条项链都很生气,总想抢,我不想跟她闹矛盾,所以让她眼不见为净吧。”
徐智慧怒了:“凭什么?她怎么这么霸道?项链是梁自跃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她抢什么啊?”
叶子晴:“没办法,她是自跃的未婚妻,生气也是应该的。”
徐智慧为人耿直,愤愤不平地说:“这个婚约原本是你的呀,她抢了你的婚约,还要抢你的项链,真不要脸!”
叶子晴抹了抹眼泪,将项链盒放在她手里,用眼泪表达了委屈。
回到叶家,叶灵雨给她开的门。
叶灵雨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今年上高一。
她甜甜地叫了声姐便朝她身后看去,纳闷地问:“衾衾姐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叶子晴现在很讨厌听人提叶衾衾三个字。
但还是嗓音低柔地说:“她估计是不敢回来了。”
叶灵雨纳闷地问:“她为什么不敢回来?她这几天都没回家,谁给我做好吃的啊?”
叶子晴低下头,十分难过地说:“我项链不见了,衾衾一直看它不顺眼。”
叶灵雨结合她的上下句话推论道:“你的意思,是叶衾衾偷了你的项链,然后不敢回家了?”
叶子晴连忙说:“我只是猜测,也许不是她拿的。”
叶武风从楼上下来,正好听见这句话,问道:“什么?叶衾衾偷了你的项链?”
叶灵雨:“你确定是被她偷了吗?会不会是掉哪了,要不我们帮你找找吧。”
叶子晴摇摇头,低落地说:“我不确定,我……那行,那你们帮我找一下吧。”
有人质疑,那就让他们找一下,找不到自然就成了证据。
最起码证明她不是故意冤枉叶衾衾的。
叶灵雨和叶武风一起去她的卧室帮着翻找。
连床底都翻了,确实没找到项链,但叶武风却无意中看到了叶子晴随手写的一张便签。
上面写着“上午九点实验剧院排练”。
只这么几个字,脑海里突然响起叶衾衾那道嫌弃的声音。
“你找叶子晴和我的笔记,对比一下不就行了?”
趁着她们没注意,他将便签窝在手掌中。
叶灵雨叹了口气:“还真没有,看来是真丢了,要不我给衾衾姐打个电话吧,我问问她怎么回事。”
叶子晴拦住了她:“算了,我不追究了,就当送给她了吧。”
她这句委委屈屈的话倒是引起了叶灵雨和叶武风的怜惜。
在心里基本默认了叶衾衾偷拿项链的罪责。
若是以前,叶武风肯定帮着叶子晴去找叶衾衾理论了。
可今天他要求证一下笔迹,便没多说什么回了卧室。
刚到卧室手机响了起来,是梁自跃打来的。
叶武风接起了电话:“跃哥?”
梁自跃清浅的声音有些低沉,顿了几秒后他才开了口:“叶衾衾……最近怎么了?”
叶武风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怎么了?”
梁自跃:“……她最近很不对劲,总是躲着我。”
梁自跃没有把叶衾衾扔他餐盘,要回饭钱的事说出来。
他觉得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
叶武风也很惊讶,叶衾衾就算躲开所有人也不会躲着梁自跃的啊。
他把心里的猜测嘀咕出来:“难道,她真的偷了?”
梁自跃:“什么偷了?”
叶武风回过神,一五一十地说:“哦,就是你送子晴姐的那条项链丢了,我们都怀疑是叶衾衾拿的。”
梁自跃听懂了:“你们确定是她拿的了吗?”
叶武风:“你刚刚说她躲着你,应该是怕你知道了骂她吧,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行为呢?”
莫名地,听到这个分析让他心理好受了一些。
尽管心理还有很多疑问,但他更愿意相信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怕他兴师问罪才如此的。
梁自跃:“我知道了,明天我找她问一问。”
挂断了电话,叶武风才捋平了那张便签,拿起那叠资料,翻到笔记的页面仔细对了下字迹。
叶武风眉头渐渐紧锁,表情凝重。
这字迹,竟然不一样。
所以,这资料里的笔记不是子晴姐写的?
——
完成任务的叶衾衾选了寻回上学期奖学金。
选完她还真挺期待的,都快一学期了,还能要回来?
叶衾衾也没时间多想这些事,她回寝室将女主的台词全部手抄了下来,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觉。
第二天醒来,回忆了一下,竟然记下了大半。
这种感觉可太好了,以往每次背书,头一天晚上背的第二天早上就能忘了。
原来叶子晴不能窃取自己的努力,是这么美好的体验。
到了剧院, 叶衾衾很晦气地迎面碰上了梁自跃。
梁自跃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清风拂过衣摆,光风霁月,丰神如玉。
但此时他却沉着一张脸,带了几分火气,没了那股清冷谪仙的气质。
梁自跃:“你偷拿子晴的项链没?”
叶衾衾蹙了眉:“什么项链?”
问完这句,她恍然想起是有这么一段偷项链的事,寒意直逼头顶。
上辈子因为这条项链,她被冠上了“小偷”的罪名整整一年。
她到叶家后,被诬陷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记得刚到叶家时,就发生过一次丢钱事件。
大家也是一致怀疑是她偷拿了,因为她是家里最穷的,保姆都比她有钱。
当时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忍痛把孤儿院院长送给她的储蓄罐都砸碎了,才算是自证了清白。
而当时大家都在安慰没能跟梁自跃订婚的叶子晴,没有人注意到,她抱着储蓄罐残渣哭了整整三个夜晚。
所以,她不会再自证了。
梁自跃执着于她给出一个解释:“为什么?”
叶衾衾看着满不在乎地反问到:“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似乎对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很生气,他语气重了些:“我现在问你呢!”
叶衾衾轻笑:“在你问我的时候,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看着他一副公正无私的正义模样,她就越发想笑。
罪名在怀疑时就已经成立。
叶衾衾把话挑明了:“你不就是认为,项链是你送给叶子晴的,我吃醋嫉妒,所以故意偷走的对吧?”
梁自跃微怔。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以为她会解释,会忏悔,甚至会祈求他的原谅。
就像以前一样。
这能让他找回之前的掌控感,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想法,害怕自己误会她,讨厌她的。
可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她云淡风轻甚至有些讥讽的样子,让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又沉重又难受。
他缓了缓情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就是承认了?”
叶衾衾:“我承认和不承认有什么区别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既然已经认定是我偷了,那就报警吧,我只跟警察解释。”
“叶衾衾!”
他低低的怒吼了一声,脖颈的筋脉都凸起了,似乎气得不轻。
能看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他的话听起来很公正:“你不必带有敌意,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就跟大家解释清楚。我是为了你好。”
叶衾衾成功被他弄出了火气。
她挑眉道:“哦?你这么说我们就要仔细说说了。一个没偷过东西的人,要怎么证明自己没偷?即使让你们把我的房间、寝室都搜一遍,转卖平台的记录都查一遍,朋友室友挨个问一遍,你们不信我没偷,照样可以怀疑我藏到了别的地方。”
是的,这些都是上辈子他们真实做过的。
弄得她声名狼藉,只要班里丢了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她。
她被孤立,被冷嘲热讽时,这些所谓的家人都认为她是罪有应得。
梁自跃看到了她眼底的雾气,心尖一缩,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遍全身。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甚至将她揽在怀里。
白皙娇嫩的皮肤透着情绪激动时涌上一丝血气的红晕,水润的眸子清澈得让人动容。
她从不示弱,想要什么也都努力去争取,跟个小太阳一样。
好像从来不会委屈不会伤心。
或者她把委屈和伤心都隐藏了起来,展现给他的总是灿烂的一面。
所以他总是会忽略她的情绪,甚至忽略她的存在。
因为她真的无处不在。
自己无论在哪,只要一回头,她总是站在他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笑着仰望着他。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一回头,她不在那。
习惯不好改掉。
她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几不可察的微颤:“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你可以好好解释,会有人信的。”
叶衾衾轻笑:“谁会信,你吗?如果你真的信我,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质问我。”
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梁自跃,我最近太忙,还没工夫跟你说这件事,今天索性说清楚吧。”
她细软的嗓音说出“梁自跃”三个字很好听,以往她总是在他身边叫个不停。
他已经好几天没听到了。
可那道细软的嗓音如今却透着冷意:“我会跟你取消婚约。”
空气仿佛静谧了片刻,梁自跃脸色微变。
“你说什么?”
叶衾衾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了,我们取消婚约吧。”
梁自跃凝眸注视了她数秒,突然看向她身后,一向清冷的双目炙红:“你喜欢的是他吗?”
叶衾衾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