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鹏飞催她去发宣传册,楚罗漪才慢吞吞地拉上拉链,把加菲猫头扣在脑袋上。
她行尸走肉地路过摊位,从桌子上的纸箱里抽出一沓宣传册,分发给驻足的学生。
直到递出一本册子,楚罗漪才注意到自己那双没戴手套、属于人类的手。
巨大的头套让她做不出低头这一简单的动作,楚罗漪只能摸索着找到口袋,拽住手套往外扯。
然而手套本身就是勉强塞进稍显狭小的兜里,她刚拽住一只,另一只就顺着也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目前自己正站在主干道上,回头率基本300%,楚罗漪不想摘下头套露出她满是汗水的狼狈面容。
可是不摘根本看不到手套在哪。
纠结几秒,楚罗漪笨拙地直着上身蹲下,伸手往口袋正下方的地面探,打算盲人摸象。
“你的手套在这。”一道清冽得好像沁着冰雾的嗓音传来,她的指尖随即触到熟悉的毛绒质感,手套被塞入手中。
通过加菲猫头套给予的狭隘视野,那张刀削般立体的俊朗面容在楚罗漪眼前放大。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
反应过来自己目前是玩偶服形态,她紧绷的身子重新放松下来。
“谢谢你。”
被厚重头套过滤出来的声音带着点发闷的失真感。
“没事。”夏知许松垮地站起身,弯腰把手伸到她面前,绅士地询问,“方便站起来吗?”
她这造型头重脚轻,蹲下去的时候还好,往上站就容易重心不稳。
“可能要麻烦你稍等我下。”她目视前方地把手套套上后,方才搭上男人的手。
虽然穿上玩偶服后,由于不会被人看到真实的自己,楚罗漪的视线恐惧症不治而愈。
但不戴手套就和夏知许接触 ,多少还是超出了她目前的社交极限。
“谢谢你啦。”
楚罗漪在玩偶服中放飞自我,冲夏知许做了个夸张的飞吻以示感谢。
男人似乎是探究地盯了她一瞬,最终淡漠地点了下头,转身回到对面摊位。
看什么看,你又没有透视眼,楚罗漪不屑地晃晃滑稽而笨重的身体,走向停留在心理社摊位前的同学。
如果不是又热又沉的话,其实一直穿着玩偶服也挺自在的。
她苦中作乐地想。
认同了自己是个加菲猫的设定后,楚罗漪的工作开展相当顺利。
要不是因为同社干事对它的皮下一清二楚,她大概会扮演得更加活灵活现。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炎热和疲惫完全盖过了她努力激发出的所有正面情绪。
不过发了十分钟宣传册,楚罗漪就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
不是桑拿蒸不起,而是穿玩偶服更有性价比。
扎起的马尾在加菲猫头套的晃动下已经散在了脸侧,此时正糊得她脸颊又痒又黏。
喉咙被蒸得快要冒烟,楚罗漪能感觉到有汗水顺着额头落在她的睫毛上。
可是她实在低估了新生的好奇心和百团大战规模,这边不仅没有之前想象的那般人烟稀少,摊位前询问入社事宜的人甚至称得上络绎不绝。
落在她身上的关注度更是水涨船高。
“同学们!驻演活动即将开始!还没找到最佳视听地点的抓紧时间咯!”
高昂的女声被小蜜蜂扩音后,带着巨大的底噪震进楚罗漪快熔化的神经里。
她迟缓地转身,看向路对面临时搭建的、摆着架子鼓键盘等常见乐器的表演舞台。
在周围新生的起哄和口哨中,一个不算高但弹跳力惊人的男生手撑台子一跃而上,站在主唱位置上调整麦架。
楚罗漪的大脑大概还没完全被炙烤成一片浆糊,仍在昏沉地发挥着自己吐槽役的条件反射。
器乐社竟然都不用夏知许这位风云人物当主唱做招新噱头,看来他是真的五音不全。
后面三个男生纷纷效仿主唱,一个比一个矫健地撑着台子蹦了上去,仿佛旁边的楼梯上埋着地雷。
即使汗水和近视让楚罗漪的视线模糊得像开了虚化滤镜,她还是迅速辨识出落在最后的白衬衫是夏知许。
男人似乎是瞥了眼舞台地面,在边缘停顿一秒,转身走楼梯上楼。
虽然看不清神情,但楚罗漪猜测他的表情大概是嫌弃的。
好会特立独行出风头一男的,楚罗漪恶毒地下定论。
大概是夏知许过分优越的五官已经刻入了她的记忆成像系统,仅凭他在日光下近乎反光的冷白皮肤,楚罗漪就能自动把他深邃的眉骨、锐利的面部线条、上挑的狭长眼尾修复成4K高清影像。
穿着白衬衫的夏知许像是高中校门口清冷到没有人情味的风纪委员,挺括的面料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平直肩背。
当这位风纪委员神色淡漠地坐在架子鼓后面时,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几乎可以模拟救护车鸣笛。
再不透会气,她是快需要救护车了。
看着面前迅速聚拢的人潮,楚罗漪趁机往摊位后挪。
心理社的摊位彻底失去了关注度,楚罗漪和余鹏飞擦肩而过时,听到他似乎是低声骂了句什么。
蒸笼般的环境让她难以分出神思辨识余鹏飞又说了什么废话,楚罗漪强撑着脱力的身体走到椅子旁坐下。
她脱去手套摘掉加菲猫头,用沾满汗水的手勉强把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
不知道是不是楚罗漪的感知能力出了问题,背后风扇正嗡嗡输送着的似乎是热风。
她扭过头按下风扇开关。
扇叶迅速停止转动,透过风扇罩的缝隙,楚罗漪再次看到架子鼓后的白衬衫。
她闭塞的听觉神经终于在这一刻迟钝地接收到音乐声,似乎是首外语摇滚,主唱微哑的声音哼唱着陌生的歌词和曲调。
楚罗漪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视线的汇集之处。
其他的器乐似乎都被消音,只余凶猛的鼓点顶开躁动的喧嚣,在空中炸开一个又一个节奏烟花。
男人轻巧地转棒击打,手臂动线利落连贯,像这一方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指挥家。
万众瞩目。
楚罗漪的心脏仿佛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控着,跟着鼓点越跳越快。
砰砰的敲击声似乎是她胸腔和鼓点的共振。
眼前的黑色斑点随着心跳的节奏密集地连成大片,夏知许的身影被闪烁的黑影割开,楚罗漪下意识地想要挥开这些遮挡物。
在抬起手的一瞬间,眩晕感铺天盖地地压住她。
舞台上的男人在节奏间断处抬头,视线不经意地掠见对面摊位后那抹显眼的橙。
女生的面容被风扇遮住,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只露出下面细瘦的肩颈。
方才女生的音色有几分熟悉,想必是同部门某个看不惯他的干事。
可能是在相处中被她粉丝的姿态软化了态度,看着这人顶着酷暑穿玩偶服发传单的可怜身影,夏知许生出点恻隐之心,对恶作剧始作俑者身份的探究欲也淡薄几分。
这次先放她一马。
他漠然地敛眉,正欲垂下目光,视线中橘色的身影突然摇晃着倒下去。
在漆黑帷幕铺满视线的最后一瞬,楚罗漪听到指挥着她心脏的热烈鼓点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1.22上午中午发,请大家多多来捧场,小迟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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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大概率开《听愿》,文案见下:
1.
即使新来的翻译几乎成了孟时鹤的私人助理,车队里也没人怀疑两人的关系。
毕竟,游戏人间的天才赛车手,和寡淡无趣的普通师范生——
实在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直到女生一脸淡然坐在副驾陪孟时鹤玩命,直到他们在环塔终点的旷世热吻炸掉论坛服务器。
直到苏恬一朝消失,孟时鹤酩酊大醉,整夜地拨打电话。
电话最终被接起。
他听到女生冷静而漠然地说:“我玩腻了,仅此而已。”
2.
苏恬用三个月时间和一次辞职作代价,终于确定孟时鹤是真的不再爱她。
她决定及时抽身止损,不让自己变得更狼狈。
一周后,苏恬被孟时鹤堵在车队仓库,质问负心汉一样:“抛下我三年,才追了几天就想放弃?”
男人把她隐在衬衣里的项链拽出来,银色细链下端坠着一颗鎏金贝母扣。
“不是玩腻了,还偷走我的扣子?”
3.
后来,苏恬在孟时鹤钱夹里翻到一张假支票,她曾经以此做承诺,说能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彼时两人在伊纳里湖边的冰屋里,头顶是漫天的璀璨星子与北极光。
她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兑换。
男人递她一杯热可可,被壁炉火光熔成暖色的瞳仁里爱意汹涌:“能拥有你,我已经得偿所愿。”
【如果神明肯听一听我的愿望,那么我想你晚安,愿你的梦里总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