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怎么还要来?我跟我爷爷说一声,也不急于今天”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语气中带着斥责,替她擦拭的动作也不禁重了几分。
沈云鹿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摆了摆,待胸口起伏重新归于平静,才幽幽开口:
“谁知道路那么堵,别擦了,我妆都被你擦花了。”
“替你擦已经很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我肯定被你蹭破皮了,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沈云鹿微微垫了垫脚尖,将脑袋凑近裴羽。
裴羽被她没来由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稍一颔首,就清晰看见她额上的薄红,像是白瓷上晕开的红釉,隐约可见绵密的纹路。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淡淡的奶甜味混着一点点清冷的水汽,轻扑上他的鼻头,像是只雪白的小奶猫伸着舌头舔舐,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眼前的软妹不单单软,连性别都跟自己差不多,迅速抬手,毫不怜惜地戳在她的红印上。
“我去!你干嘛?!”
沈云鹿摸着发疼的额头怒瞪着他,一个红色指印清晰地烙印在她眉心的位置。
“你哪有一点Alpha的样子,怎么感觉比Omega还娇气。”
“我要不是这副样子,能帮你骗你爷爷?”
“别忘了你的蓝石!”
裴羽目露鄙夷,但耳根处的绯红却迟迟不见消散,对上她那双晕着雾气的小鹿眼,心中反复默念,
‘我是直的!直的!拼刺刀损人不利己,还不一定拼的过!不对,就她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拼不过,可她是S级的,天生压制,真的会很疼……’
他下意识绷紧臀部,局促地将视线转到别处,正巧看见交警在他的本子撕下一页。
“警察叔叔!等一下!”
裴羽一边大喊,一边朝着他的爱车小红跑去。
可是,警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偏不倚地将罚单扣在他挡风玻璃上,接着跨上他的小摩托,扬长而去。
还在状况之外的沈云鹿,忽然觉得一道幽怨的眼神将她洞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那个罚单的钱我出……”
“区区200块,我裴少交不起吗?!”
“那是因为什么?”
沈云鹿走到车旁,伸手就要撕下罚单。
“别撕!”
他的话还是慢一步。
沈云鹿以为自己做错了,迅速又将罚单平展地贴了回去。
“嘶~”
裴羽石化当场,不断倒抽着冷气。
“到底撕还是不撕?”
说着,她又将罚单撕下来,许是刚才多按了几下,猛地一扯,挡风玻璃上还留有半截。
“沈云鹿我要宰了你!”
裴羽拉开沈云鹿,一脸疼惜地抚摸着玻璃上的胶痕,心如刀绞,声音颤抖,
“这可是我最爱的小红,限量版的,你这怎么这么狠心,让她毁容!”
“我出钱保养,别忘我们还有正事。”
“罚款你也得缴!”
“好好好。”
闻言,裴羽一秒恢复之前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咳一声,“上车。”
二人以80迈的速度奔到明悦会所,跟着侍童来到预定的包厢。
他们站在门外,互相对视一眼。
裴羽:“按之前说的做。”
沈云鹿:“知道啦,少说话,看你眼色行事。”
裴羽满意地点点头,单手揽着她的腰,抚上门把手,缓缓转动。
随着锁扣脆响,一扇山水屏风赫然出现在眼前。
里面也传来攀谈的声音,还有老人的笑声。
“应该是小羽来了,这孩子真是的,干什么都拖拖拉拉。”
裴羽搂着沈云鹿加快脚步,绕过屏风,对着正坐上的老人喊了声爷爷。
老人精神焕发,全然不像是七十多岁的样子,见到裴羽怀里还搂着个姑娘时,笑意不禁更浓。
见沈云鹿发呆,裴羽低下头,轻轻在她耳侧说:“别怕,这是我爷爷,还不叫人?”
然后,抬起头对着裴老爷子抱歉一笑,“鹿鹿性子软,有点怕生。”
“裴爷爷好。”
怯糯的声音像是软绵绵的羽毛,挠的人心里直痒痒。
裴老爷子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你小子哪里拐来这么可爱的小Omega?鹿鹿是吧?来坐爷爷身边。”
沈云鹿抬头望了眼裴羽,见他点头,便坐在老人身边的位子上。
“他就坐你旁边,弄得爷爷好像要拆散你们,爷爷只是喜欢你这个孙媳妇,想多看两眼。”
“我也喜欢爷爷。”
沈云鹿乖巧地端坐着,朝着裴爷爷甜甜一笑。
然而,这笑容下一秒就僵在脸上。
她看见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熟人。
裴老爷子见她视线落在对面,赶忙解释道:“他是林辞琛,林家的少爷,也是我孙子。”
林辞琛阴冷着一张脸,仿佛淬在寒霜中锤炼,他背靠屏风,被遮挡住多余的光线,半边身子浸在黑暗中,由于扣子的缺失,精琢的锁骨显露在外,整个人处在极致的明暗之中,禁欲而又不失魅惑。
他纯黑色的眼瞳定格在对面紧张的少女身上,等待着她的开口。
沈云鹿只觉后背被冷汗濡湿,颤巍巍站起身伸出右手,“林先生,你好。我叫沈云鹿。”
“嗯,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他转头看向裴羽,
“你女朋友挺可爱。”
沈云鹿心中万马奔腾,他怎么在?刚刚裴羽还搂她!
虽然只是名义上夫妻,这光明正大被戴绿帽,哪个男人能忍啊!
要是他告诉爷爷,她怕是骨灰都要被扬了!
“鹿鹿,别放心里,我表哥他从小就不爱与人接触。”
裴羽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搓。
沈云鹿想要抽回手,又怕裴老爷子发现端倪,所以只能任凭他拉着。
“对了,爷爷,鹿鹿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裴羽见沈云鹿没反应,在她腰间用力戳了戳,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在她耳边耳语,“沈云鹿什么时候还发呆,礼物啊!”
两个人亲昵的小动作,落在裴老爷子眼里可谓是郎情妾意,眉眼能笑成一条缝,
“鹿鹿,给爷爷准备什么礼物啊?”
沈云鹿这才反应过来,忍着腰间的刺痛,心中暗骂‘裴羽混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裴老爷子。
“听裴羽说您信佛,所以给您雕了一个翡翠观音,希望您喜欢。”
锦绣盒子的枕垫上是翠色!欲滴的观音菩萨,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雕琢,每一笔都可见雕刻者的精湛工艺。
裴老爷子见多识广,但还是有点意外,“鹿鹿这是你雕的?”
“那可不!我家鹿鹿可是A大珠宝设计专业的特优生。”
“小羽啊,你小子福气不浅,什么时候结婚?”
闻言,沈云鹿耳根通红,小心翼翼看向对面,又对上林辞琛冰冷的眼神,他在用拇指摩挲无名指的指环,然后缓缓摘下来。
平常他一直戴着婚戒,身边的人都知他已有家室,但除了阮风都不清楚他那位林太太到底是谁。
“爷爷,哪有那么快?我跟鹿鹿还想多玩两年。”
“别玩了,你看看小琛,早早都成婚了。”
“琛哥,我都没见过嫂子,她叫什么?什么时候带出来,别总养在家里,会闷坏的。”
林辞琛斜睨装死的沈云鹿一眼,“倒是巧得很,我太太闺名也唤鹿鹿,她可不是我养的金丝雀,是只不着家的小野猫。”
“林先生,你们夫妻二人真恩爱,对彼此都很信任呢。”
沈云鹿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手上攥紧背包,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对胸针,那是她专门打算在家宴上,跟林辞琛“秀”恩爱用的。
现在他在气头上,拿出来缓解一下,反正迟早都要给他。
随即,她轻咳一下,“我也为您和林太太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一对胸针,设计灵感是时间齿轮,希望你们二人在以后的时间里都有彼此。”
林辞琛抬眸,看了眼盒子里淡银色的齿轮胸针以及镶嵌宝石的表盘胸针,顺手摘下了前者,
“谢谢,我只送太太她喜欢的物件,不太确定她会不会喜欢,所以就只拿我的那份,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云鹿尴尬地笑了笑,将那枚胸针重新收回包里,再一次缩回座位上。
发现气氛有些尴尬,裴老爷子想起一件事,“鹿鹿,听小羽说,你是想要参加星石展览会,是吧?”
“对对对,她毕设全靠那颗蓝石,爷爷,鹿鹿能不能毕业全靠那个石头了,你也不想她毕不了业,结不了婚吧。”
裴羽赶忙应和。
裴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故作为难,“那个展会我听说过,但参场券很难弄,不过好像,是小琛公司主办的吧……”
他边说边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林辞琛。
林辞琛把玩着那枚胸针,嘴角挂着自嘲的弧度,清冷的声音响起,“那是子公司负责,我放权多年,他们的事我不便插手。”
“这样啊……”
“裴爷爷,您难得回来一次,跟小羽好好谈谈心,我明天还要出趟差,恕不能奉陪。改日,我做局,您跟我爷爷好好聊聊。”
裴老爷子也没想到会被晚辈驳了面子,但也知道林辞琛的性格,没有强留,只是点点头,
“你路上小心,我跟鹿鹿再聊聊就回去。”
林辞琛欠了欠身子,拿起西装,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半点眼神也没再施舍给沈云鹿。
沈云鹿心里只道‘完蛋’,借口去洗手间,想要追出去解释,但却晚了一步。
只看见林辞琛一出会所,就将窝在掌心的东西,随手一扔。
在路灯晦暗的灯光下,两枚亮晶晶的东西划着弧线消失在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