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汉全席面前,晏楚楚表示这是她最淑女的一次。
夹菜的动作优雅得体,吃饭的时候更是细嚼慢咽,这种行为方式就会导致一顿饭吃得非常不痛快。
晏楚楚又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只见人神情恹恹,时不时用调羹舀几勺清汤送到嘴边,看上去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
晏楚楚倒是没有觉得这宴席上的菜难吃,那么大反派情绪低落的原因就只有可能是心情不好。
说实在的,她现在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毕竟不是魔域土著人士,虽然和她同桌的那些魔修们看上去非常有礼貌地没有在饭桌上主动cue到她,但她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流连,这种被打量的感觉依然会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晏楚楚整个人心不在焉,没法专心吃饭,就在她的小情绪到达巅峰的时候,突然一声异响响彻整个宴堂,晏楚楚一惊,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直觉告诉晏楚楚有大事发生,这种尖锐且急促的声音像极了某种危难来临之前的警报。
果然,异响过后,晏楚楚看见周围饭桌上的人闻声色变,那些魔域的部将有序地在前方聚集。
晏楚楚一头雾水,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反派和左护法已经起身说着话,说完就走了。
晏楚楚上前,拉住左护法的衣袖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左护法!”
左护法回头道:“晏姑娘,三殿下说派人护送你回椒云殿去。”
晏楚楚有点不乐意,她还没吃饱呢。
“没关系,你们可以不用管我的。”晏楚楚道。
左护法焦急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魔域禁地有异动,事态紧急,我就不与晏姑娘多说了。”
“晏姑娘吃完了可以自行回去,自有三殿下的人保护你。”
“好。”晏楚楚看着匆匆前去的左护法,心里松了一口气。
反正这魔域人才济济,大佬辈出,就算是遇见了这种事情也不关她这种炮灰什么事儿。
她走回去,看见桌上人员大空,但是那些丰盛的菜肴还好好地摆在上面,晏楚楚瞬间心中大喜,真是天助她也。
现在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宴会的看守魔修们还在站岗,晏楚楚瞟了他们一眼,瞧见他们木头人一样地杵在宴堂周边,心里也没有什么包袱,直接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重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过了会儿,晏楚楚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填饱了,她觉得有点无聊,这时候又扫到不远处想吃但已经吃不下的一碟香草云糕,从腰间抽出一轻薄的云巾,将碟子里面的香草云糕小心翼翼地转移到自己的云巾上,包好。
晏楚楚将打包好的糕点揣在怀里,准备回椒云殿去。
宴堂外,路上依稀可见寥寥人影,晏楚楚借着月光循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身后跟着几个护卫。
她美滋滋地在心里想,待会儿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看看书,一边看书一边吃打包回来的糕点,顺便温习一下血图腾术法。
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自己爽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忽然,乌云蔽月,冷风吹林。
晏楚楚打了个寒噤,拥紧了自己的身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魔域的昼夜温差还挺大。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护卫不见踪影。
倏地,晏楚楚脖颈上突然刺痛,有扑闪的东西打上了自己的脸。
一瞬间心惊肉跳,晏楚楚在夜色之中吓得尖叫一声,仿佛见鬼了一般。
“咕咕。”
“咕咕。”
那东西盘旋在晏楚楚头顶上方,发出了声音。
晏楚楚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偷袭自己的是一只鸟。
狠狠松了一口气后,晏楚楚试探性地走近向它招了招手。
那只白鸟果真乖乖靠近了她一些。
此鸟似乎能通人意。
晏楚楚一路都能闻到从自己怀中散发出来的香草甜糕的味道,她思及此后灵光一闪,莫非那只鸟是闻到了香草云糕的味道才一路跟着她的。
吃货鸟来打劫?
晏楚楚见那只白鸟泛着绿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拿出包装好的香草云糕。
这种香草云糕是魔域的特色食糕点,制作云糕的香草是魔域本土养殖,草之芳香幽远清冽,制成的云糕清香微甜,属实诱人舌尖。
晏楚楚轻轻拈起一块云糕抛向空中,白鸟如一道闪电而去,将云糕瞬间吞入口中。
吃完一个之后,白鸟又开始朝着晏楚楚“咕咕”。
晏楚楚一连喂了好几个,最后有点舍不得了才说:“我也要吃的,已经给你好几个了,不能再馋了呦!”
“咕咕。”
“咕咕。”
“咕咕。”
晏楚楚不顾白鸟的抗议,决绝地将东西收好。心中有些担心这只小吃货会因为被自己拒绝进而攻击自己,毕竟是魔域的不明物种。
准备离开,晏楚楚走出几步回头看去,见白鸟没有跟上来,最后友情朝鸟挥了挥手告别。
正想着护卫怎么不见了,晏楚楚突然闻到一抹异香,她四处看看,也没见这周边开了什么花,长了什么草。心中正好奇这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时候,她忽觉自己前行的步伐不似先前轻盈,整个人瞬间就迷蒙起来。
晏楚楚稳了稳身形,用力睁开眼睛,突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影从旁出现,晏楚楚顿觉大事不妙,可是脚步一软,人很不争气地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白鸟望着前方的碎石残旗,情绪异常激动。
“怎么了?”
说话的人身着青色衣袍,正是魔域二殿下上烨。
此刻察觉到自己灵宠的异样,上烨顺着它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鸟依旧在不停地狂叫。
见自己的主人无动于衷,白鸟飞到了上烨的袖口边,用嘴刁起他的衣袖,用力将人往前拉。
晏楚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暗室之中,周遭全是一些染血的碎石和破烂的旗帜。她被绑在一个铁架上动弹不得。
她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看见的那个人影,虽然那个人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将自己的脸全用黑布遮蔽,但是晏楚楚内心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即便是认不出人来,只要稍加推测,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这个外来的人族虽然不是魔域本土人士,与魔域也算是无冤无仇,可是她现在既然是三殿下这边的人,还替他治好了多年的邪毒,那么自己一定会被三殿下的敌人们所忌惮。
视上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那就只有魔后以及大皇子的人。
魔后本人和大皇子自然是不会亲自来动手解决她,所以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三殿下身边隐藏最深的那个叛徒,沈烬。
晏楚楚心中冷笑,他们怕是早就想尽办法要除掉她了,只是平时她和三殿下形影不离,他们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已。
而现在她落了单,可不正好就是除掉她的大好时机!
魔域禁地异动之事吸引了大部分的人注意力,现在估计没有人发现自己被绑来这里。
晏楚楚只能在心中自说算她倒霉。
正在她聚精会神地想自己要如何对付沈烬之时,暗室的门突然打开,晏楚楚的思路被打断。
黑衣人双目阴鸷地盯着晏楚楚开口道:“醒了?”
晏楚楚佯装恐惧:“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绑来这里?”
听见晏楚楚的话,黑衣人讥笑一声:“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救了不该救的人。”
晏楚楚听见这话,果真是因为自己救了三殿下被盯上了。
想要和人周旋拖延时间,晏楚楚淡定地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救了不该救的人?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三殿下?”
黑衣人闻言点头:“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见晏楚楚沉默,黑衣人继续开口:“三皇子的邪毒原本没有人可以医治,就连当年的魔后也只能通过胎生的办法将邪毒转移,你一个小小的人族女修,是如何能够治好了他的邪毒?”
晏楚楚眨眨眼,若非她是穿书的,要说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能够将世间无解的毒解除,确实是有点离谱的。
黑衣人一把剑突然横上了晏楚楚的脖颈。
晏楚楚心一紧。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救三皇子?”
晏楚楚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真的只是梨云宗一个人族女修,能够将三皇子邪毒治愈,也只是阴差阳错。”
“阴差阳错?谁信?”黑衣人质疑。
“治疗三皇子的雪寻草,生长在我们梨云宗的日月幽潭旁,就连我们梨云宗内部也没有人会知道雪寻草的存在。”
“既然没有人知道雪寻草的存在,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黑衣人一针见血。
晏楚楚就知道他要这样问,于是开始胡编乱造:“只有我和我爹知道,很小的时候我爹和我一起发现,当时这草还小,我爹说等这草长大一定有奇效,于是就让我不要说出去,现如今这草已经长大,可是我爹已经不在了。”
“我爹去世之后,我在梨云宗饱受欺凌,后来阴差阳错投靠了三皇子,才将这草给了三殿下服下,老实说我也是很紧张的,因为我并不知道这草能不能将三皇子的病治好,当初左护法还因为不相信我将我关到魔域地牢呢。”
这话说完,黑衣人并未再出声质疑。
晏楚楚觉得黑衣人有点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
“原来是这样。”黑衣人将横在晏楚楚脖子上的剑拿开,然后道:“你救了三皇子就是和我们魔后作对,原本你是必死的,可是……”
晏楚楚见有转机,赶紧问:“可是什么?”
黑衣人给出了晏楚楚一条生路:“虽然你修为不高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可是你救了三皇子,三皇子便会从此对你留有几分信任,如果你能够投靠我们,且利用三皇子对你的信任帮助我们做事,等事成之后,魔后自然不会亏待你,如何?”
晏楚楚当场愣住,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主意。
她纠结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不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