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是有些馋酒的。以往在大学宿舍,她和室友时不时会小酌几杯,她不酗酒,但酒量不错,尤其喜欢喝各种甜甜的果酒,只觉得和饮料一样好喝,喝得微醺的状态尤其快乐。
算起来她穿来也有一个半月了,也才刚刚解决温饱,更不谈喝酒了。
这一顿饭也有庆祝的意味,有酒有肉,其乐融融。
余桃心满意足的喝完了自己碗中的酒,甜甜的真好喝,就是有点上脸,觉得脸在发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热的。
她又伸手摸了摸旁边周安的脸,嗯,冰凉凉的,还很好摸,他怎么不上脸?
周安:......
于是周家人愉快的交谈声停了下来,就直勾勾看着余桃几乎是靠在周安身上,两只手在周安脸上摸来摸去,一会摸摸鼻子,一会捏捏耳朵。
“咳,小桃醉了。”周老爷子适时打破沉默:“安子,把你媳妇儿送回房去歇着吧,这里喜儿收拾就行。”
“害,这孩子,不能喝还喝什么酒.....”文芳芳尴尬地笑了笑:“我来带小桃回房吧。”说着,起身去搀余桃。
“不要。”余桃甩开她的手,抱紧周安,一幅誓死不撒手的姿态。
周安此时也已经面红耳热了,见余桃几乎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只能无奈起身:“娘,没事,我送她去。”
他半托着余桃起身,余桃便乖乖随着他站起来,被半拖半拽着,往外头走。
文芳芳:......不是,就是因为你送才怕有事。
文芳芳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她和周松虽说想等余桃及笄后再提圆房,一方面是觉得小桃年纪还小,一方面也是怕周安身子没好利索。
她一个做婆婆的,哪有不急着抱孙子的?
想想年轻人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只能随缘了。
而另一边,周安也很煎熬。
他不能老拽着余桃走,于是改扶为背,背着余桃往房里去。
余桃不重,才十四岁的少女,体型纤细轻盈。只是这阵子好吃好喝的养了些时日,到底还是有了少女该有的柔软体态。
周安只觉得背后热得似有火在烧,脚步快得可以说是仓皇而逃了。
一会默念“欲不可从”、“乐不可极”①,一会又想“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主打的就是一个“克制”!
好在周家也不大,很快就到了周喜的房间。
周安把余桃放在床上躺下,为她盖上被子。
醉酒的余桃比以往看起来更加乖顺,往日灵动的一双杏眼,此时迷离着,湿漉漉的看着他,她脸泛红霞,面若桃花。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似有什么不满。
周安被她看得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半蹲在床前看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向那微微嘟起的红唇。
红唇微启,用近乎呢喃的缠绵语调念出“周安”二字。
他的名字。
周安喉头滚动,眼神渐深,眸中某些情绪翻涌,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看上去就莹润可人的唇。
“周安......”余桃双眸似笼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像一只不知危险将至的兔子。
小兔子语气轻柔:“你没给我脱鞋。”
周安:......
他默了默,收回想要作恶的手,转而伸向床尾,从被子里翻出一双脚,给她脱了鞋。
隔着鞋袜也能感觉到那双脚柔软小巧。
收回手后,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
余桃似乎这才满意,施舍了他一个笑容。
周安也无奈的笑了,只能掖了掖她的被角,喟叹一声:“真是冤家。”
“周安。”余桃又喊他名字,明明声音里满是醉意,吐字却异常清晰:“你真好看,多笑笑。”
周安一愣。
她觉得他好看?所以才总是直勾勾盯着他?
周安只觉得再呆下去,自己怕是真的忍不住作出有违君子之道的举动了。
他极为克制的起身离开房间,刚出房门便看到匆匆赶来的文芳芳。
见他出来,文芳芳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周安不禁失笑,这副严防死守的姿态,不像亲娘,倒像岳母。
***
翌日清晨。
余桃悠悠醒来,有种宿醉后的头痛。
所以昨天喝完那碗酒,她就醉了!?
意识到这点,余桃震惊了。
想她当年虽谈不上千杯不醉,但酒量也是很拿得出手的。没想到这副身体这么弱鸡,才几度的甜酒,居然一杯倒?!
余桃扶额,默默回忆昨晚有没有酒后失态。印象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自己很快就回房睡了,既然如此,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她穿戴好,起床洗漱。
“小桃儿,你醒了,昨天你醉了,现在可还有哪不舒服吗?”周喜关切地问道。
余桃摇头:“我还好,喜儿姐,昨天我没失仪吧?”
周喜回想了一下昨天余桃八爪鱼一样挂在周安身上的样子,又想到他们是正经的小夫妻,这应该也算不得失仪,于是摇了摇头:“没有,周安送你回房睡了。”
余桃长舒一口气。
吃早食时一切如常,只今日小学堂休沐,不用上课,余桃决定带上蜂蜜酒去县城。
这次酿了三斤蜜酒,昨天给周家人试喝后,还剩下两斤半。
余桃这次没有带所有的蜂蜜,只带了两斤蜜,一坛酒和新做好的一批黄蜡烛。
用了定制的模具,模具分为两半,可以从中间打开,很好脱模。一排五支,细长的普通蜡烛形状,更节约蜂蜡。
第一批赶制出了六十支,余桃当时就考虑到运输问题,定了木匣,装好这六十支蜡烛。
说是只带了几样,但都是重量不小的物件。余桃早早的和大东约好,让他到门口来接她。
皮肤黝黑、身形健壮的少年,三两下把蜂蜜、酒坛和木匣搬上车,稳定放好。
“吃早食了吗大东哥。”余桃谢过大东,礼貌问道。
大东点头:“吃了,咱们现在就走?婶子今天去吗?”
“今天就我自个儿,一会我们在村口等下花妮。”
大东问:“花妮也去?”
余桃被他问的一愣,随即转头仔细看他,只见那张朴实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肉眼可见的涨起了红晕。
——这可不容易看出来,因为大东天天赶车,着实晒得有些黑。
余桃意味深长的笑了:“哦~~我知道了。”
大东被她促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
“我懂我懂,年少慕艾,很正常。”余桃打趣道,引得大东又是一番辩解。
“桃娘,你的包袱没拿。”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余桃回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道了声“谢”,便接过包袱。
包袱里装着干粮和水壶,其实带不带都没有多大影响,大不了她就下馆子嘛。
倒是周安,送了包袱却没走,还直直的立在那里,表情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余桃能感觉出他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余桃关切的问。
周安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些。
他拿着包袱出门时,正看见余桃和大东在门前有说有笑。余桃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大东那副脸红紧张的样子,倒是一清二楚。
他和大东也算一起长大的远房兄弟,年幼时还一起玩过,虽然长大后生分许多,但平日见面都带笑。
他竟不知大东那不善言辞的小子能有这么多话讲!
“无事,只是你今日一个人去县城,有些不放心。”周安随口扯了理由。
余桃:?她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县城了。
似是看出余桃的疑惑,周安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站不住脚,补充道:“你今日拿的东西太重了。”
余桃笑了:“没事,大东哥帮我搬上车了。”
周安眉头一跳。
大东哥?
大东怎么就配一声“哥”,而余桃对他就是私下直呼其名。
周安不由把视线挪向大东,那厮皮肤虽黑,但长得浓眉大眼,还算周正,就是身形健壮。乡下人为干活方便,平时都穿得一身短褐,大东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臂。
难道桃娘喜欢这样的?
周安开始自我怀疑,难怪她总说让他多吃些。
随即又否定,不不不,桃娘说过觉得他好看的。
“咳咳。”周安微微侧头,轻咳几声。
自周安开始跟着余桃练太极后,身体情况逐渐好转,余桃一直认为是她的调理有成效,此刻见他咳嗽,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大东也说:“是不是外边风大?安子,你进屋歇着吧。”
周安道:“我无妨,只是想起来,从同窗处借了几本书未还,也应当去县城拜访了。”
余桃一愣:“你要去县城?”
周安微微皱眉:“我确实许久没去县城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余桃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行,就是去县城得在马车上颠两个小时呢,怕他身子吃不消啊。
周安垂下眼眸:“是我考虑不周,你就当我未提过此事。”
他今天不用去学堂讲课,因此头发半披半束,额前一缕散发落下,少了几分读书人的持重,多了几分清冷。
见他一副失落的样子,余桃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她对美人一向宽容,尤其是自家的美人!
余桃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你一起去正好。”
她想着,这趟正好带周安去城里的医馆号个脉,也看看后面怎么调理身子。
随后就是一番嘘寒问暖:“那你回去加件衣裳,我再去给你灌个水壶。”又转头有些歉意地对大东说:“大东哥,劳烦你再等会。”
大东自然是不介意的:“没事,你们去。”
周安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想不到他也有要靠容貌行事的一天,未免有些无耻......
虽无耻,但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是感情有一丢丢进展的一章!
路过的朋友点点收藏吧球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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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礼记》:“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感谢在2023-04-05 18:45:42~2023-04-07 23:1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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