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安房里出来,余桃陷入了沉思。
她就是不忍心看周安那幅落寞冷清的样子,一时激情,给他画了张大饼,赚钱她是有点思路了,但是她也不确定周安的身体能不能养好。
看来还是得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也许得去县城、府城里请。
提到赚钱,余桃想起了今天在林子看到的蜂巢。虽然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生产力和物价如何,但看到周家夜里点的是油灯而非蜡烛,她猜想应该和唐宋的水平差不多,蜡烛价格相对昂贵。
这蜂巢可浑身都是宝贝,取完蜂蜜,还能炼蜂蜡制蜡烛,蜂子可入药,剩下的蜂巢渣还能熬点蜂巢糖。
光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余桃心中默默盘算,今天看到的那个蜂巢挺大的,要是全摘了,五六斤是有的吧?现在是秋天,山上蜜源丰富,正是流蜜期,一个蜂巢至少有两斤蜜。
当然,这些土蜜也卖不出很高的价格,看来还要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蜂巢。
如果是一般人,就算知道蜂巢值钱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蜂子蜇人,危险系数太高。但余桃不是一般人,她自己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但他们家除了种地,还搞养殖。养鱼养蜂,规模搞的还挺大,余桃也算是半个养蜂人。
不过这毕竟不是她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对蜂毒过敏,还是小心点好。
第二天,周喜要做家务,余桃又叫上春丫和小虎子上山摘野菜,这一次她特别留心,除了上次看到的蜂巢外,又另外找到了两个隐蔽的蜂巢,暗暗记下了位置。
回家便开始计划,她像个街溜子一样,在家里到处逛,东看看西看看,只找到了张破网,网眼不算大,只是有地方破了洞。
余桃不需要这张网有多平整,所以直接把洞两边一扯系了结,勉强补了补。
她又去堆杂物的房里看了看,确认家里是有草帽和蓑衣的,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晚上照例送药的时候,余桃看见周安又在看书,不知是不是听取了她的建议,这次他点上了油灯。
油灯还是周安这个读书人才有的待遇,只是用的桐油,燃烧起来会黑烟,熏得周安时不时咳嗽两声。
余桃:......
她无奈地放下药,开窗通风,然后一把抽走周安手中的书。
周安愕然抬头,余桃面不改色:“油灯光线不好,一样伤眼睛,还有这黑烟,对身体也不好,晚上别看书了。”
“......好。”周安无言,默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以往家里人虽然不许他科考,但从来没有阻止他看书的,他们甚至为他买了灯油,就是怕他要在夜里念书。
周安心情复杂的看了余桃一眼,她希望他考取功名,也希望他能身体康健,她关心他,也管着他,这感觉好像......真的是妻子。
不,她已经是他的妻了。周安有些恍然,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想了如果他死了,如何安顿她,却还没想过,如果他活着,两人如何相处......
“对了周安,你说买一支蜡烛得多少钱呀?”余桃趁机打听物价:“我听说还有用虫蜡做的蜡烛?”
周安回神:“普通蜡烛二十文一支,多是石烛,你说的虫蜡,黄蜡三五百文不等 ,白蜡我未曾见过,应当比黄蜡更贵。”
“黄蜡是蜂蜡吗?”余桃问,黄蜡是蜂蜡,白蜡应该就是虫蜡,看来现在还没有普及。
周安点头,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余桃一本正经的画饼:“你这几天别用油灯了,我去给你弄好点的蜡烛。”
***
又一个清晨,余桃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洗漱完了。
正准备做早食的文芳芳看到她,有些稀奇:“小桃,你今天起这么早干什么?”
她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满意,他们这儿有新媳妇进门前三天不干活的风俗,但这个儿媳妇还是每天都上山摘野菜,实在是乖巧懂事的紧。
余桃最会在长辈面前装乖,理由信手拈来:“娘,我想趁着还早,去山上摘野菜,昨天去晚了,好多都被别人摘走了。”
“天还没亮呢。”文芳芳看了眼外边,纳闷道:“春丫他们起了吗?”
“我今天自己去,这条路我会走了。”
文芳芳没多想:“那你小心些,把干粮带上。”
“好的!对了,娘......”余桃小心翼翼地问:“我怕进了山下雨,我能把草帽带上吗?”
“你自个儿拿就是了。”文芳芳挥了挥手,进厨房做早饭。
余桃应了一声,顺手摸走了放在旁边的火折子。
她往竹筐里塞了蓑衣和昨天补好的破网,戴上草帽,走到柴房门口,又拎上了劈柴刀,全副武装的出门,一溜烟往山上跑。
割蜜最好是在傍晚,她特地赶了个早,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
清晨山林里,缭绕着一缕缕白雾,光线朦胧。这要是搁在平常,余桃是万万不敢一个人上山的,可她现在满脑子都蜂蜜,莽起了一股劲往林子深处去。
蜂巢还在原处,黄澄澄的勾引着余桃。
余桃尚还有一丝理智,用绳子扎紧了袖口和裤腿,再披上蓑衣。她用草编了简陋的手套围手上,露出十根手指,在草帽帽檐周边为了渔网挡住头脸。
做好了防护措施,开始生火。
刚刚捡的树枝,还带着山里的潮气。好不容易点着了,尽是冒起黑烟,余桃差点没给呛死。
这烟比想象的要浓,她一边咳嗽一边拿烟去熏蜂巢。蜜蜂怕烟,被惊得纷纷飞走,余桃又等了一会,看蜂子大概都走远了,才放下树枝,往树上爬。
穿成这样不方便爬树,余桃爬的很艰难。蜂巢还挺大,附近只剩了些老弱病残,蜂巢表面溢出了亮晶晶的蜜汁,看得她心潮澎湃。
勤劳的小蜜蜂,请原谅我。
余桃在心里为自己的强盗行为忏悔,手上半点不犹豫的掏出柴刀,利落地掏蜂巢,用衣服裹住,扔在地上。
然后她又去了记下的另外两处地方,如法炮制的又割下两个蜂巢。
她把蜂巢装进竹筐,准备贼不跑空,再摘点野菜回去。
蜂巢里的蜜沁在包裹的衣物外,引得一些蜜蜂围绕着她嗡嗡的飞着。
养蜂人是习惯了被蜜蜂围绕的,中华蜜蜂性格温和,不会轻易攻击人。余桃没有管它们,兀自低头找着野菜和野蘑菇,冷不丁的听到蜂鸣声变近了。
完蛋!
一只蜜蜂不知道从哪个洞误钻进了余桃的网子里,大概是受了惊吓,余桃觉得下巴一痛,随即有什么撞到网上,又落在地上。
哦豁,英勇就义了。
余桃的下巴又疼又痒,又热又麻,她拿出带在身上的水壶,用水清洗了手和伤口,摸索着挤出了蜂针。
下巴已经开始肿了。
余桃觉得自己好倒霉啊,早知道网子里再带个面巾把脸遮住了,下巴肿个大包怎么见人啊。
幸好刚刚的野菜里有马齿苋,有清热解毒、散血消肿的作用,她用石头捣碎了,草汁抹在脸上,算是做了应急处理。
竹筐也差不多装满了,余桃无心再摘野菜,匆匆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