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雪不敢对上雾曦玄的目光，她的心跳莫名加快，心脏跟敲着鼓点似的几乎要从心口跳出。
雾曦玄看了黎初雪片刻，视线移向身旁屹立的古老石柱。
石柱位于莲台正中，通天彻地，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古怪的黑红色咒文，字体龙飞凤舞缠绕着石柱一圈圈向上，直入云霄。
雾曦玄看向石柱的那一刻，石柱靠顶端的一圈咒文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忽明忽灭，与他向黎初雪证明血契时发出的红光一模一样。
他不再迟疑，收回目光，张开黑色袍袖，如一道黑色的劲风一样飞向圆床上的少女。
黎初雪紧张地看着对方俊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脸庞越来越近，身着黑色绣金长袍的健壮而颀长的身躯在她眼前降落。
雾曦玄立在圆床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垂下来，撑在铺满鲜花的床面上，他单膝落地，半跪在她面前，缓缓将另一只手伸向她。
“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哄的语调。
黎初雪此时趴坐在圆床上，寒玉一样冷白的手指近在眼前，她从下向上看，雾曦玄绝美的容貌隐在逆光的阴影里，只有那一双翡翠色的幽深瞳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鬼使神差地，她递出了手。
忘却了心中所有的怀疑、恐惧，以及对于对方身份的忌惮，她仿佛痴了一样看着他，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雾曦玄脸上的神色更加温柔，嘴角弯起优雅的弧度，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转身抱起她飞向高耸圣洁的莲台。
*****
“吾君，王妃，请在此处结下婚契。”
莲台之上，一身白袍的蛇族大祭司取出一面泛黄的铜镜。
铜镜一看就年代久远。
表面斑脱色，中间镜面更是暗黄发黑，映不出影像，只是镜面周围仍依稀可见精美的镂刻纹路，像是繁花与波浪交织在一起的金属镂雕蜿蜿蜒蜒地环了镜面一周。
黎初雪盯着铜镜愣了会儿神，这铜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让她的视线无法转移。
此时的雾曦玄接过另一位祭司手中镶着红色宝石的匕首。
他快速划破手腕，匕首尖刃上还滴着血珠，他又执起黎初雪的手腕，将匕首贴近。
她瞬间回神，忙不迭地缩手：“……你干什么？”
雾曦玄挑起眼皮看她一眼，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放血。”声音清冷。
“什么？”
她正要惊叫，雾曦玄匕首快如闪电，瞬间划破她的皮肤，带出几滴飞溅的鲜血。
大祭司连忙捧着铜镜上前，雾曦玄捉住黎初雪和自己渗血的手腕并在一处，对着铜镜，滴下二人混合交融的血液。
血液滴在镜上，铜镜忽然光芒大盛，原本无法映出影像的暗黄镜面竟在顷刻间光洁如新，无比清晰地映出黎初雪和雾曦玄的模样。
只是镜中两人明明和他们有着相同的脸，但气质和服饰却并不一样，黎初雪刚想再看一眼确定，大祭司已经将铜镜收起，从身旁祭司的手里取过一块黑色丝绸，小心地将铜镜包裹起来。
“吾谨代表蛇族历代先祖之灵，宣布婚契达成，从此以往，千秋万世，婚契永存，不死不灭。”
蛇族大祭司仿佛吟诵一样拖着长音向众人宣告。
黎初雪被他宣告的内容惊呆了。
什么叫千秋万世，婚契永存，不死不灭？
难道意思是这个婚契一旦建立，就永远无法取消或终结，甚至是轮回转世也一直存在？
雾曦玄看了一眼她煞白的脸色，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伸出舌尖舔去她腕间渗出的血珠，轻柔缱绻，舔出微微的麻痒。
“刚才，弄疼你了？”
翠绿色的眸子牢牢盯着她的眼，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不、不，”她一激灵缩回手腕，脸色微红：“只是这婚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着比血契还要牢不可破？”
雾曦玄轻笑一声：“没错，婚契本来就比血契要牢固的多，一旦结成，就算是天崩地裂，□□消融，甚至轮回转世也无法分隔结契的二人，因为婚契代表的是神魂互属。”
？？？！ ！ ！
黎初雪身体遥遥欲坠，内心疯狂呐喊：人类结婚还可以离婚呢，你们这什么鬼婚契？一旦结成连死都不能离开对方，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规定，封建社会的卖身契也没有你们这么狠哪！
“在想什么？”
趁着祭司准备下一流程，雾曦玄捉回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冷白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扬着斜飞入鬓的长眉说，：“你不会刚结完婚契，就在想怎么离开我吧？”
被人戳中心思的黎初雪秒怂，连忙摆手否认：“怎么会呢？你看我像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哈哈。”
雾曦玄盯着她的眼睛，翡翠眼眸眸光深沉，仿佛在说，我看像。
“请吾君与王妃在蛇界圣柱上刻印名讳与血咒，立下永生永世不离不弃，丹心赤城共守蛇界的誓言。”
大祭司话落，雾曦玄又执起黎初雪的手。
黎初雪吓了一跳，又要放血？
这是跟血过不去啊，还是新人就得出点血？
还好这一次雾曦玄只是执着她的手一同贴在莲台中心的圣柱上。
他们二人的掌心刚一触碰圣柱，圣柱就发出银白与赤红交相辉映的光芒，台下的蛇众们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天佑我蛇界，天佑我蛇界啊！”
大祭司也激动地喃喃自语，举起手中形如卷曲枯木的手杖向蛇众宣告：“吾君大婚引发圣柱共鸣，此乃无上祥瑞，吾蛇界从此繁荣昌盛，福泽百年！”
此语一出，底下的蛇众们更是发出经久不绝的掌声和欢呼声，很多蛇族已经自动自发扭动腰肢载歌载舞，激动喜悦之情洋溢在每一个人脸上。
雾曦玄却没有多停留，在蛇界众人的欢呼雀跃声中抱起黎初雪，毫不犹豫地踏风而去。
一个竖着双发髻的蛇界小姑娘抬头看见蛇君抱着王妃离去的身影，禁不住好奇心，问身旁的父母：“父亲母亲，蛇君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蛇父哈哈大笑，蛇母轻轻捂住她的眼睛，笑着说：“小孩子别看，蛇君大人这是急着入洞房呢。或许明年啊，就会有小殿下了。”
而此时对即将到来的人蛇洞房一无所知的黎初雪，正趴在雾曦玄肩头，望着下面欢欣鼓舞的蛇众。
她心里有些感叹，原来妖物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的世界也有父母有亲朋，遇见喜庆之事也会开心，也会手舞足蹈，额手称庆。
和每一个人界的人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