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秘境(四)

宋梨抱着小奚歧回的飞虹榭,整个飞虹榭都如一座湖心亭,架在一片水面之上,只有一条栈道连通着外界与水面中心的屋舍。

在湖面上空,一道虹横跨在湖的两段,形成一座虹桥横亘在湖面上,飞虹榭因此得名。飞虹景象天然形成,成了飞虹榭的独特景致,可水面却缺少打理,水面空无一物,甚至连颗水草都没有,显得稍稍凄清。

宋梨抱着小奚歧从栈道走过时,低头看了一眼水面,这湖中的水清凌澄澈,几乎能透见湖底。

她看着这湖水,微微蹙眉,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却一时说不上来。

等她抱着小奚歧走到了栈道尽头,站在屋前回头看向外面明亮的天光和绚烂的飞虹,视线再稍稍下移,平静的湖面还是那样清澈,就如一面精心打磨的铜镜。

宋梨突然发现是哪里怪了,是割裂感,外面没有湖光相和,她只看得见湖水的清澈,却看不见倒映在其中的绚烂虹光,仿佛以湖面为界线与天空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刚才她和奚歧走过来时,也没在湖面投射出倒影。

宋梨想起方才在戒律堂师尊最后说的话,“那一池沉影水……”

沉影,莫非是这湖水本身的不寻常,才无法倒映出影子。

正抱着宋梨脖颈的小奚歧忽然动了动,他看了宋梨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聪慧地给她解惑,“这里的水是照不出影子的,师尊说这是天底下最干净的水,连人心里的污秽都能洗干净。”

果然是如此,宋梨点了点头,心里却又忍不住多想:

——这孽障不仅有爹生没娘养,骨子里还流着肮脏的血……

宋梨不知道这句低劣的辱骂是单纯的诋毁,还是内藏玄机。沉影水是天底下最干净的水,连人心污秽都能洗干净。师尊为什么叫奚歧一个孩子住到飞虹榭,这凄清的处所,奚歧一人一住就是十余年。

小奚歧身上还有伤,宋梨先抛开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猜想,抱着他先进屋去处理鞭伤。

飞虹榭内除了外面的沉影湖水再没有别的水源,宋梨只好在湖中打了水给小奚歧清洗伤口。他伤在背上,宋梨必须把他身上的衣裳脱下才能清洗,那小崽子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小脸上都泛起了一层粉。

起初小崽子还别扭地捂着衣领不肯让她脱,见她拧着眉毛又要生气了,他才乖乖把那一身沾了血和灰弄得脏兮兮的衣裳脱下来。

宋梨看见小奚歧遍布整块背部的伤,伤口中还沾了尘灰,少不得要碰水,光用湿帕处理不干净。

他小胳膊小腿上也蹭的灰巴巴的,还不如干脆直接洗个澡。

宋梨瞧着小奚歧突然眼底放光,她扭头看了看打水的水盆,大小也足以给他的小身板沐浴。

她朝小奚歧招招手,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过来。”

要洗澡就得在她面前脱得□□,小奚歧最后坐在浴盆中,背对着宋梨让她轻轻擦拭自己背上伤口时,他整张小脸连同耳根脖子都涨得通红。

宋梨正专心致志给小崽子清理伤口,她又不是变态,他现在脱得光溜溜的也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她最多只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你爹娘呢?”

宋梨一边忙活一边突然轻声问,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小奚歧沉默了会儿,说:“我不记得了。”

宋梨不问了,这应该超过她这个炮灰角色应该知道的范围了,毕竟男主的身世之谜,最有可能应当由女主去亲自揭开。

飞虹榭内备着伤药,宋梨给小奚歧洗好就在伤处上好药,随后找了身干净整洁的小衣裳给他换上。

宋梨把小奚歧抱到床上,她站在床边蹲下半身,突然一脸严肃地对着小奚歧。

宋梨蹙眉,伸手夹在奚歧脸颊两边,控制着他与自己正视,极其郑重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清醒,但我们先说好,我给你洗澡都是为你好,我就是把你当儿子看待,我虽然把你看光了但你还是清白的,以后你可不能给我穿小鞋!”

小奚歧听不懂她的糊话,什么叫他清醒的时候?他现在就很清醒呀。于是,他便又露出那无形中就把人当傻子的眼神。

宋梨都快习惯了,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小奚歧坐在床上,看着宋梨端着他的洗澡水进出的纤细身影,又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缠上的丑死了的绷带。

小崽子突然困惑地开口:“师姐,你是……姓裴吗?”

听到他这话,宋梨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奚歧心里是真的对他那师姐执着得很啊,都变成这么个崽子了,谁都不记得,但潜意识里都还装着裴听妤。

宋梨笑着走到他面前,道:“我不姓裴。”

小奚歧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相信,他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她应该是姓裴的。

宋梨被认错,但也不恼,她知道这就是奚歧的意志力,即便是深陷幻境也执着坚信的事,只有他的二师姐,才会对他这么好。

当然,她不生气他把她错认为裴听妤是一回事,她不愿意被错认又是一回事。

宋梨突然后悔,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为了捉弄奚歧让他叫自己师姐,“师姐”这个称呼,她只以为是比他年长的人,而对奚歧,“师姐”只是裴听妤。

她会做卑微的舔狗,却不做窝囊的替身。

宋梨又认真对小奚歧道:“我姓宋,我叫宋梨。”

·

宋梨从进入奚歧的幻境,心中就一直隐隐担忧会影响奚歧凭自身挣脱幻境,却没料到最后幻境会因为她的一句话瞬间崩溃。

她从红莲半拢的花瓣间的花蕊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悬吊在空中的奚歧身上捆缚的根茎正慢慢松开,随即像开始她那般直直从空中坠落。

不过奚歧已经苏醒过来,他身手敏捷,脚底凌风轻点就借力跃到了一朵莲上,迎风而立,全然没有宋梨当时的狼狈。

宋梨在莲心坐起身,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宋梨目光坦然,奚歧的眼神中却透着复杂的情绪,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

宋梨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抬手揉了揉脸,振作扬起一抹笑,指着还悬吊在空中的萧玉河和裴听妤道:“大师兄和二师姐应当还在幻境之中,我比你早醒一回,我猜是这些莲花根茎捆缚造成的幻境,直接解决掉这些根茎可以早点把他们唤醒。”

奚歧这才转头,抽出他的短刀干脆利落地斩断连接莲花水下根部处。果然,缠在两人身上的剩余根茎没了灵力供给,开始纷纷散落,萧裴二人也随即转醒。

奚歧第一时间飞身旋上接住二师姐的落下的身躯,带着她稳稳地落在莲上,可怜大师兄惨遭师弟抛弃,又苏醒得慢些,险些落入这红海中。

二师姐裴听妤初醒来时脸上带着娇羞幸福的笑容,宋梨前些日子从未在这个仙子一般的师姐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叫她一看就把她的幻境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总是跟大师兄萧玉河有关的好事。

萧玉河在将将要落海时清醒过来,立时攀住了旁边的莲。见宋梨和奚歧已经早早醒来了,萧玉河露出略微窘迫的笑,“叫梨梨和阿歧看笑话了,实不相瞒,方才大师兄我梦见了一部稀世修炼功法,这才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萧玉河竟还是个武痴,宋梨不禁略微心疼地看了一旁立在一处的师姐弟一眼——你爱她,她爱他,他却只爱打打杀杀。

一行人没忘记自己进入到这个小秘境中是为追踪魔物的,宋梨在枝枝破水莲花中间放眼眺望,却只有望不见头的海,哪里还有魔物的踪影。

“大师兄,你们紧随那魔物进入这湖下小秘境,可知那魔物往何方去了?”

萧玉河这才意识到,宋梨是跟随在他们之后进入湖下小秘境的,顿时有些担忧气恼,“都怪我,一时情急忘了跟梨梨交代,你便安心留在空蝉剑派等我们就好的,如今你跟着我们贸然进入小秘境,必然凶险异常。”

宋梨宽慰道:“没事的大师兄,让我留在空蝉剑派我也坐立不安,与其无力地担心你们的安危,不如跟你们一起。”

宋梨心道,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你要是不让她来,那她才难办呢。

至于魔物,自从踏入湖底秘境就跟丢了。

萧玉河自我安慰,也是安慰三个师弟师妹,“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进来这湖底小秘境了,我们尽力去寻那魔物的踪迹便是。依我所见,这秘境并非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再不济,那魔物也跟我们一同困在这小秘境内,暂时不至于为祸人间。”

“空蝉剑派知道我们的去向,师尊很快便会赶来的,我们不用过于担忧。”

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离开这里,然而这一望无际的海域,叫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茫然和焦灼。

微风轻轻吹拂,吹得立在水面上的红莲微微摇曳,宋梨下盘不稳被它晃得差点摔下去,幸好抱住了几瓣巨大的莲瓣,才堪堪稳住身子。

抬头一看,奚歧与二师姐立于同一朵莲中,他站在二师姐身侧,稳稳地扶住她。

宋梨心中微微叹息,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命,炮灰工具人的待遇就是比较有限。炮灰女配没有护花使者就算了,就不能给她安排个有自保能力的人设呀,这作者实在是偏心到没边了。

宋梨刚想站起来,然而转瞬之间脚下的红莲猛然入水,她脚下瞬间落空!

不仅是她脚下这株,海上所有的红莲都在同一时刻猛然抽离入水,打了四人一个猝不及防。

四人极快地坠入海中,入海沾了水的瞬间,四人就意识到这海水有异,他们身体像是沉重了十倍,任你拼命划水拨弄,都会一直往下沉去。

宋梨脑中想起了山海经中提到的弱水,其力不能胜芥,故称弱水。任何事物到了弱水,都会沉入水中,而这红海比弱水还要恐怖,它水下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将人往深海中拉扯。

她沉没的速度比奚歧三人更快,很快就拉开一道距离,越往深处,宋梨就感到一股力道压迫着她的肺腑,窒息、痛苦。

海面以下海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水流奔涌胡乱冲撞,叫人在水中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一道急流突然拍在奚歧胸口,叫他喉头立即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他双手紧紧抱住二师姐,方才二师姐就在他身边,从莲花上跌落时他便紧紧握住二师姐的手,叫她跟自己不至于被海流冲散。

奚歧望见了离他越来越远的宋梨,他目光中有一瞬挣扎,但还是一咬牙,扭头视而不见——他全力将师姐与自己拽在一处已尽全力,若是要去拉宋梨就只有松开师姐。可师姐的手伤还未痊愈,松开了她她未必能护自己周全。

宋梨可以让大师兄去救,可偏偏萧玉河跟宋梨叫急流冲在了两端,此时他难以追上宋梨下沉且被乱流冲走的速度。

淹没在水中无法张口言语,萧玉河神情急切,施术传音与奚歧。

“阿歧快,你将阿妤推过来,你赶紧去追梨梨!”

奚歧带着裴听妤位于宋梨与萧玉河中部位置,他松手去追宋梨是最有可能追上的选择。然而,当他手将将欲松,便又是一道急流涌动,将萧玉河往相反方向冲远了些。

奚歧的胳膊顿时再收紧,不可,不可,只要他一松手就有可能和师姐被冲散!

萧玉河伸着手等奚歧将裴听妤推过去,却见他冷着脸,倔强地抱着裴听妤没反应。

萧玉河再看一眼被冲远的宋梨,一向温润的玉面上朝奚歧露出斥色与怨怒,当即不再与他耽搁,立即划动着朝宋梨追去。

宋梨远远将两人的情状收入眼底,大约猜到了两人之间是如何的你来我往。

她厌恶这种溺海的感觉,就像回到了以前,久病缠身,周身都在超负荷运载,连气也喘不上来。

她想要有人来救她的。

看见萧玉河焦急地朝她追过来时,宋梨浅浅地笑了。她在心里冷静道:

“系统,我是带着诚意来做任务的,救不救我,你自己看着办——”

随后她便闭上了双眼。她在赌,如果系统愿意出手,他们在这秘境中会过得更容易些。

·

在这湖下秘境中真是日夜颠倒,动不动就昏迷不醒,再睁眼又是另一番天地,跟在玩儿现实版情景游戏似的。

宋梨再睁开眼已经换了新地图,这秘境实在叫人恶心,先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域,现在是无边无垠的森林,还是迷雾森林。

林中五米开外便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将五米以外的事物完全遮挡住,她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人,寂静得可怕,仿佛只有她一人。

宋梨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清醒了一下后走了几步,仍然没见奚歧他们。

“大师兄?”

宋梨小声呼喊,“二师姐?小师兄?”

无人应答,她轻微的声音扩散出去连回声也没有。

宋梨干脆不喊了,显然她已经和他们分散了,萧玉河在海中没来得及追上她。

“系统,快帮帮我找他们。”

宋梨不走了,一屁‖股坐下去瘫在地上,大有系统不帮忙她就耍赖不干了的架势。

强盗行径,系统没理她。

“系统我跟你说,我是为你打工的,你有义务辅助我造成任务。”

“我记得“宋梨”就是在这片迷雾林中替奚歧挨刀子的吧?上赶着挨刀子的事我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而且你看他,我在幻境里还帮他处理伤口,刚刚他却对我无情无义,还是一刀子捅死他算了。”

系统还是没理她。

宋梨沮丧地叹了口气,“你还是打雷劈我吧,几道?你说了算。”

系统:……

【系统道具『人物地标』】

随着脑中冷硬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宋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浮在半空的像地图一样的图纸,图中有一个绿色的大圆点,还有三个红色的小圆点。

四个圆点四散开,分布在地图不同的方位。宋梨一看就懂,那个绿点是她,红点是其余三人,不过她以为只有自己走散了,没想到大家都被分散了。

宋梨只是试着耍个赖,没想到还真骗来了张地图,系统它一个冷漠无情的机器竟也吃这一套。

宋梨按着地图上的方位,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红点走去,她现在就是个探测雷达,虽然浓雾中毫无东西南北的感知,但她全然不担心走错。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这个距离她最近的幸运儿是谁呢?

林中的雾气浓郁程度似乎还随着位置的移动而变化,宋梨走着走着感到雾气仿佛变薄了些。

直到她在前方看见了一个身影,宋梨神情恍然,哦,这个幸运儿就是那个无情无义、活该捅死算了的家伙啊。

林中枯枝落叶铺了满地,宋梨并未刻意放轻的脚步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响,林中静谧,即便是一点响动都尤为明显。

奚歧立马警觉地回头,在看见宋梨的一瞬怔愣了下,眼神闪烁,随即又回归平静。

宋梨隔着浓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用明天天气怎么样那平静的语气问:“你怎么样了?”

“还不错,老天保佑,没死成。”

宋梨也没什么兴趣跟他装善解人意、心胸宽广的乖巧小师妹,你毫不犹豫选择心尖上的二师姐当然没问题,但舔狗也是有脾气的。

奚歧沉默了会儿,嗯了一声,“那就好。”

找到了奚歧,宋梨就不再跟着脑子里那副地图走,不然她次次都能精准把人找到,她没法解释。

两人相对无言,在林中沉默地走了一阵,宋梨又心觉与他夹枪带棒地说话没意思,待会儿还要冲上去给他当刀子,岂不显得她现在故作姿态。

宋梨不禁泄了气,心里嘀咕,把他当只狗,把他当只狗,把他当只狗!

没有方向导向之后,要想凭借运气在一大片迷雾林中找到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极有可能你两个时辰之后来到的地方就是你现在脚下的位置。

宋梨跟着奚歧走了半日,脚底似乎磨起了水泡,疼得她厉害,要跟上奚歧的脚步都略微艰难。

前面那只狗还健步如飞,宋梨看着他宽阔的背,十分能屈能伸,她声音软下来,“小师兄,我脚疼。”

奚歧回过头来,皱着眉看她:“就算修为弱你也是修行之人,怎么这么娇气?”

身子站得笔直,完全没有要背她的意思。

宋梨厚着脸皮表明需求,“我走不动了,小师兄能不能背我?”

奚歧臭着脸,“不背!”

宋梨不在意他的坚定拒绝,睁着明亮清澈的杏眼看着他,一边做出委屈表情一边使出杀手锏,“小师兄背我一回怎么了?我都给你洗澡——”

“闭嘴!”

奚歧脸色瞬间爆红,恼羞成怒地堵住宋梨的嘴,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然后背过身蹲了下来。

“还不上来?!”

奚歧蹲在她面前,双手张开,气急败坏地催促道。

宋梨达成目的,笑着趴到他背上,奚歧两只胳膊从她腿弯处穿过,仅只用胳膊架住她的大腿。宋梨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可见他是多么不情不愿。

宋梨被奚歧背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微微的摇晃叫她昏昏欲睡,正半梦半醒间,静谧的林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阿歧,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奚歧架着宋梨大腿的手骤然一松,宋梨一下子臀部着地摔下去,痛得她瞬间清醒,并发出一声痛呼。

奚歧一回头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看见师姐,下意识就松了手,他面带歉意看了宋梨一眼,就朝师姐走去。

裴听妤一手拿着她的随身佩剑倚在一棵树杆上,一手抚在胸膛上,精致的眉眼透出些许痛色,流露着病弱美人的破碎感。

奚歧匆匆几步走上前扶住她,焦急道:“师姐你受伤了?”

“阿歧,我……”

裴听妤身子一歪,奚歧立即拿肩膀让她靠着,并凑近了听她说话。

可还没听清师姐说了什么,突然就被宋梨突然猛地推开,奚歧火气上来怒道:“宋梨你干什么?!”

他话音一毕,紧随着一声刀剑入肉的的声音和宋梨吃痛的闷哼。

奚歧立时怔住,眼看着宋梨站在他刚才的位置,而师姐的那把回雪剑从她腹后贯穿到腹前,雪亮的剑锋上沾着鲜红的血,血液顺着剑锋下落,一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