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皇太极称汗为止,他的后院有:博尔济吉特氏哲哲,他的中宫大福晋,1614年嫁过来,是继元妃钮祜禄氏、继妃乌拉那拉氏之后皇太极的第三位嫡福晋。在一个被休,一个去世之后,哲哲终于成为了后院之主。
布木布泰,西宫福晋,为了巩固哲哲地位,特意在天命十年,也就是1625年送来的以后的孝庄太后。
还有一个是第五子硕塞的母亲,叶赫那拉氏,她的父亲因为是叶赫贝勒,早在乌拉部被灭时,布占泰的弟弟喀尔喀玛跟随布占泰潜逃之叶赫,金台石就把她许给了喀尔喀玛。后喀尔喀玛被努尔哈赤下令杀死,叶赫那拉氏就许给皇太极。她应该可以算是嫡福晋,但是考虑到硕塞之后的待遇和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差不多,一生做到最高的职位也不过是郡王级别,而且手里分的牛录非常少,所以众人都在想这位叶赫福晋其实是庶福晋。
胡湘湘跟在皇太极身后,同他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三位福晋一起过来迎他,胡湘湘就在想,如果这位叶赫福晋真是庶福晋,她真有资格和两位科尔沁的福晋这么做吗?
显然不是。
皇太极起初对她们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没有什么彼此。
三位福晋同吃同住,亲同姐妹。
而且因为叶赫出美女,这位叶赫福晋本身就是美人胚子,就连胡湘湘刚进来都会首先把目光挪到她身上,显然,皇太极的注意力在她身上要更多一些。或许是老乡见老乡,皇太极在她身上找到了归属感,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由此可见,叶赫福晋的言谈举止比科尔沁的两位福晋更得皇太极的欢心,这种欢心,这种重视,让哲哲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故而这才有了为巩固才把自己侄女叫来的做法。
胡湘湘在这里和她们相处了一阵子,还以为这几个女人真的会有什么宫斗,比如哲哲和布木布泰联合欺负打压叶赫福晋呢?
结果什么也没有。
纯粹是胡湘湘看宫斗剧想多了。
哲哲仅仅只是对自己的地位有些不安,但从没有想过要去迫害谁。非但没有,她还真的担负起了管理后院的责任,努力维系好各位福晋的关系,好不让皇太极担心。
然后因为哲哲的识大体和顾大局,皇太极心里的天平开始向她偏移。
他敬重哲哲,从此和叶赫福晋保持疏远。
胡湘湘看到这里就明白了,男人的爱果然是多种因素的。如果不是她知道皇太极这么做是为了拉拢蒙古各部,继承了努尔哈赤在晚年的满蒙联姻政策,并且这项政策还会在他手里发挥至顶峰,胡湘湘还真会误以为他是被哲哲打动!
其实,老实说,打动有,但真不多。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政治考量。
他有意降低叶赫福晋的位置,使其一个中宫,一个西宫,就是没有给叶赫福晋东宫之位。他深知,儿女之情再好,也比不上国家需要。未来,这些后宫主位都是蒙古女人的。什么情情爱爱,都不应该是他所奢求的。
晚上,哲哲做了一桌子的菜要为皇太极庆祝。
她对皇太极说:“大汗,今天本是你的大喜之日,但我深知先汗才刚刚过世,我们实在不宜铺张浪费,引人非议。所以我就简单做了一桌菜,今天就我们一家几口人,坐下来一起吃点。”
皇太极默许,之后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
胡湘湘被邀请入内,成为他们之中唯一不是亲属关系的人。
这时候因为豪格和福晋还没有和皇太极分家,他们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豪格就举起酒杯,祝贺皇太极:“阿玛,这杯酒儿子先干为敬!”
他似乎有些激动,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眼里还蒙了一层雾气。
一杯酒下肚,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而又说:“还有这杯,这是感谢阿玛的栽培,今后儿子一定为阿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饮而尽。
再满上。
豪格就说:“阿玛,最后这杯,儿子有个不情之请。”
胡湘湘听到这里都纳闷了,祝贺祝贺,怎么还谈起条件了?
皇太极似乎早就猜到了豪格想说什么,他十分淡定的说:“说吧。”
豪格看了一眼胡湘湘,这让胡湘湘顿时心里漏了一拍,她好像也猜到豪格要说什么了。
“阿玛,我想把君山归到我们镶白旗里,我想让他做佐领。”因为任命都必须经过大汗的认可,豪格这程序走得没错。
但……
有没有过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啊?
胡湘湘在心里哀嚎,她都说了自己不想去了!
咒骂豪格一百遍,并且默念皇太极不要答应。
皇太极看着豪格,手指在桌上下意识敲了几下,他说:“君山我有其他的安排。”
好棒!皇太极果然懂她。
见躲过一劫,她这才敢去看豪格,不想却看到豪格沮丧的脸。
他好像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跟他。
……
饭毕,豪格和胡湘湘骑马一起来到河边,两个人都没说话,胡湘湘就看着豪格时不时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然后扔到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豪格就说:“阿玛他们马上就要搬去汗王宫了,这个府邸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胡湘湘回:“嗯,那很好啊。”
豪格:“有什么好的,你不是也要搬走?”
胡湘湘:“阿哥,这没什么区别,你每天还是能看到我。”
不想豪格反应好大,他动作夸张:“哪没有区别?区别大了好吗?你住在汗王宫里,我住在这边,以后我如果不是去汗王宫,根本就见不到你!”
也是,如果不是朝会,不是特殊时期,豪格连皇太极也不是天天能见着,就更别说是胡湘湘了。
豪格:“君山,我真搞不懂,你明明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混个一官半职发挥自己的作用?你快乐吗?”
胡湘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会不快乐?”
豪格:“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游手好闲,我虽然敬佩你的本事,但我却一点也不赞同你的这种人生态度。”
胡湘湘心想我也是在搞事业好吗?
不过介于这事没法说,也就只能咽进肚子里。
但她又很欣慰,至少可以看出来豪格这么多年没有长歪,他上进,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少年。
要知道在穿越前,胡湘湘对于豪格的印象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皇太极那么扶持他,他居然还是在和多尔衮的博弈中败下阵来。
胡湘湘都想说这俩父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种会不会不是亲生的错觉。
可是当她看到豪格这么有进取心,胡湘湘对他的印象就开始慢慢改变。
其实也还是有他阿玛的风姿的呀。
估计是见劝不动胡湘湘,豪格对着河面说:“你还记得吗?”
胡湘湘:“什么?”
豪格:“十年前你对我说的话。”
胡湘湘:“想不起来了。”
豪格叹气:“你曾说我得玩命的努力,因为就现在这局面,老汗王封了八旗,有了四大贝勒,而四大贝勒下又有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我如果不去拼,我和阿玛根本就拼不过他们。”
胡湘湘抿嘴,她的表情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豪格继续说:“老实说我被你当时的话给唬住了,我那时候才几岁啊,你说这话合适吗?”
1615年,豪格七岁不到。
豪格:“我那么小,就被你的话弄得做了几夜的噩梦,我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就会和阿玛一起遭受灭顶之灾。”
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了,一个高烧,一个感冒,就很有可能留下病根。
胡湘湘懊恼自己做事太过偏激了,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胡湘湘:“对不起,我那一次是图口实之快,没顾虑到你的感受。”
她真的为自己做过的事很内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豪格却不这么想,他说:“这没什么,我反而还要感谢你。我觉得你提醒的对,因为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做不到这个位置上。”
他,如今已经是镶白旗的小旗主,拥有旗内一半的牛录。
豪格伸出手,然后紧紧握拳:“我用我的实力证明了我自己,除了岳托大哥,其他人都没我强。”
他看向胡湘湘,然后坚定的说:“以后,我会在战场上更加奋勇的杀敌,我要让整个镶白旗都是我的。君山,你瞧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知道为何,胡湘湘是应该祝贺豪格,可是她却意识到这时候的豪格似乎已经开始膨胀了。那么他的心会不会变呢?变的背离初衷?
人心难测,即使胡湘湘在很早的时候就在豪格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历史终究是历史,是因为它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改变。
她只能静待。
静待会不会有一些细微末节的变化。
万一真的有呢?
老实说,胡湘湘是希望又不希望。
她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大胆了,穿越前守则上写明了不能改变历史,她偏偏就要动这个心思。
看来真正的人心难测说的是她才是。
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因为和大金有过盟约的内喀尔喀扎鲁特部背盟,试图在大明的重金诱惑下和大明站在一起,联合对付大金。十月,在皇太极的授命下,豪格跟随大贝勒代善等人一同征讨扎鲁特部,他在这场战役中亲手斩杀了扎鲁特部的鄂斋图贝勒,立了大功。
这下豪格的大旗主之位终于可以坐稳了。
也因为这样,皇太极手下拥有了两旗的资本。
现在的格局是:代善系两旗(正红旗、镶红旗)、皇太极系两旗(正白旗、镶白旗)、多尔衮三兄弟(正黄旗、镶黄旗)、莽古尔泰(正蓝旗)、阿敏(镶蓝旗)
但皇太极心里清楚,即使是有两旗,但他和多尔衮三兄弟的两旗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就比如这个时候,两白旗的牛录是四十六个,两黄旗是六十个。
皇太极做为汗王手中的人马也还是比不过多尔衮他们。
而且两黄旗是努尔哈赤一直跟到现在的老人,其中精英的数量也肯定是其他六旗不能比的。
正因为如此,三大贝勒都有想要吞并两黄旗的意思。
那么摆在皇太极面前的一个棘手问题。三小贝勒当然是不能让他们坐大的,但三大贝勒也不能让他们把两旗给吞了然后给自己造成更不可控的局面。
于是,皇太极想出了一招。
他先是召集了三大贝勒,提到了要改变了旗色的问题。
代善很快就领悟了皇太极的意思,他站起来,看着众人:“各位,如今新汗王上位,我们内部人员虽然都已经知晓,但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认为现在的两黄旗是汗王手下。倘若两黄旗利用这一点出去用汗王的名义招摇撞骗,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处理?”
阿敏:“大贝勒这话说得没错,从老汗王建立八旗以来,所有人都认为黄旗是汗王所属,如今新汗变成了白旗,难恐有很多人会误会。我看不如将两旗换过来。”
莽古尔泰:“两黄旗中我看一些老家伙经常出言不逊,仗着跟先汗出生入死的时间早,连我们也经常不放在眼里,我看要是还要他们在一起,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岔子。”
仅仅只是换旗,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这几人都憋着坏。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自然是要在中间稍作调整。
代善:“新汗继位,就要立规矩,不能只更换两黄旗,我们其他旗的人也要适当的变动,这样才能起到作用。四贝勒,你觉得呢?”
皇太极:“嗯,我认可大贝勒的看法,为了以身作则,我会将我旗下的几个调整到各位贝勒属下。”
其他三个人本意只是想从多尔衮他们手里拿到一些牛录,却不想皇太极主动提出也要分出自己的牛录出来。
阿敏和莽古尔泰被皇太极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的头脑,不知道他要唱哪出。
只有代善及时的反应过来,他知道皇太极这么做是不想背上之前在称汗时对天盟誓的誓言。他能牛录,就不算是欺负兄弟,这样就不会引起公愤。
代善:“既然四贝勒愿意这样,那我们就都听四贝勒安排吧。”
就这样,皇太极用自己旗下的牛录为代价,换来了三大贝勒的支持,达到了改变自己的两白旗在大金政权中地位的目的。
……
之后,他开始缓和国内满汉之间的关系。
皇太极首先做的就是给宁远的袁崇焕写去议和信。
时间在十二月初一,袁崇焕在宁远城内召见了皇太极派去的方金纳和温台石,他拆开函封,仅仅看到书信中的金国字样,就觉得金国想和明朝平起平坐,愤怒之余,袁崇焕就把书信退回。
皇太极收到退回来的信封的时候,当时只有他和胡湘湘两个人在场。
当下人离开之后,皇太极的脸色突变,他拉着个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只见他小声嘀咕:“目中无人,竟然连信里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看就给退回来了。”
皇太极很少生气,但这次估计是因为只有胡湘湘在,使得他可以稍稍任性一回。
胡湘湘知道,皇太极写信是为了议和,他需要给大金争取到时间,所以他可以做出适当的让步。
但袁崇焕直接将信退回来,就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皇太极做为汗王,受到这个待遇自然是心里翻涌,但他站起身来,和胡湘湘眼神对视。
那一刻,竟觉得内心平静了不少。
他说:“君山,这事你怎么看?”
胡湘湘:“大汗,议和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我们一厢情愿,主动权在他们手里,要不要议和,还需要看他们。”
皇太极:“这么说,这信我还得继续写。”
胡湘湘:“这也是您的诚意。”
皇太极犹豫了一会儿,他说:“为了大金子民,我就是再写几封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伏在书桌前,亲笔重写了一封。
天聪元年正月初八,皇太极又命方金纳、温台什去找袁崇焕。不想袁崇焕还是将信里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这时候的皇太极刚从各个年长的贝勒格格家里,向他们磕头拜年,走了一圈刚回到汗王宫内,就看到胡湘湘将信递给他。
皇太极脱下自己的披风,然后对胡湘湘说:“真是一个年也不让我好好过。”
胡湘湘:“其实袁大人不是特意针对大汗,可能是满汉的翻译出了问题,这大汗在他们看来就是皇帝。为了避免误会,大汗还是多多注意这些细节,以免两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皇太极拿起笔。
胡湘湘便在一旁磨起了墨。
写着写着,皇太极忽然说:“今年庄稼该丰收了。”
胡湘湘一顿。
皇太极没再说话,他用笔蘸了点墨,继续去写完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