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惜春想出减产的法子来,那边宁府里又出了事儿。
贾敬的生辰还未到,秦氏便病倒了。
惜春这一年多始终住在荣府这边,况且最近盯着薛家的事儿,宁府这边难免疏忽。
待她听说的时候,秦氏已病了月余,倒还是凤姐儿先听说,来找惜春一道儿回去瞧瞧:
“那些个供奉老爷们,个个儿不是太医就是名家,谁知诊起脉来,竟是一位一个说法儿,没个准信,白累得病人起来坐下,四五遍地换衣裳!”
“要我说,还是四妹妹去瞧瞧,胜过那些庸人十倍!”
惜春闻言,便微微一笑,这些年在她的连忽悠带要求下,贾敬虽然醉心修道,但却仍旧是住在宁府之中,将贾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
有上面这位太爷在此,贾珍比从前是收敛了许多,若非如此,惜春是断断不敢移居荣国府的。
但既是这么着,秦氏的病怕是就有些说法了,无缘无故,怎么就病得这个样儿呢?
倒不是说秦氏不可能生病,而是她这病来得奇怪,竟是绕开了惜春的监控。
若非系统一直向惜春报告秦氏身体状况正常,惜春也不太可能一直忽视这么一个病人。
而且,请了那么多大夫,竟是没有一个准话,甚至各人的说法都不一样,这事儿也不太对劲。
好歹请的也是太医,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游方郎中,能把病情诊成这样,真是奇哉怪也。
惜春从前是不知道,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回去瞧瞧的。
这边凤姐儿于秦氏的病也甚是上心,听说她病了这许些时候都不好,便也有心伴惜春一道儿回去瞧瞧。
据凤姐儿看来,但凡人得了病,必是有邪气趁机入体,盘亘其中。
惜春是个有福气的,倘若能去瞧瞧秦氏,自然把秦氏身上那些邪气一并驱散,这人也就能好了。
凤姐儿既已提议,惜春也就顺水推舟,二人一道儿回明了贾母,就乘车往宁府来。
到了宁府,尤氏连忙将二人迎入屋内。
这尤氏与凤姐儿素日也好,况且惜春年纪虽小,心智清明,虽则人在荣府,却留老太爷在宁府坐镇,上有贾敬在家,贾珍便不敢十分放肆,因此尤氏这几年竟也省了不少心思,自然感念惜春。
如今见凤姐儿和惜春结伴来探秦氏,少不得叹两声:
“我这边也正惦记着媳妇的病,四妹妹即便不来,我也要派人请去了。”
“好好儿的一个人,怎么就病得这个样儿,咱们家原不是那可惜银子的人家,只要能治好媳妇的病,多少银子也都肯拿的,只是如今竟连个病症都说不准,这叫咱们如何用药呢?就怕吃错了药,白花了银子还是小事,倘若误了病,可怎么得了?”
惜春温言安抚尤氏几句,便并凤姐儿和尤氏一并往秦氏房间里来了。
她从前也来过秦氏的房间,总觉得过于绮丽,不过秦氏的房间自然由人自己做主,惜春也没有那种爱指点江山的爱好,也没说什么。
只是如今瞧见这珠阙仙宫一样的地方,再看看床上虚弱不堪的秦氏,两相比对之下,一发觉得人形销骨立,好不可怜。
凤姐儿瞧见秦氏这般,眼圈先自红了,怕惹得秦氏烦闷,倒笑着遮掩:
“蓉儿媳妇,你瞧瞧谁来看你了。”
秦氏自病榻上抬起身子,先前昏昏沉沉一眼,只瞧见了尤氏和凤姐儿,这会儿看到惜春,连忙挣扎着起身:
“这倒是我病的不是了,又劳动四姑姑折腾这一趟来瞧我。”
凤姐儿这会子已坐在了她的床边,示意她不必多礼:
“你既然知道,可要好生将养着,待明儿养好了身子,再来我们面前赔罪。”
秦氏面上笑着,心里却是一片悲凉,她近日也不知怎么了,只是觉得身上不适,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一味心灰意懒,饭菜也懒怠吃,瞧了好几个大夫,也诊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素日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万事上又都肯留心,如今见这些大夫语焉不详,心下难免生疑。
贾家亦是权贵之家,来往的太医供奉终不然个个儿是庸医?
如今没一个能说得明白的,只怕要么便是自己这病无药可治,人家怕说出来担了事,便推说诊不出;要么便是自己这病离奇古怪,竟是古今前所未有过的奇证,因此才诊不清楚。
不论原因究竟是哪个,细算下来竟是只有死路,断无生理。
秦氏难免心下暗悲,时间一长,越发添了症候。
惜春这会儿也已走到床边,丫鬟瑞珠和宝珠端了凳子来,请尤氏和惜春坐了,便在一旁侍立。
尤氏柔声劝道:
“我时常与你说,你这病多半倒是出自心里,只要肯看开点,万事都能过得去的,你嘴上虽不说,心里总有个瞎想头,胡思乱想一通,一分的病倒想成了十分。”
“如今四姑娘来瞧你,总算可以给你吃个定心丸了。”
惜春身上有些道行这事儿,外人一概不知,却未曾瞒过亲近的家里人,秦氏和尤氏、凤姐儿都好,自然也没避她,听了尤氏的话,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惜春去,虽未明说,眼里也带了些恳求。
惜春这会儿已拉着秦氏的手腕,装模作样地搭起脉来,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个时间,用末世系统将秦氏的身体状况检查了一番,略一沉吟,忽然问道:
“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蓉哥儿媳妇面前讨嫌了?”
秦氏摇了摇头,尤氏想了想,倒是想起一事来:
“要说有,也只一件事,月前她那兄弟不知与谁拌了嘴,来找媳妇说了这件事,倒引着她烦闷了几日。”
尤氏一边说,一边琢磨着惜春问起这件事的用意:
“难道这病竟是为着这事儿而起?”
要真是如此,秦氏的心也太重了,她兄弟不过是个小孩儿家,在学堂里跟几个小学生拌了嘴,这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还把自己弄得这个样儿。
小孩儿家家的,最是淘气,不定那句话不对付,就要闹上一闹的,都这么生起气来还了得!
据尤氏看来,秦钟家业虽然贫寒些,人却是老实的,比宁府里这几位主儿强得多了,要这么愁起来,不等秦氏病倒,她先把自己怄死了。
还有西府里的宝玉,该说不说的,那才叫个混世天魔王,亏得王夫人平时除了吃斋念佛之外,外物不上心,要是也像秦氏这般玲珑心肝儿,这会儿只怕已入了六道轮回。
也就是秦氏这等聪明灵秀的人,能有这样的心气儿了。
秦氏勉强笑了笑,摇头道:
“奶奶也忒把媳妇看得小气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那日虽是一时间有些气闷,到如今也早就过去了,哪会为这个气得这么个样儿?”
秦钟来告状时,秦氏原是有些气闷的,但过后贾蓉暗地里找贾蔷打听了之后,发现事情竟是各有错处。
那旁支子弟虽说不该嚼舌,可秦钟在家学里有些不学好也是真的,气得秦氏索性将事情秉了老父,秦业听闻此事,下狠手将秦钟教训了一顿,索性不令他去贾家家学读书,宁肯自己辛苦教导,贾蔷倒有几分不好意思,私下托贾蓉给秦钟送了些东西,事情也就算完了。
秦氏当日自然是气不过的,但事情过了一个多月,也渐渐就过去了,况且哪有为这事儿把自己气成这样的?
惜春此时已点了点头,四下里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系统地图,确认附近真的没有外人,这才装模作样地打开随身的荷包,实际却是从系统里掏出一粒胶囊状的万用保命药剂,示意秦氏:
“你这病因我知道了,这病的根源原不在你身上,也无怪他们诊不明白,不过你这人原是爱多想的,这人一胡思乱想,自个儿的神魂就弱了,自然有些风邪之气便要乘虚而入,因此平日里倒要少思多养,没事儿的时候去西府那边坐坐,学学迎春二姐姐的性子,于你是有好处的。”
“把这个用温水服下,再静养个三五日,便能大好了。”
惜春说完,便站起身来,给尤氏和凤姐儿使个眼色,二人会意,便站起身来,凤姐儿朝秦氏一笑:
“我的姑奶奶,快好生养着,我还等你来西府里瞧我呢。”
秦氏见惜春说得轻松,心里也不免放松了几分,笑道:
“只要婶娘不嫌着我,等好了我日日去缠着婶娘就是了。”
凤姐儿又和秦氏调笑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出来。
几人一并去了尤氏房里,才进了门,尤氏便遣散了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只留下亲近之人:
“听四姑娘的意思,媳妇的病,竟是有人在里头弄鬼吗?”
惜春点点头,她早就在想,这个时代的医术虽然无法与末世的医疗水平相比,但也白给的,怎么就能把秦氏治成这样,现在看来,她的猜想的确是没错的。
“嫂子说得不错,的确是有人在里头捣鬼。”
凤姐儿气得直咬牙:“到底是什么人安这样的坏心,叫我知道了,非活揭了这人的皮!”
惜春眯起眼睛来,似笑非笑:
“你们就别管了,不出三天,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人倒大霉的。”
方才为了给秦氏换保命药剂,才挣的两万积分又赔出去五千,这笔账,她得从这幕后之人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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