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胤礽本以为他私自出宫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隔日康熙让梁九功把他传到了乾清宫。

胤礽不明所以:“梁公公,你可知道阿玛叫孤去所谓何事啊?”

平日里都是康熙过来,就算要传话,也是由梁九功代为转达,今日竟在这个时辰突然传他过去,何况眼下这三位师傅还在呢。

梁九功上前一步,悄声给胤礽提醒:“殿下,下了早朝后裕亲王进宫了,与皇上在西暖阁说了好一会儿话,奴才听着……似乎和永绶阿哥有关,皇上生了气,您可小心着,千万别再惹恼了皇上。”

“呵,我还当是何事,原来二伯难得进宫一趟,竟是告孤的状来了。”

胤礽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福全偏心,向着常宁,心疼永绶,特地替那爷俩出头来了呢。

他让汤斌三人先行退下,一旁的格尔芬道:“殿下,让奴才和您一道去见皇上吧,若裕亲王真是替永绶出气来了,咱们也好帮衬着。”

“就是啊殿下,明明是永绶先出言不逊,对您不敬,他竟还好意思告状,还告道裕亲王那里去了,奴才挨了他一脚都没和阿玛说呢。”阿尔吉善愤愤道。

“不用,你俩且在宫里等着孤,放心吧,若有什么事,孤一定护着你们。”

胤礽说罢,跟着梁九功往乾清宫去了,在甬道上正好碰到大阿哥胤褆,二人相看两相厌,纷纷哼了一声擦肩而过。

不多时,到了乾清宫西暖阁,梁九功上前道:“还请殿下稍后,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胤礽顿住脚,看了梁九功一眼,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行,你去。”

胤礽面上虽笑着,眼底却冷然。

以往他来见康熙,哪次不是推门就进,何时需要通传过?这次让他在外侯着,定是康熙的意思了,想来的确是气的不轻啊,也不知他那好二伯都和阿玛说什么了。

梁九功进来的时候,康熙正在左右手对弈。

梁九功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外头侯着呢。”

“嗯。”康熙落下一枚棋子,“该说的都说了?”

“按照皇上的吩咐,奴才一字不差的都说了。”

康熙不吱声了。

福全来告状时,康熙的确是有些生气,但不是气别的,而是气胤礽在外被人拿住了话柄,若是叫那些个不懂事的传出去,对胤礽的名声有损不说,还会叫皇室宗亲觉得太子不能容人,心性凉薄。

他想好好训斥胤礽一顿,又怕这孩子或许有什么苦衷。

他不能只听信福全的一面之词,便叫梁九功将事透露给胤礽,好让他提早想好对策,该如何应答,若是说得通,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安抚一下常宁和永绶也就是了。

康熙心里的想法胤礽全然不知,眼下正是酷暑天,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又热又喝,实在很折磨人。

皇上不说让太子进来,梁九功也不敢多言,就这么耗了半个多时辰。

胤礽本就火大,康熙如此晾着他,他心中更加不痛快了。

不多时,康熙的左手下赢了,他才终于抬起眼:“去把保成叫进来。”

“嗻。”梁九功心说只怕太子殿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赶忙去叫人。

开门一看,哪里还有太子殿下的影子?

他忙问守在门口的侍卫:“太子呢?”

侍卫指了指:“太子殿下说他站累了,去东暖阁睡觉去了。”

梁九功:……得!果然是把人给晾生气了,皇上且哄去吧。

旋即进屋禀告了康熙,康熙静默了片刻,无奈起身。

“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了。”

“皇上,外面天热的厉害,太子身子受不住也是有的,若是晒晕了您不是更心疼么。”

“哼,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康熙抬脚往外走,又道一声:“朕这棋下的慢了些。”

这便是不计较太子的失礼了。

康熙去了东暖阁,一进去,胤礽果然躺在榻上安睡,不远处还放着一大盆冰块儿用来降温。

“你瞧瞧,这小子比朕还会享受。”说罢,上前摸了摸胤礽单薄的脊背:“自从保成搬去毓庆宫,已经许久不曾回来住了。”

梁九功笑着回话,皇上这话里话外,都是谆谆爱子之心啊。

胤礽向来浅眠,这么会的功夫也未睡熟,康熙虽放低了声音,也把人给吵醒了。

胤礽翻了身,瓮声瓮气的叫了声“阿玛”,接着往前蹭了蹭,枕到了康熙的腿上。

“阿玛终于舍得理儿子了,儿子站的腿酸,头又晕,真是难受极了。”

儿子许久不曾和他这般亲近,小脑袋往他的腿上一枕,迷迷糊糊说着撒娇的话,足以让康熙心软的一塌糊涂。

康熙摸摸他的脑门儿,并未发热,还是问了句:“还难受么?朕让梁九功传孙之鼎过来。”

“别,梁公公和孙太医的腿都要遛细了,儿子没事,已经缓过来了。”

“你倒是心疼起他们来了。”康熙心里起了醋意,点点他鼻尖:“却是不知道心疼心疼朕,整日为着你的事操心,若非你私自出宫,今日又何苦在太阳底下站着。”

胤礽又往上挪了挪,双手搂住康熙的腰,把脸埋进去:“儿子偷溜出宫已经知道错了,阿玛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事该过去了吧。”

“哼,还跟朕装傻呢,永绶的事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儿子的两条胳膊一搂过来,康熙简直要喜极而泣,却还是忍着,故意严肃的问起来。

胤礽来了精神,道:“是永绶先出言不逊,对儿子不敬,阿尔吉善与他争论,他竟还敢动手打人。阿尔吉善不仅是叔姥爷的儿子,更是儿子的伴读,这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永绶作为亲王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他却明知故犯,故意落儿子的脸面。”

“永绶竟然打了阿尔吉善?”康熙蹙了眉,这事福全并未提及,不知是故意隐瞒,还是不晓实情。

若是故意隐瞒,实乃欺君之罪,若是不晓实情……不晓实情就敢来告保成的状,便是实打实的偏心了!

更何况,阿尔吉善是索额图的儿子,若是索额图以此为由参恭亲王教子无方、仗势欺人,那恭亲王也无话可说。

胤礽续道:“他打了阿尔吉善,就如同打了儿子,儿子不给他点教训,别人还以为儿子这个太子好欺负,可以任人□□践踏呢!”

康熙都听懵了,见儿子这般又是心疼又觉好笑,“哪里就如此严重了,还□□践踏,朕看谁敢!”

胤礽想起这事就生气,爬起来又坐到了康熙的身上,搂住康熙的脖子:“连永绶都敢对儿子不敬,何况别人?今儿个二伯不就因为偏心永绶,来告儿子的状了吗?在他们眼里儿子竟成了恶人,儿子这太子当的憋屈,阿玛您可得为儿子做主。”

见儿子委屈成这样,康熙只恨没把裕亲王留下来痛骂一顿。

“你啊,受了委屈怎的不告诉朕?”

“儿子以为不过是些小矛盾,自个能解决,又因永绶是五叔的儿子,总要顾念着五叔的脸面,便没打算将这事告诉您,谁知五叔和二伯竟误会至此,真叫儿子伤心。”

说罢想挤出两滴眼泪,却实在没有,只好把头往康熙的脖颈处一埋,做出一副受了委屈求安慰之态。

康熙心疼的一抽一抽的,保成自出生起就没受过这等委屈,转念一想,定是上次罚跪了常宁,常宁怀恨在心便以此来报复。

好啊,他的二哥和五弟作为亲王,竟然如此伶不清,若不好好给点教训,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欺负他的保成呢。

只是眼下哄保成最要紧,康熙思来想去,保成贵为太子已是什么都不缺,寻常玩意不能叫他开怀,唯一想要的无非是能出宫去玩罢了。

未免保成又偷溜出去,无人保护,不如——

康熙搂着儿子晃了晃,道:“好了,不难过了,这件事自有阿玛为你做主。朕再给你个恩典,许你以后每月都可出宫一趟可好?若朕得空便同你一起,若不得空,你也要带足了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胤礽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真?”

他猛然从康熙的怀里抬起头来,一不小心,脑瓜顶直接磕上了康熙的下巴,适才没憋出来的眼泪瞬间奔出。

“啊——”好!疼!!

康熙闷哼一声,磕这一下让他的牙齿咬了舌头,口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着实伤的不轻。

他扭头吐出一口血水,把梁九功吓得差点撅过去,慌慌张张去传太医。

康熙和胤礽同时关心道:“保成\\阿玛,你没事吧?”

一个捂着头顶,一个擦着嘴角,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太医很快来了,保成还好,只是头上磕出个包,抹抹药过两天就会消了,康熙却是严重一些,舌头被咬破个口子,说话、用饭、喝水都会有所牵扯,只怕要疼上好几天。

胤礽略显心虚地看看康熙,“阿玛,都怪儿子鲁莽,儿子对不住您。”

康熙摆摆手,揉揉他的脑瓜顶,试图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又把嘴给闭上了。

胤礽知道他疼的厉害,屁颠颠的拿来纸和笔:“阿玛,您有什么话想和儿子说,不如写下来吧。”

康熙在心里骂了声兔崽子,颇为无奈的叹气。

“朕又不是哑巴。”

胤礽:……

那您倒是说话啊,写下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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