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诺白坐的那一桌就她一人，没人往上凑，食堂热闹吵吵闹闹，她这样反而像是被排挤了一样。
也不是，真被人排挤不是她这样。
肖珣从二楼下来，很多学生很快发现他是冲着江诺白去的，于是瞬间都拉着嘀嘀咕咕，赶紧让到一旁。
筷子到嘴边时一个人影飞快冲过来，江诺白左手猛地伸出，咔一下捏住肖珣挥过来的拳头。
抬眼，看到的就是肖珣无法掩饰的冷冰冰的怒容。
这就像个你惹了他，这东西便要一直撕咬你不放的恶犬。
“真是麻烦。”江诺白放下筷子，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一丝干脆把人彻底解决算了的念头，她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做到。
不过终究，她把那点不可名状的幽微心思压了下去。
神思回归，江诺白手下使了两分劲，捏得那骨头发出咔嚓的声响。
肖珣竟不做声，冷白着脸，抬脚使命往人身上踹，弄得桌上餐盘哐哐往下掉。
江诺白放下脸来，“跟我出来。”
江诺白把肖珣拖到安静无人的树园子，此时这里四处无人，微风悠悠，枝条黄叶随风摆，刻出午间须臾的宁静。
江诺白把人往石头圆桌上一按，肖珣的腰随着那力道只能无限往下压，然后磕在石桌边缘，生生的疼。他破口大骂，“我艹你妈！江诺白，我要杀了你！”
江诺白左手一下捏住肖珣的下巴，垂着眼皮，脸色轻描淡写没什么表情，就那么淡淡俯视着人，“杀我？怎么杀，要回去叫你妈妈帮忙？真是个小孩子。”
肖珣听了反应极大，眼中射出利剑，像暴风雨来临一样深暗。
江诺白轻轻摇摇头，与肖珣的暴戾狂怒形成鲜明对比。
“打你一下就这么生气，那就记住下次学会好好说话。等着，下星期一就去给你赔礼道歉，行了吗，还要不要闹？”
掐着下巴的手指节越来越紧，肖珣眼睛都怒出了红血丝，胸腔拼命剧烈起伏，他扣着那只手却掰不开，下一瞬头用力猛地向上一动张开嘴巴狠狠向江诺白的虎口咬下去！
手上一痛，江诺白啧了声，捏开肖珣的嘴巴，手拿出来一看，皮肉咬得深，虎口深深一排牙印，血刺呼啦。
后脖颈又开始间歇性刺痛，江诺白心烦，没心情再玩儿，随手把肖珣扔在原地，说：“别再招惹我。”说完抬脚走了。
关于卫生生理课程的教育是在初年级就学的，江诺白曾经被要求门门功课满分，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可能一点没发觉。
她拿出手机向医院预约了信息素科。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护士让她低下头帮她看了一下她脖子后腺体的情况，说：“有发红的情况，腺体快成熟了，是二次分化。”
主治医生进来看了一眼，对护士说：“带她去测信息素浓度变化。”
“噢，好的。”然后就领着江诺白去了另一间房间。
一刻钟后，检查做完，护士抱着机器打出的结果交给医生。
江诺白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脖子，一边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对比着她之前的病历看了一会儿，才说：“攻击类信息素，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活跃度十级，极度沸腾。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江诺白一挑眉，“什么意思。”
医生：“你分化成alpha了，并且是攻击性强烈的，高等级alpha。”
半晌，江诺白：“确定？”
“你不相信可以再测一次，”医生一边翻着病历本一边继续说，“虽然从beta倾向分化成alpha的概率很低，但不是为零，你的确分化成alpha了，恭喜你，还是高等级，不过，攻击类的信息素比较麻烦一点，现在你分化期没结束，信息素没彻底稳定下来，需要格外注意，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向你的学校报备你的情况，没问题吧？”
“随便。”
医生点点头，“那行，我给你开点稳定剂，A类信息素抑制剂和防溢贴，防溢贴这几天最好都贴着，针剂什么时候觉得难受了就打一针，可以缓解。”
“好的，谢谢医生。”
江诺白拿了一袋子医生开的针剂，离开了医院。
一回学校，江诺白就被班主任叫过去。
当然不是班主任知道了她分化成alpha这事，医院还没这么快。
果然，班主任说的是另外的事，人一进来，两沓资料“啪”一下拍在她的面前。
班主任语速飞快，一口气说：“是关于你的学费和住宿费，招你进来时因为你为你全市第一中考成绩，学校给你免除了学费，住宿费，签的合同中明确规定，入校后你必须一直保持全校前十的名次，否则减免作废。鉴于你连续两个月名次掉出全校前十，上个月甚至下滑到一百名开外。所以，我过来通知你，你下学期的优惠政策取消。就这事，你心里有个数吧。”
江诺白抚了一下额头，才说话，“行，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班主任皱着眉，“你把副科都取消了是什么意思？你准备考哪个大学，算了我不关心。但你不会忘了副科算百分之三十的成绩吧，你不要这百分之三十，除非主科门门优秀，能让那些学校提前录了你。可是你看看这学期你的成绩单，滑成那样，你哪来的自信？学校把你特招过来，到时候你就出一个这样的成绩，昔日中考市状元跌落泥地，你让外面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启明！我希望你尽快调整过来。”
江诺白对那些副科一毛钱兴趣都没有，压根不打算继续学，又不想在这里跟班主任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干脆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调整好。”
班主任以为她妥协，这才挥手，放人离开。
转眼到了周一，江诺白在操场升旗仪式上冷淡淡做了一番检讨，然后当着所有师生的面给肖珣道歉。
何逢站在下面迷茫着一双眼睛问，“我说她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你们觉得她受到羞辱了吗。”
显然没有。
一班同学心想，甚至看不出来江诺白是在做检讨。
“我算是服了，她哪有一点特招生的样子。”
要说谁最心烦，那肯定是肖珣无疑，他在江诺白手下吃了两次亏，简直暴躁。
晨会结束，学生们都散了。
一班的周维盯着离开的江诺白，忽然说：“她脖子后面贴了防溢贴？”
何逢“哈？”了一声，“谁，江诺白啊，她用防溢贴？难不成分化成a或是o了，你觉得可能嘛。”
肖珣不知为何悄悄跟了上去。
江诺白今天早上就收到学校abo性别登记科的短信，让她抽时间过去做一下性别登记。
学校性别登记科在综合楼的十二楼，这边比较安静，江诺白上电梯的时候一个人没遇见，进了办公室，也只有她一人。
“江诺白是吧？”
“是。”
“十七岁？”
“嗯。”
“广仁医院把你的资料发给我们了。”工作人员在电脑里调出江诺白的个人资料，边感慨说，“beta分化倾向最后分化成alpha，这种情况概率很少，没想到我们学校就有。”
江诺白不置可否。
“现在给你确定身份信息，社会ID卡及时去社区单位拿。我给你们宿舍管理员发了消息，他会帮你调整宿舍。”
“好。”
“最重要的一点，”工作人员提醒他，“你是浓度非常高的攻击类信息素，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控制好信息素，不要伤到别人。”
江诺白：“知道了。”
等江诺白离开综合大楼，肖珣跟上去问了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然后知道，江诺白竟然真的分化成alpha了，肖珣脸色变来变去。
江诺白这里，没有恢复副科，上完主课后，最常去的就是冥想室。
这几天，她的确会被腺体的刺痛影响，其实还不止这些，她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燥意，浑身的精力聚集搅和在一起翻涌沸腾而无处发泄，滋味可想而知。稳定剂和抑制剂的作用似乎并不大。
江诺白只有进冥想室调整。
“嘿，你这劲头真大，不好受吧。”说话的是冥想室的员工，一个老头，已经认识江诺白了。
江诺白头发全湿了，松散地绑在脑后，闻言淡淡嗯了声。
老头眯着眼说：“你来过这么多次，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会分化成高等级alpha，你没发现吗，每次有alpha或者beta过来，都不会跟你离得近，这就是本能了。”
“你有想去的大学吗。”老头胡乱聊着天。
江诺白躺在地上平息气息，说：“没有，随便。”
老头：“你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不去国防信息工程大学可惜了。”
江诺白笑了一声，懒懒回：“分儿太高，上不去。”
“国工大每年三月份有内招，我给你内推信，你去。”老头突然说。
江诺白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眼睛看向老头，半晌，说话：“给我？”
老头笑了笑，“对，老头子看好你。”
回宿舍的路上，江诺白收到管理员给她发的短信，说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新宿舍。
她现在住的这栋楼是beta公寓，自然要搬到alpha公寓去。
另外三个室友恰好都在。
江诺白分化成alpha这事早就在一班传开，这几天私下大家都在讨论。
赵尧暗暗看着江诺白，视线死死粘在她脖颈后那张防溢贴上，他早该发现才对，超过180的身高，劲瘦矫健的体格，隐匿的性魅力，怎么会是一个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