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生子

在婚礼筹办的末期,青与山的牢狱突然关押了几个打扮类似药谷暗卫的人。

看到熟悉的面庞,花飞烟一惊,随即急匆匆去寻谢厌。

然而在推开门的刹那,她看见他立在窗棂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即使是明媚的阳光也驱不散他周身的阴霾。

少年精致的眉眼里透着郁气与噬骨的杀意。

见她不动,他修长如玉的指节轻敲桌面,朝她示意,“过来...”

往日里他虽阴冷,却无今日的肃杀,再者,若是昔日,他早就自己走过来了,又何必要她过去。

不对劲,极度的不对劲。

除却银饰叮当作响,一室内陷入死寂,谢厌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眸微眯,“是要我请你吗?”

知晓这是他发怒的前奏,花飞烟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细碎的小步来到他的身前。

“门主...”

“嗯,你还知道我是门主,我还以为你要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眼前的少女乌发雪肤,水眸清润,往日里怎么看也看不够...今日嘛,除了彻骨的恨意,再无其他。

谢厌微微俯身,瞧了她半晌,以指抚上少女的眉眼。

“我的姑娘乖巧、可爱,惹得我心喜,可是啊...”

尾音上扬,停顿了一会儿。

“可是啊,她背叛了我。”

话音结束,冷若玉质的手指自她的脸颊移至纤细的脖颈。

谢厌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浅色的瞳眸里再无情愫,只余厌恶与仇恨。

阳光下漂亮、苍白的手指此时正扼着她的命脉,只要稍微一动,便可轻易夺取她的性命。

他与她仅有咫尺之距,分明是亲昵的姿势,可事实呢?非但没有半点旖旎的味道,反而引人自骨子里生出恐惧。

他盯着她的眼神就跟看被蛊虫吞噬的尸体一样,毫无温度,令人毛骨悚然。

这副身子本就娇弱,在巨大力量的压迫下,花飞烟跪伏在地上,眉尖因为痛苦而紧紧蹙起。

可即使是如此姿态,仍旧不能取得他半点的怜意,谢厌仅仅是轻蔑地松开了手,任由她跌落在地。

他指尖离开她脖颈的速度之快,仿佛她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让人避之不及。

暼见她难堪、痛苦的模样,谢厌薄唇内吐出冷冷的两个字,“真脏...”

闻声,花飞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厌厌,你怎么能够...”

谢厌弯下腰与她对视,“时至如今...还要再装下去吗?”

“若你再这样,我便会剥下你这身美人皮...剖开你的胸膛,看一看,你的心是否是黑的。”

说着,他莹白的指尖驻留在她的胸口。

暧/昧至极的模样却险像横生。

杏眸含雾的少女试图如往日一般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快速躲开。

指尖陡然一僵,花飞烟无助地看着他。

“你联合外人欺瞒于我,竟敢还敢说喜欢我!你忘了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谢厌表情微崩,神色阴狠。

“我从未骗你,信我,可以吗?全当我求你了。”

她声音低弱,满脸委屈。

听见她的话语,谢厌无动于衷地直起身来,鄙夷道,“花飞烟,你不觉得自己形态丑陋吗?我只看着你,就觉无比厌恨...”

明白他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她努力讨好,“厌厌,若我真的有错,以后定会改正..”

又是狡辩,谢厌忍无可忍,“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好啊,我成全你!”

花飞烟愣在原地,直到看见药谷的暗卫。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脑海一片空白。

谢厌冷笑,“这就要问你喽,说吧!”

暗卫们瑟缩成一团,他们盯了一会花飞烟,继而缓缓道,“就是这个药谷的丫鬟,她发信号引我们过去杀你,你那蛊虫失灵...也是她害的,她要你死,说是你死了,会在谷主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还我们自由。若非她的策划,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招惹魔门。”

所有的证据均指向她,花飞烟涩然道,“没有...我与他们从不相熟..”

谢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的厌恶完全不加以掩饰,“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谁能想到...背后可巴不得我死。花飞烟,向来只有我玩弄他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辱我。这样的事,你完成得可是很轻松啊!我在你看来,跟个傻子没有两样。哼...你可真是单纯得很!”

眼见误会加深,她眼眶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纤细的脊背也因莫名的恐惧而颤抖着,少女仰起细白的颈项,如泣血一般控诉,“致人于死地,我不屑做...也不敢做。于陌生之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更不可能害你。你不是说过,任何事皆会信我吗?而今仅仅是质疑...”

“质疑?是你的脑子不清楚,还是你以为我还跟从前一样...任你哄骗。”

他长吸一口气,继续冷声道,“从你我相遇初时,我就早该知道的...一介寻常女子如何逃脱府兵的追捕?辞镜的暗卫凭何为你求情?那夜王蛊突然失灵...种种迹象均表明,你不简单!可笑的是,我还傻傻地以为你本性纯良,直至如今...你还想欺瞒我。”

欺瞒...花飞烟面容苍白,她瓮动着唇,颤着手去捉他的手指,然而还未接近…便被强行拂开。

谢厌不顾她柔弱之态,冷眼直视着她,“我受够了!你骗我…还要持续到几时!?”

她的手指攥得衣袖发皱,发髻凌乱,绝望一般,咽喉内哽咽声细碎。

“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想来你是不信的...”

然而这番话语还未说完便被迫中止了,谢厌强行抬起她的头,朝她的口中灌入血蛊。

至血蛊融入,察觉到花飞烟震惊的眼神,他唇边露出恶劣的笑,就如初见那日,既残忍又美丽。

“怎么?很惊讶?你还是不懂我呀!门主选拔向来残忍,吞噬同伴血肉已为常态...男女的情爱本就浅薄,你不会以为我最爱的是你吧?”

谢厌抚着她的脸,贴在她的耳际,如情/人般呓语,“与权力相比,你可谓不值一提。”

声音是缱绻的,字句却是恶毒的,花飞烟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眼眶内的泪水不停地打转,最后一颗颗跌落下来。

剧烈的疼痛翻涌在胸腔内,她感觉口腔内满是血腥味。

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呢。

她的厌厌不该是这样的...

少女眼里的期盼化为死灰,绝望、沮丧应有尽有,谢厌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平息着心底的不适,“说吧,我这未过门的夫人究竟与你们的谷主有着怎样...亲密的关系?”

暗卫们唯恐被投入蛊园作为养料,纷纷惶然地开口,“她...她勾搭谷主..成为了谷主的贴身丫鬟,又是给谷主制香又是送花草,甚至还为谷主亲自下厨,谷内之人皆知她爱慕谷主...总有一日会成为谷主的枕边人。”

怎么会那么早被查到,花飞烟一片懵逼,听着下面的暗卫说起她与辞镜的二三事....绘声绘色又多姿多彩,仿佛故事里的人是她偷/情的情/夫。

整个大无语。

早不暴露,晚不暴露,是嫌她嗝屁得还不够快吗?

可转念一想...即使绝境又如何,反而还能增加任务的趣味性,她要的可不就是刺激吗!

少女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殷红的血自唇边流淌而下,她眼神倔强,语气却难免低落,“是我自作多情了,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门主,有证据也罢,没有也罢...我始终就是个玩物,你不想要...随意定个罪...就能摆脱我,是飞烟的不是,怎能纠缠门主呢?”

说着,她艰难起身,朝他一笑,“门主,你也知道谷主他在找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用飞烟的血吧,我天生命格低贱,合该是药谷的药奴,当不得门主夫人。”

“你要去找辞镜?”

谢厌脸色微变。

她唇边的笑越发大,甚至到了不顾及上涌鲜血的地步。

“是啊...我喜欢辞镜,愿意为他去死。他想要你死,我就助他一臂之力。投毒,暗杀均是我一人所为,我出现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杀你,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所以我既然背叛了你,就杀了我吧。”

花飞烟毫不在意地说到。

少女灿烂的笑,刺伤了他的眼。

愤怒,不甘,涌上胸怀。

谢厌唤出王蛊。

泛着银茫的蝶扇动着翅翼停在他的指尖,谢厌一步步朝她逼近,直至与她面面相对。

他看见少女的眼澄澈如镜,没有一点恨...他的动作忽而一滞。

“来吧。”

她主动伸出手与他五指相交。

上一次是信任,这一次是结局...亦是他的抉择。

王蛊沾肉吸血,不过一时,她的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可即便临至此时...少女的眼里也依旧平静。

看着生灵在蛊虫下化为白骨本该是件趣事,可是为什么...他烦躁得想要杀人。

他骤然地抽离回手,冷冷地盯着他。

良久,方吩咐门人,“将她锁起来。”

“我要亲自折磨她。”

他恨极了她清澈的眼神,凭什么!分明是她背叛他的。

花飞烟退开几步,唇边的笑及时收敛,她注视他许久,方缓缓道,“谢厌,我要你记住,从我踏出这个寝殿起...你我便恩断义绝,情意皆消。若我活下来,你我形同陌路。”

好一个形同陌路,前一刻还耳鬓厮磨,后一刻一丝情分也不留,谢厌袖下的指节握得发白。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语声淡然而随意,“好啊,我等着你的恩断义绝。”

话落,几个侍卫迅速上前用铁链束缚住了她的手脚。

这样一来,禁锢了她的一切活动,也约束了行走的范围。

囚禁在寝殿内其实也没有多难熬,饭食每日皆有保障,除了不能看到太阳...都挺好的。

她每日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整个人闲得就像阴暗角落里的菌菇...都快生霉了。

可是无聊归无聊,任务却是必须做下去的。

这不,她得表现表现...

柔弱的白裙少女像朵小白花似偎在火烛旁,白皙的鼻尖冻得通红,乌发柔顺地垂落在裙角。此刻她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她说,“望菩萨保佑谷主他平安归来,若他安好,我愿...”

“嗯...愿什么?”

本来他想看看她是否认错了,可实际上...他就不该来这里。

瞧瞧他的未婚妻正在为哪个野男人祈祷。

一瞬之间,怒气完全遏制不住,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跑过去问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了结为了一句简单的疑惑。

看见他站在阴影里神色不明,柔弱少女陡然一惊,她红唇略微张开...因她半跪的姿势,绸缎一样的乌发柔顺地滑至脚踝。

她合十的双手缓慢分散,而后交叠地于腹前。

“门主,我愿付出性命。”

话出,谢厌的视线猛然变得锐利。

阴暗里的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暴怒之下,他反而一言不发。

这沉静使她误认为他没听清,花飞烟再次出声,“门主?”

这次,他果然有了反应。

谢厌动作轻慢地走到她的身侧,看着脚下柔弱、无辜的少女,他微微蹲身,泛着凉意的指腹捉住了纤细、白皙的脚踝。

数着少女莲子一样精致的脚趾,缓缓而谈,“你知道吗?若你背叛,我会亵玩你清白的身子,再将你扔给那群烂泥一样的奴才...”

“你不是喜欢辞镜吗?若他知晓我会这样对你...还会喜欢上你吗?”

修长如玉的手指顺势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