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上书房发生的事情,被沈亦书派人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惠妃,并且还提点了她很多关键性内容。

所以惠妃马上就跑过来请罪了。

惠妃在宫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入了上书房。

她今日穿的极为素雅,略施粉黛的脸颊,显得有些许苍白。

她是江南女子,本就生得柔美。

此刻看起来,愈发楚楚惹人怜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皇帝看到惠妃行动不便的样子,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惠妃身边的大宫女率先开口道,“惠妃娘娘原本在宫里替皇上制作枣泥药丸。骤然间听说了三皇子闯了大祸的消息,一时之间方寸大乱,捣药杆不慎从手中滑落……”

“好了!”惠妃似是嫌丢人,脸颊微红了一下,不让宫女继续说下去了。

皇帝闻言,神情柔和了许多:“朕早就与你说了,这些事情,让宫人们去做就行。”

“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想为皇上尽一份心意。”惠妃柔柔地说道。

皇帝这些日子受了风,得了咳疾。

并不严重,御医开了药,吃上几日便能好。

因为皇帝不喜欢药的苦涩味道,所以惠妃便主动替皇帝做成了枣泥药丸,日日给皇帝送去。

这样的小心思,皇帝很受用。

“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降罪。”惠妃说着,就要朝着跪下。

皇帝及时搀扶了她一把,没有让她跪下:“你何罪之有。”

“先扶着你家娘娘到一旁坐下。”皇帝吩咐了惠妃身边的宫女。

“谢皇上。”惠妃轻轻躬了躬身。

“是。”宫女点了点头,小心地搀扶着惠妃。

苏南烟看着惠妃的做派,眼神微微动了动。

惠妃这一出苦肉计唱的妙啊,利用皇帝对她的恻隐之心,一下子就将主动权把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太后命臣妾辅佐后宫的事情,臣妾忙于后宫事,对毅儿属疏与关注,才导致他被人陷害。”惠妃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抹眼泪,“臣妾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

她是江南女子,生得温婉柔美,哭起来楚楚动人,惹人心疼。

皇帝见了,也难免生出几分心疼来。

尤其是还听到惠妃说的“陷害”两字,皇帝的眼神动了动。

“你说陷害,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此事臣妾也是才知道的。”惠妃拿出了两篇文章,让身边的宫女递给了皇帝,说道,“皇上,这是毅儿书桌上的文章。臣妾一听说毅儿考学出了问题,马上就拿了文章去请教他的师傅。”惠妃很聪明地将“谋士”两个字给替换了。

皇帝拿到了两篇文章,其中一篇文章,就是他这个儿子在他面前背的一篇,明显不是他这个儿子的字迹。

而另一篇则是布满了修改圈画痕迹,一看就是他儿子的字迹。虽然观点还幼稚了些,但是能看得出是颇废了一番心思的。

两篇文章内容完全不同。

惠妃缓缓说道:“臣妾拿着这篇文章去问毅儿的师傅,结果师傅给了我另一篇,说这篇才是毅儿精心准备的。而书桌上这篇,他根本从未见过。”

“臣妾便知不妙。”惠妃说着,看向三皇子,问道,“毅儿,本宫见你昨日一整天,直到子时还在和师傅讨论文章。怎的轻易就换了?究竟是有什么非换不可的理由?”

“请父皇恕罪,实在是儿臣太过急功近利了。”三皇子脑筋转得飞快,“师傅离开后不久,他身边的小厮返回来了。重新送来了一篇文章。告诉儿臣,儿臣先前写的文章只能保儿臣通过考学。却不能真正入父皇的眼。只有做出真正的锦绣文章,才能让父皇高看儿臣一眼。这篇文章写的实在是太精妙了,儿臣想被父皇高看一眼,所以才没禁住诱惑,做下了通篇背诵这等糊涂事。”

“皇上,毅儿固然有错。但是给这篇文章的人,居心更为叵测。他是故意要皇上与毅儿不睦啊!”惠妃说道,“请皇上一定要彻查。”

皇后的视线落在了有问题那篇文章上,开口说道:“皇上,这篇文章,可否给臣妾看一看?或许臣妾能看出端倪来。”

皇帝命人将文章交给了皇后。

皇后两指轻捻起这张纸,指尖在上面的油墨处来回抚摸,又放在鼻间嗅了嗅。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皇上,臣妾知道布下这局的人是谁了。”

皇后说着,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沈亦书,一字一句说道:“正是太子。”

“母后,说话可是要有凭据的。”沈亦书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张纸就是证据。”皇后甩了甩手上的纸,说道,“这上面的油墨色泽极黑,又有轻微的砂质感,并非宫里常用的油墨,而是一种名为‘砂墨’的油墨。‘砂墨’是北境常用的一种墨。而这个宫里,从北境归来,又喜欢用‘砂墨’的,就只有东宫。”

苏南烟闻言一愣。

油墨竟然还有区别,她一直以为后宫里用的都是一样的。

皇后看着沈亦书,说道:“你算计了一切,却没想到栽在了细枝末节上。”

皇帝闻言,微沉双眸看向沈亦书。

先是毅儿,又是魏光忠,他这个儿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南烟担忧地看了太子一眼,小手不自觉紧了紧。

沈亦书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虽然只有东宫使用‘砂墨’,但是‘砂墨’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宫里的人想要得到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沈亦书不紧不慢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先是儿臣的妻子,现在又是儿臣。两桩事情全部都安在了儿臣的头上。儿臣为这场考学真是费劲了心思。”沈亦书直直对上了皇帝暗沉的双眸,嘲讽道,“只是,敢问父皇,儿臣做这么多,对儿臣有什么好处?”

“儿臣与三皇弟并无任何冲突,他受不受罚,都与儿臣无关。至于魏公公,与儿臣乃至整个东宫,就更没有任何关系了。儿臣费尽心思算计此二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儿臣请问八皇弟,太子妃是何时告诉你账目上所有东西的价格的?”沈亦书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想了想,老实回答道:“昨日在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