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学着学着就开始抓痒挠腮,林安妮只以为它是坐不住,没成想,竟然挠出了另一个纸片人。
一人一纸片,面面相觑,好像谁都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还是林安妮拎在手上的那只,挣扎着动了下,打破僵局。
原本坐在窗台上的纸片,还傻乎乎地愣在那儿,用两只翅膀抱着鹅毛笔。最近使唤大白鹅使唤得多,它没有另外长出翅膀,而是直接把两只手捏成了三片飞羽样式的翅膀。
而从它身上揭下来的新纸片,则和圣灵初始的模样相似,是一只轻薄到透光的姜饼小人。
林安妮轻轻把它放在桌上时,它也和最初的小纸片一样,软绵绵地站立不住,吧嗒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前辈旁边。
“前辈”顿时就支棱起来,伸出友好的小翅膀,摸了摸新纸片的脑袋。
新纸片歪了歪头。
前辈慈爱地端详了一会儿,以翅膀代手,在新纸片的脑袋上捏出两只长耳朵:就像它以前陪着林安妮野外求生时那样。
林安妮饶有兴致地看戏:让兔子撞了那么多次树,没想到它对兔耳朵还挺有感情的。
新纸片却挪了挪,离前辈远了一丢丢,似乎有些不满。
它抬起自己还软趴趴的手,咔吧一折,把其中一只耳朵折断,耷拉在脸庞。原本乖巧的长耳朵,变成了不对称的耳朵,林安妮怀疑它恨不得再给自己挂上个独眼眼罩,摆出放荡不羁的POSE。
面对它的叛逆,前辈宽容大度地原谅了,并准备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美好之物——学习!分享给自己的后辈!
挥舞着两只纸翅膀,前辈溜溜达达、熟门熟路地跳到大白鹅身上,顺着鹅的脖子钻进长羽里(这只鹅正埋在翅膀里睡觉),一点儿不见外地把鹅喊起来。
大白鹅晕晕乎乎地冒出头,嘴巴里还衔着一根新的绒羽。
残留着体温的绒羽笔,就这样变成了前辈的见面礼,交到新纸片的手上。
可惜这只折耳兔子依旧不买账。
它把细小的羽毛笔横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地一掰……
可恶!没掰动!
新纸片气呼呼地,费劲巴拉地从绒羽上拗下来一根纤细的须须,再一次,咔哒!
很好,这次终于折断了。
林安妮看了半天戏,戳了一下魔鬼书:“这是怎么回事?”
魔鬼书无趣地挥开她的手:[还能是怎么回事?圣灵长大了呗。]
[你的圣光之力在增长,它们的力量自然也会增长,体现在外表上,就是长大。只不过有的圣灵长大是变大,有的圣灵长大是变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它变多了。]
林安妮第一次对圣光的升级产生实感,毕竟,它平常看上去有点废:“所以,它的能量到底是靠什么增长的?晒太阳?”
圣光圣光,听上去就像是个太阳能驱动的。
[嘛,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消耗圣银进行提升了。圣水浓缩到极致,就会呈现出一种流动的银的质地,直接服用它们储藏在体内,又或者锻造成武器防具,都能够调用它的力量。]
林安妮点了点头:这个她懂,俗称氪金。
[第二种方法,则不需要消耗任何外物,而是专注自身,磨砺自己的精神。]
[苦修士们最爱折腾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总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源自于人的内心,只是俗世如尘埃,蒙住了璀璨的魂灵,须得远离奢华腐蚀之物、以痛苦打磨,才能让这股力量重现于世。]
说白了就是自虐呗。
林安妮从来自认是一个俗人,喜好奢侈舒适之物,绝不是苦难的信徒。她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条路,谁爱自找苦吃谁就去吧,反正她不干。
魔鬼书还补充道:[有些类似于献祭的辅助神术,也算在这个类别里。本质就是燃烧自己的灵性和生命,调动一切自身所有之物。]
[第三种方法,也是绝大多数圣徒会选择的道路:认识你的人,会无意识地向你传递精神波动,将自己的能量赋予你。其中正向的部分,是可以转化为圣光之力,沉淀在你的体内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圣徒大多热衷于世俗活动,且喜欢有教廷背书的圣职者身份?除却圣银的供给,圣职者最大的好处是能够代表圣光行走于人群之中,获得大量正向投射。]
魔鬼书嘟囔了一句:[不光是提升,圣灵日常现身和活动,也是要消耗能量的。]
[感谢吧!一直有人喜欢你,你才能让圣灵始终保持活跃,也不嫌折腾,啧。]
……所以,她们来的路上,是嘉娜的感情一直支撑着纸片人的活动吗?
林安妮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弹了弹纸片人的脑门:“既然你的手都变成了翅膀,那就叫你‘小翅膀’吧。”
……而当她进入斐尔南德的庄园,并通过“大小姐的情人”“白管家的接班人”“厨娘切尔西的义子”等称号,获得了大量关注、友善、尊敬后,圣光之力得以增长,圣灵也搓出了另一片纸人。
林安妮又弹了一下新来的小家伙:“你把自己的兔耳朵折下来了,那就叫你‘折耳朵’吧。”
林安妮简单粗暴地取完名,就按着小翅膀和折耳朵的头,压着两只纸片人继续学习。
然后她发现,两张纸,它们的学习效率就变成了二倍速。
只要折耳朵的学习内容与小翅膀错开,再被小翅膀贴回自己身上——是的,它们分开后还能再次合体——小翅膀就能够接收折耳朵学到的一切。
等到小翅膀重新从身上扯出折耳朵,折耳朵也拥有了全套知识,这样,它们就都学会了!
好家伙,林安妮怀疑地看着貌似乖巧的小翅膀:它之所以分出另一个纸片人,就是为了给学习减负吧?
不过折耳朵性格乖张,小翅膀想贴贴就贴贴、想分开就分开让它很不爽,总在想方设法地使坏。
林安妮结束清晨的学习,准备带大白鹅上工时,“小翅膀”一个纸片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台上,似乎又已经把“折耳朵”贴回身上了。
可……
“我能不认识你们俩?”吾儿叛逆欠收拾,林安妮摇了摇头,凭借感应把困在犄角旮旯里的真·小翅膀解救出来。
原来是折耳朵故意使坏,设计关住了小翅膀,再给自己弄上俩白翅膀,冒名顶替。
被戳穿了的折耳朵,气呼呼地一抱手,耳朵蹭地一下从头顶冒出来,耷拉下的那半只,还被吹得抖了抖。
唔,真奇怪,也没看见五官在哪儿,是怎么吹胡子瞪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