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林安妮无语地看着纸片人,“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理解。]魔鬼书笑到打滚,[你怎么生出这么软乎乎的小东西。]
……然后被林安妮面无表情地“咚”了一下。
[!]因为太过频繁,魔鬼书被砸得都有点麻木了,骂人都嫌废力气,只阴阳怪气道,[好吧……至少,它很白,纯纯的圣光产物,和我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虽然是自己的圣灵,林安妮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魔鬼书表示这很正常:[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读懂自己的内心呢?]
没办法,林安妮只能从最简单的物理开发起。
可惜,这飘飘忽忽的小人,连一件小东西都捡不起来,顶多弓着身体、呼哧呼哧地推搡着它掉下桌子。
林安妮看它乖巧,说什么就做什么,还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虽然一张白纸是没有任何表情,就摸了摸它的脑门,夸奖:“不错,至少肯努力。晚上你就在屋子里多跑跑,锻炼得多了,说不定力气会大一些。”
小纸片卷起一只手,像是在握拳:我会加油的!
魔鬼书笑得直发抖,林安妮却觉得还好。
比起能力,她更看重态度,一个肯听话、肯努力的好孩子,哪怕一开始能力差了些,也比刺头用得顺手。
再说了……
林安妮拆开缠在手臂上的碎布条,恶犬撕咬的伤口已经无影无踪,整条手臂都变得光洁如新。而且不知道是超凡者的体质,还是被精神海涤荡掉了杂质,她自觉状态十分清明,半点儿没有缺觉的低气压。
最主要的目的达到,其他便都算是赚了。
——唯一的问题,脑子里的原著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如往常,总是在她入睡后念经。
一觉醒来,林安妮抱着箱子去找罗莎琳德。
被敲开房门的罗莎琳德,差点儿认不出这个神清气爽的面孔:“卡罗林?你的病好了?”
何止是退烧,眼前的女孩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体态轻盈,双眼明亮,皮肤匀称又光洁,晨光中如一枚莹润的珍珠。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极深的倦意被洗去了大半,不再是强撑起精神、仿佛用刀子硬逼自己清醒过来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罗莎琳德真为她高兴!
可她来不及多说上几句话,林安妮就把沉甸甸的箱子塞到她怀里。
“这是?”
“劳动别人干活,钱总是要给够吧?”
打开箱子,里面是些值钱的细软,和被人随手扔进去的钱币。
箱子是圣修士带来的,林安妮拿走认识、不认识的特殊物品,剩下的都是些没有印记、便于兑换的日常财物;又扔了些别的东西,都是她在卧室找到的。
……咳,准确来说,是她的纸片人大晚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它生得那样小,又那样薄,几乎所有的缝隙都钻得进去。林安妮物尽其用,就让它找找房间里还有无暗格,还真从角角落落摸出了些私房钱。
“需要的,我已经拿走了。”林安妮说,“剩下的你就分给她们吧,有些钱财傍身总是要好过许多的。不管她们是自己过,还是回家与亲人团聚,最好都藏着掖着些。如果可以,搬到大一点的城镇,切断原本的联系,就更好不过了。”
“你可以自己给她们。”
“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示好。”谁没事在这些会计活上浪费时间啊,“对了,嘉娜住在哪一间?”
罗莎琳德指给了林安妮,林安妮点点头,只剩罗莎琳德一个人心情复杂地站在那儿。她看着林安妮的背影,心知,她们很快要分道扬镳了。
这些女孩都是几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敲别人的门,林安妮得到的待遇就不那么好了。
窄窄的门缝拉开,完全没有允许她进去的意思:“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安妮不理会她记不住名字的人,喊了一声:“嘉娜!”
噔噔噔,活蹦乱跳的走路声,一头乱发的小麻雀挤出一张小圆脸,顶着开门女孩的下巴,硬是将人家挤开了,毫无嫌隙地大开房门。
“吃的都带在身上了吗?”
“嗯嗯。”大家本就是被掠来的,除了随身之物,没谁带了包袱行李。
“那就走吧。”
“嗯嗯!”
小麻雀想也不想地就跟着人往外蹦跶,也不管室友错愕着挽留她的手。
倒是林安妮觉得有些好笑,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昨天替自己守门的是嘉娜吗?庭院的出入口可没有锁,完全是小教堂室内落下的门闩,将所有人关在了院子里。
可当时的林安妮也在院中,又如何关上这扇门?
不知道是她的仇恨拉得太狠,让所有人忽略了这件事,还是嘉娜的体质特殊,浑然一体地混在这群女孩们,无人觉察。
两个人去马厩里,牵走了布鲁斯修士留下的老毛驴。
撇了一眼喜气洋洋的嘉娜:“不是来吃早饭的。”
嘉娜鼓起腮帮子,气气:“我又,不是,笨蛋。”她只是脑回路跳跃了一些些,又不是教了还不会,昨天牵去厨房不是受了教育吗?
林安妮揉了揉她的脑袋。
让林安妮走着去城里?那她可不干。
哪怕以她现在的体力,走路或许比用毛驴代步还要快上些许,也称不上是一种负担……可有车坐她就不想劳动自己的腿,哪怕是辆慢车。
老毛驴载着两个女孩,晃晃悠悠地在泥巴小路上走着。
光阴悠长,蹄声晃荡,林安妮有足够长的余暇,做各种打发时间的小事。
比如拿出一把小银梳,把嘉娜打结的发尾一点一点地梳通,再编上两根晃来晃去的麻花辫。
比如掏出城堡主人特意珍藏的“剪报”,用这些各国王公贵族联合圣光教廷发行的福音书,学习文字语法,锻炼阅读速度,了解最新信息。
就像这一张……叠在所有福音书的最上面、也是日期最新鲜的一份《鸢尾花之声》,刊载的大幅人像显示着这篇报道头版头条的分量。
《惊!费尔南德家族再闻讣讯!伯爵夫人现身丈夫的葬礼,一袭黑纱,凄美落泪》
这位容色绝艳的夫人,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丈夫的葬礼了,而在她嫁给第三任丈夫、也就是如今躺在坟墓中的费尔南德伯爵之后,伯爵原本的继承人纷纷遭遇意外,直到他本人死亡前夕,还活着的直系后嗣只剩下这位夫人的亲子。
一系列的巧合,使得谋杀传闻的阴云一直笼罩在这位夫人身上,然而,这似乎无损于她的美名,甚至有人给她冠上“被死亡追慕的女人”的名号。
不是没人调查过,且牵出了一位常常与她交易的药剂师。可他们没从药剂师身上查出任何问题,似乎就如她本人所说的那样,一些有益身心的补药罢了。
《鸢尾花之声》的小编,不知道是这位夫人狂热的爱慕者,还是单纯收了人家钱,在报道中大肆批评这种捕风捉影的现象!认为可怜的夫人,不但遭受了丧夫之痛,还要被阴谋论人士反复质询!
摇晃颠簸了一路,嘉娜才慢悠悠地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去哪。”
“去找一个人。”
“谁?”
“一位……慷慨的天使投资人。”
这位天使的代名词,叫做黑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