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建安沐休在家还被暄王的事搅合的头疼,就听小厮来报,孟家的下人拿了孟大小姐的帖子过来给小姐送些东西。
沈建安一听到小白莲的名号顿时就严肃了,招来了小厮问是怎么回事。小厮不敢隐瞒,只得如实说了,连同孟大小姐要邀小姐一同去郊外安国寺游湖的事也一并说了。
一时间,沈建安气得直按额头,这小白莲是自觉无人看得清她真面目吗。书里这个小白莲就是心思毒辣的女人,觉得暄王无缘帝位,就背后捅人一刀,这一世绝对是因为暄王乘着沈家的势扶摇而上了,这才回过头来想利用阿鲤接近暄王。
他并不是有多珍惜季乾川这个女婿,只是可怜鲤儿的一片真心白叫这小白莲糟蹋了。
*
正是晌午后,阳光照过窗外的水面,粼粼水光就透过檀木镂芙蓉花窗照了进来,正映在了多宝架旁的花梨木雕花芙蓉绣屏风上。
沈知鲤坐在窗边软塌上靠在引枕,难得正儿八经的在认真看书。旁边小桌上放着两碟白瓷莲花盏盛着的芙蓉糕,还有一盏热茶。
“小姐今日是在看什么书。”
白芍走过来,给白瓷盏里添了些茶,搁下茶盏的时候稀奇看向沈知鲤。这祖宗可不是能静坐看书的,便是那话本之流也不该是这种认真研究的神色。
沈知鲤抬首看了他一眼,招手叫她坐过来,将手里的书分过来给她一道看,一边问道:“帮我参考参考,这谢家大公子和这个周家二公子哪个更靠谱些。”
白芍往那书上瞅了一眼,顿时心下就狠狠的颤了一下,抬头看着这光天化日,还有站在窗外树下还在修剪仆婢,压低了声音:“这是谁给您的东西,您怎么也不背着些人。”
这要是传出去了,这闺中名声往后还要不要了。
白芍是沈家本家的家生子,她还记得沈家嫡长一脉的房里有个庶女,不过是在家里的园子里给哪个侯府的庶子送了个荷包,然后就被家里的嫡母送到人家做了妾室。像这种相看的画像名册,一般也只是女子到了年龄,母亲在房间里屏退下人偷偷拿给女儿瞧两眼的。
“那是她们要守的规矩,我不一样。”沈知鲤悠悠的翻着花名册,这册子是她已嫁的小姐妹留给她的临别礼物,原是她相看时候媒人整理的,用不到了便留给她了。
“您是要当王妃的人,皇族府邸复杂……”
难道不是要比她们还更要谨言慎行才是吗?
白芍是十三岁的时候被沈知鲤要到身边来的,如今已经有六个年头了。自小她就看着沈家府上的教养嬷嬷们怎么给嫡小姐们立规矩,原以为这些金尊玉贵的世家小姐们都是这样的,直到她到了沈知鲤的身边,才大开了眼界。
自从来了相府后白芍就不用忧心会被上头的嬷嬷们责罚了,但是却时常担忧小姐会把自己作死。
“瞧把你吓得,这不是给我找的。”沈知鲤瞧她着急的模样倒也不逗她了,悠悠的道,“是替旁人看的。”
想到爹爹说的关于莲花精的结局,她就觉得心下沉沉的,虽说爹爹看过的那个剧本很是会颠倒黑白,但是像这样的事情却大概率是假不了的。
沈知鲤合上书侧,眼前就浮现了莲花精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渣滓!!
一想到这个结局,沈知鲤心里就格外不爽快。她初见莲花精的时候就觉得格外亲近,其实也不尽然是因为脸的原因。
在沈知鲤幼时,阿娘带她去庙会玩的时候,有个青衣苦行僧给她算过命,对她阿娘道:“这孩子八字有太极贵人,有慧根,较常人更为亲近天地,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爹爹知道后,觉得那僧人就是想哄着鲤儿出家去,阿娘倒是深信不疑。
沈知鲤觉得那僧人说的许是有些在理的,她自小就格外能分辨人的善恶,对人的善恶情绪极有感知力。她瞧得出来,莲花精绝不是像爹爹说的那样。
“小姐是要给谁瞧?”白芍心里觉得不好,小姐又不是红娘,一个未出嫁的女儿替姐妹相看,这叫什么事。要是传到了暄王耳中,少不得要伤及感情。
“你呀,就别操心了,我心中有数。”沈知鲤合上册子,白芍从前在沈家本家受了不少罪,她将人捡回来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这中走一步思三步的性子,生怕主子栽在了谁的手里。
这册子她早些时候就想偷偷塞给莲花精,但是考虑到人脸皮薄,怕真塞给她,她就躲着不肯再见她了。正好,过几日正热闹,沈知鲤打定主意要带她出去游湖,一道赏赏美景和俊俏郎君,觅得一个靠谱的郎君,避免掉书里的那个悲惨结局。
玉指端起桌上的茶盏,沈知鲤呷了口热茶,心满意足的开始畅想起和美人姐姐一起游湖的快乐。
就在这时候,婢女进来禀报:“大人过来了。”
这个时候,爹爹过来做什么?沈知鲤坐起身来,叫白芍放到架子床的暗格里放好。就见屏风后传来珠帘晃动的声音,爹爹脸色漆黑的,手里拿着一个檀木雕花匣子阔步进来了。
“谁惹爹爹不开心了?”沈知鲤笑眯眯的走过去,看到他手里的匣子还疑惑了下,“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孟家送来的回礼。”
沈建安将匣子放在桌子上,又在软塌另一侧坐下,苦口婆心,“那小莲花有什么好,怎么叫你们一个两个都被迷得团团转?”
自知事情曝光,沈知鲤坐下,抬手给爹爹倒了杯茶,嘴甜哄道:“小莲花哪值得爹爹操心,爹爹处理公务累了吧,快喝茶润润嗓子消消气。”
看着推到面前的茶盏,女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沈建安哪里还生得出来气,他本也不是气得鲤儿,气得是那小莲花接近季乾川坑害季乾川也就罢了,还要来接近他女儿。鲤儿一向真心待人,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沈建安接过茶盏叹气一声,呷了口茶,放下茶盏道:“你啊,这性子还是太像你娘了,单纯。”
一旁的白芍神色宛如见了鬼了,小姐单纯?
沈知鲤却毫不心虚应下了,道:“爹爹说的是。”
然后沈建安话锋一转,道:“这几日你就不要乱跑了,安国寺也别去了。”
沈知鲤傻眼:“为何?”
殷王被季乾川夺了差事还害得他造了陛下训斥,此番两人正好碰到一处操办事情,如此好机会不闹出来什么事才怪。还有这小莲花竟然还想拉着他鲤儿同去,定然是憋着什么坏,若是这三个人凑到了一处,就剩下他鲤儿懵懂无知,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这些糟心事沈建安也不想和她细说,免得将人吓着了,这朝堂上风起云涌素来黑暗,世家贵女们之间的夺权斗争更是阴私,也就鲤儿被他养得这样不谙世事,待人至真至善。
“不为何,游湖危险。若是你实在想去,改天爹爹得了空陪你一道去。”
游湖有什么危险,沈知鲤一想到花灯节爹爹也不敢叫她单独出门,说是怕有拍花子的,顿时又释然了。
她抗议的两句,但是沈建安态度强硬,不能去就是不能去,甚至还和院子里的护院马夫都打了招呼,这几日务必不得放小姐出去。
一瞬间,沈知鲤只觉得天都黑了,她和莲花精说好了要去,莲花精还才受了伤呢,都同意要一起去了,她却被困在家里要让莲花精自己去。
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好在沈知鲤也并不是那种父命如山的人,若是爹爹说的在理的话她定然是听的,但是这样敷衍的理由,她实在没办法因为这个违背和人说好的约定。
沈知鲤开始绞尽脑汁想出逃的计划,力求天衣无缝。
很快,就到了安国寺迎客的日子。
一早沈知鲤就醒了,起了床陪爹爹用了早膳,然后亲自将人送出了门,看着人行远的马车,这才放了心回府。
白芍纠结至极,小步跟上沈知鲤的步子,追问:“小姐当真要去,若是大人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沈知鲤突然想起这话前几日说过,顿时就哑了一瞬,咳了咳说,“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她顿了顿,然后灿烂一笑,道:“爹爹要真怪罪,就说是季乾川邀的。”
这可不是她撒谎。
白芍沉默望天:笋还得是小姐你笋啊。
既然要出门,还得换身衣裳。方才怕爹爹看出来什么,沈知鲤穿得随意得很,鸦发随意的披着,只绾了一半斜斜的簪了只步摇。身上还穿着丝制的寝衣,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广袖长衫,露出一截纤长的脖颈。
皓碗间玉镯叮当,哪怕这样随意的穿着也遮掩不下出色的姿容,只会叫人觉得美人慵懒。
她边往回走还边琢磨着莲花精伤好了没有,今天会不会来,要是不来其实她一个人折腾也没什么意思。正琢磨的时候,就听门童来禀,孟大小姐来了,说是和小姐有约。
沈知鲤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茫然,莲花精怎么这样早?
爹爹这才前脚刚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上辈子——
沈建安(苦口婆心):殿下,那小莲花心思歹毒,不可不防!
季乾川(不屑一顾):一定是沈知鲤告状了!莲表妹怎么会是坏人。
沈知鲤(不信):莲姐姐人美心善,怎么会是坏人!
这辈子——
沈建安(提醒):殿下要小心莲表妹。
季乾川(冷笑):我这就让她在阿鲤面前永远消失!
沈建安(惊):不至于不至于。
嘤dbq,昨天没来得及更,明天早上把昨天更新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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