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倒是不觉得,好声笑道:“她虽性子冷清了些,但是人瞧着却是不错的。”
怀德: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暄王!
怀德一个激灵,方才知鲤是不是叫人在东湖那边等她来着?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
望着已经烧没的好几炷香,怀德默了,暄王他……应当走了吧?
诗会结束了,便有婢女开始收拾桌子开始摆些点心了,再过一会便要上午膳了。下午的时候,正好去柳亭中焚香奏琴。
赵清雅已经无颜再待下去了,就提前告辞了。
另一边,孟澂莲在位置上低声吩咐了身后婢女几句什么,那婢女领了命便匆匆离开了。
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孟澂莲抬眸瞥向坐在人群中心的那个少女。
旁座的人附耳于她说了些什么,少女半仰着脸笑得花枝乱颤,漆眸狡黠,想到她方才妙语连珠护犊子般的场景,不由微哂。
她垂眸,将手边的白瓷茶盏递到唇边,这倒是个有意思的。
这诸多姐妹聚在一处当然不能光吃吃喝喝,行酒令投壶飞花令都要有。
怀德正欲叫众人尝尝自己去年叫人埋下的桃花酿,就听身后婢女又来禀报,说暄王等得久了,问沈大小姐可是有什么难处。
能有什么难处?这人玩着飞花令正开心呢。
怀德瞥了眼身侧正给人出题的沈知鲤一眼,心里嘀咕这暄王怎么还没走呢,这般能忍,看来是铁了心想娶知鲤来拉拢沈相。
既然这样能忍,那就再多让他等一会吧。
怀德勾手示意婢女靠近,低声吩咐道:“你便与他说,沈大小姐这边虽没有什么难事,但实在走不开,若是他能等便叫膳房送些饭菜过去,若是不能等便择日再来邀约吧。”
婢女领了命,退下了。
知鲤今日对暄王的态度有些古怪,像是不敢得罪人似的。不过不妨事,她先帮知鲤把人拦住了,等到了暄王面前再道都是自己做的。
怀德慢悠悠的想,不是让本郡主照顾你的小莲花吗,帮小莲花阻止你和知鲤见面,够照顾的了吧。
这边的沈知鲤托着腮看着独坐在人群中的孟澂莲发呆,她在认真思考怎么勾搭莲花精。
这两年身边的手帕交都陆续定亲或是成婚了,这样一来寻常时候就轻易见不着面了。本来交好的就那几个,如今身边眼看着就剩下怀德了。
这简直不能忍,每次同怀德想玩个叶子牌都没有人凑数。但是一直以来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投缘的人,唯有今天,她瞧见了莲花精。
莲花精的发髻是那种不显眼的垂髻,这种发髻很是压个子,但是却会显得脸上的线条格外柔和。再配上发间的白银缠丝寒梅小钗,就格外的好看。
这人当真是个有巧思的,哪哪都合她心意,改日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沈知鲤将人从头看到了脚,有些心痒痒,但是莲花精实在是不好勾搭的样子。于是她转头就和怀德说了起来,想问问怀德的意见。
怀德一副你傻了的样子看她,然后问:“你是准备和她一道去暄王后院玩叶子牌吗?”
对哦,暄王也喜欢这个莲花精来着。
沈知鲤摇了摇头,悄声同感慨道:“听说暄王不太聪明,眼光倒是挺不错的。”
怀德:所以你是想起来那个东湖桃林等你的暄王了?
怀德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道:“暄王可是亲口说的,这个小莲花对他一往情深痴心不二。”
所以你还是死了心吧,人要知道你和暄王还有这茬,能对你有几分好脸色?
沈知鲤下意识看向席中的莲花精,就见她抬了眼长睫细密如扇漆眸也正看着自己,唇角微抬,一副你盯着我做什么的姿态。
被抓包了,沈知鲤丝毫不慌,弯眉冲她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容。
瞧着极有欺骗性。
看看怎么了,等以后将你拐来,咱们几个还要一起吃喝玩乐泡汤泉,同食共寝那也是常有的事。
莲花精就是太端着了,这是这个时代世家的贵女常有的通病。不说沈知鲤从前的几个手帕交,就拿这在座贵女来说,刚认识的时候谁不是斯文有礼格外端庄的,但是瞧瞧一同玩个几年,谁不喜欢在一处热闹热闹?
沈知鲤觉得,莲花精比这些京中的贵女还要端着些,就像天上神女似的,拘着自己。但是既然是她沈知鲤看上的,那就是神女她也得将人拽入凡尘。来人间是来快乐的,一直当神仙有什么意思?
这边的孟澂莲微微蹙了眉,只觉得沈知鲤笑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啦哪里不对。
这时候早已酒过三巡,有人玩起了投壶。
等等,暄王?
沈知鲤转过脸来,有些恍惚的问怀德:“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怀德心道你可算想起来了,刚婢女还道人还没走呢,在亭中硬生生是等了快两个时辰啊。想要找过来,都被我给拦住了,你一会儿可要好好谢谢我。
但是知鲤现在没说明,她也当没想起来,漫不经心的道:“一会儿人散了咱们去湖西后山泡汤泉,你可别忘了。”
又给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叫她端些醒酒汤来。
这桃花酿虽是甜酒,但是喝多了些,去汤泉一泡脑子绝对是要犯晕的。
这个沈知鲤倒是没忘,她还想着把莲花精骗过去。
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快方式是什么?当然是和女孩子讨论胭脂水粉、妆容发髻衣裙鞋子,吃喝玩乐个人爱好,外加一些身体接触。
当然这最重要的就是身体接触,可以最好的卸下人心头防备,一般好姐妹一起同床共枕会增进感情就是这个道理。
等熟了之后再谈哪家公子姿容出众,内外兼修,以及人生理想情感私事。
莲花精太端着了,压根不给她靠近的机会。那就先将人骗过去,再来个一步到位。泡在汤池里谈谈胭脂水粉,吃吃喝喝,还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了吗!
“不对不对,我爹似乎是交待了什么事来着。”沈知鲤摇了摇头,撑着脑袋苦思,眸光落在了一湖之隔的桃林边。
一阵风吹过,沈知鲤一个激灵,原本有些酒意上头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个点了,暄王他……应当已经走了吧?
“怀德。”沈知鲤看她,认真问,“我这样久没过去,暄王没派人来找吗?”
“找了啊,我说你被扣在这走不开,让他能等就等不能等就改日约。”怀德慢悠悠的道,“人这会儿还没走呢,看来他拉拢你爹的决心倒是挺强。”
“坏了。”沈知鲤一拍脑袋,哭丧着脸道,“我爹说他这个人最记仇了,恩仇必报。”
“你怕什么,人是我拦下来的。”一个不受宠的庶皇子还能反了天了?
怀德漫不经心,“我娘可是他嫡出的亲姑母,陛下唯一的亲妹,还能怕他不成?”
“嫡出”和“唯一”两个字被咬得极重,带着隐隐的蔑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怀德可不是什么好人。在与沈知鲤交好前她性子也是无法无天的,京城中只有她一个郡主,长公主和驸马也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就连陛下也格外喜欢她。是以她从小便是众心捧月长大的,待遇并不比皇子们差。
和沈知鲤交好后,怀德身上的锐气便减少了很多,平素里也甚是和善,也会为旁人考虑。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是纸老虎,有人惹了她,她少不得要使上些坏心思。
这要是旁人沈知鲤顶多嘴上劝两句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怀德可是她关系最甚的密友。她郑重道:“我爹说这人眉宇间有紫云绕绕,是有大气运之人。”
这人是个眦睚必报的,认仇不认亲。等他登基了,管你是亲姑母还是亲表妹,一个也别想跑。
“这事你别往身上揽,我去想个法子将人忽悠过去。”
怀德见人这就要走,赶紧催人将醒酒汤端过来叫沈知鲤喝了再走。
沈知鲤视线停在那醒酒汤上,脑子一转就有了注意。她拿起酒壶接着身旁婢女遮挡着悄悄在衣袖上洒了点酒,然后端起那醒酒汤喝了两口就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怀德,席散她要是没回来别忘了把莲花精忽悠去后山汤池。
可见这人也没怎么把暄王放心上嘛,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小莲花。怀德撇嘴,勉强应下了。
这边沈知鲤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她一走上位就只剩下个怀德郡主,众贵女都觉得压力颇大,一下子原本热闹的氛围都消减了些。
席座,孟澂莲看着沈知鲤消失的背影,长睫微掩。手上不由微微摩挲着白瓷杯盏,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戏精沈知鲤即将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