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
“嗯……嗯？你说救谁？”
牧玖又说了一遍：“霍诺斯，阿斯拉帝国皇太子。”
江孜面色怪异，半晌才憋出一句：“努努力你还是可以找到一个优秀的男朋友的，不要跟星网上那些不切实际的网友们学。”
霍诺斯外貌、家世、能力无一不出色，在帝国内，称得上男女老少通杀。更有一些人，对霍诺斯极为狂热，整天梦想着霍诺斯能和自己在一起，因此而做出不少不理智的事情。
江孜看着牧玖年纪不大，把她当成了这种人。
牧玖都被气笑了：“我不喜欢皇太子。”
她盯着江孜看了会儿，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场景，转而道：“我真的是去救人的，说不定以后我们再遇上，你还需要我来救呢。”
江孜不信，只当牧玖还处于幻想自己“拯救世界”的中二期，他敷衍道：“那我以后可就靠你了。”
目送江孜离开，牧玖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关上店门，离开了。
在十几公里外，有一个中转站，去往各个星球，乃至各个国家的飞船都需要到这里搭乘。
牧玖下了飞行器，往中转站走去。
中转站人不少，牧玖走在期间，忽然间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她转过头一看，果然是江孜。
江孜跟几个人在一起，刚接上要等的人。
这几人穿得一样，牧玖这才注意到江孜换了衣服，衣服是配套的，深褐色，胸前和膝上各有两个口袋，口袋不小。
他们各自还背了背包，背包侧面写着一行字——木森植物研究院。
被他们簇拥着的是一名矍铄的老者，大概是这行人的领导者。
牧玖不过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不同于此刻的画面。
她目光一凝，盯着老者看。
她“看”到老者被人扶着坐到石头上，周围人乱哄哄的，有几个精神脆弱的在一旁哭泣。
她“听”到有人在自责地说是自己不好，要是再小心一些就好了，再小心一些教授就不会被蛇咬了。
她“看”到他们一行人到了医院，只是老者在半途中就已经毒入心肺，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最终不治身亡。
牧玖的视线太过专注，那边一行人有几个注意到她的目光，盯着看了回来，都没能使牧玖移开视线，不由得往她这边走来。
江孜自觉跟她相熟一些，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都没能使牧玖分出半分注意力。
“店长？店长？”
牧玖这才看了他一眼，顺带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放回老者身上：“你们是植物研究院的？我其实对植物挺感兴趣的，你们这是过来研究的？”
听到她的话，几个年轻男女不由得对她认真了一点，有几个还对她升起敌意。
老者能带队，自然是有本事的，他们此次过来，一是研究，二也是给自己的履历添上一笔，更重要的，他们想成为老者的学生。
此次便是一次考验，突然过来的这个女生，吸引教授的注意力，又说出这种话，她想做什么？
站在牧玖面前的便是老者，他点点头：“这颗星球上未知植物确实不少，上个月因缘巧合发现一株，知道它的地点，我们就过来取样研究了。”
牧玖似是不经意：“研究……听起来就很费钱，你们的经费应该很紧张吧？”
“倒也不是。”老者取出一张证件，递给牧玖，“研究植物是国家允许的，研究院的经费大部分是国家资助的，这次也是，如果能研究出对人体有益、对机甲有作用的东西，那就太好了。”
牧玖确认过手上的证件，当着老者的面搜了一下证件上的姓名，光脑上跳出老者的头像，是帝国认证过的。
牧玖不由肃然起敬，她对这类人向来有好感。
有几位年轻的，对她的怀疑感到不满，不过老者就在这里，他们没说什么。
老者姓严，是位教授。
牧玖将证件还给他，叮嘱道：“这颗星球很穷，未开发的地方有很多，不管你们去了哪里，都要注意安全。”
严教授以为她指的是人，对此并不在意：“我们并不是自己过来的，有人保护呢。”
这群人里，有一些体格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眼神锐利，腰背挺直，警惕四周，在严教授过来找牧玖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了，只等牧玖一动手，就将她拿下。
牧玖：“不只是人，野外危险的地方也有很多，比如蛇……”
“我们是植物学家！”终于有人没忍住，是个长发的娇小女生，她打断牧玖，呛声道，“虽然是植物学家，但对大部分的生物都是清楚的，我们自然会小心，就多谢你这位植物爱好者小妹妹关心了。”
牧玖顿了一下，没就此事多说：“那祝你们顺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牧玖后退几步，给这群人让了位置。
一群人纷纷往外走，江孜坠在最后，在路过牧玖的时候，牧玖一把抓住他。
江孜踉跄一下：“你做什么？”
先前走过的研究院的人又回头看他们。
牧玖若无其事向他们道：“我认识他，找他有点事情，他先借我用一下，就一会儿功夫，不耽误吧？”
“不耽误。”
牧玖就拉着江孜的衣服往一旁走去。
江孜跟着她到拐角处时，便挣开她的手：“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牧玖示意他：“跟我走。”
江孜自觉跟她没那么熟悉，再说他们没有其他关系，不想跟上。
只是他一有离开的动作，牧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准确地抓住他的衣服。
为了自己的体面，江孜只好半推半就地跟上了。
牧玖带着江孜到了医院。
“来这里干什么？你受伤了？”
牧玖没搭理他，报了几样血清的名字。她虽然没“看”到咬伤严教授的蛇的类型，但她听到了蛇的名字。
多买几种是为了混淆。
牧玖示意江孜付钱。
江孜：“？”
江孜对牧玖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你买的东西为什么要我付钱？我知道你之前关心我们，语气冲是我们不对，我替那女生向你道歉，可以吗？”
牧玖：“是给你们买的。”
江孜有些不快：“最常见的血清我们都带上了，这些用不上，我谢谢你的好意了。”
牧玖神色认真，直视江孜的眼睛：“这颗星球上的蛇你们遇到过吗？你确定你买的血清对它们有用？要是万一被咬了，等不及回来怎么办？”
江孜本想说他们有飞行器，还有人在城市里接应他们，不会如此倒霉，但看牧玖的神色，心里一突，他不由得想到牧玖说自己要去救皇太子的话。
说不定是真的。
江孜心里有些动摇，还是怀疑道：“你不是这家医院合伙来坑我的吧？”
牧玖：“当然不是！”
等到一万多星币从账户里扣走，江孜还对自己付钱感到困惑和纠结：“我就这么付钱了？”
这些血清大概率是累赘，而且这一万多星币不能报销。
了却一桩心事，牧玖松了口气：“记得随身携带，也别离你们教授太远，你会感谢我的。”
两人走出医院，直接分道扬镳。
江孜脚步飞快，生怕牧玖再让他去买什么东西。他觉得牧玖奇怪得很，好像沉溺在自己是个“救世主”的角色里，觉得别人需要她拯救，可她又不是遇到一个人就说对方需要她拯救，比如他自己。
江孜回到队伍里，有人问他去了这么久都聊了什么，在打探那女生的来头，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江孜不好意思将自己傻傻付了一万多星币买血清的事情说出去，只说牧玖是个维修店的店主，两人其实不熟。
也对，江孜只知道她是个店主，一直喊她店长，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几天后，研究院一行人抵达发现特殊植物的地点，一行人顺利取样成功，他们还决定留在这里多观察几天。
因为此行顺利，众人难免有些激动，正兴奋地说着话。
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一条黑褐相间花纹的蛇正静静地伏在落叶上，和落叶完美融为一体。
前一个人刚走过，那蛇抬起自己的脑袋，严教授正跟在后面，他余光看到了什么，脚步一停，顿时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蛇咬了严教授一口。
有人眼尖看到了那蛇的模样，就跟那娇小女生说的一样，他们认识大部分生物：“尖头枯叶蛇！剧毒！”
“这种蛇不是很少见吗？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慌乱起来，那蛇被惊了一道，迅速溜进落叶堆里面，很快消失不见。
江孜没看到那蛇的模样，却听到了其他人的喊声，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了牧玖让他购买的那些血清。
他记得，其中恰好有对应尖头枯叶蛇的血清。
是巧合吗？还是那女孩，真的有什么本事？
严教授倒比众人还要冷静，在来的时候他们有考虑过各种意外，此时有条不紊地将伤口里的毒血挤出来。
这并不能解毒，只是聊胜于无，严教授的动作越来越无力。
周围有不少人慌乱起来，甚至响起啜泣音：“怎么办？现在飞回去来得及吗？”
“不是带了血清吗？快找找看有没有能解毒的！”
“我找过了！没有，这种蛇本就不常见，谁知道它会出现在这里。”
这段对话传到江孜耳里，他从震惊中回神：“我有，这种蛇的血清的话，我有！”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那就快点拿出来啊。”
江孜慌乱取出血清，将血清注射完毕，严教授面色眼看着就好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危险。
江孜机械性操作完毕，还在震惊牧玖买的血清真的有用。这是巧合吗？一定是巧合的吧？
有人拍了下江孜的肩膀，语气轻松，带着赞扬：“真有你的，竟然会带这种血清。”
“这次还是多亏了江师兄了。”
江孜听着他们的表扬，有些心虚：“不是我，是之前那位店长。”
这一行人都见过牧玖，也知道江孜口中的店长是她。
江孜：“之前她拉我过去，就是让我买血清，我以为她是托，就没说。”
“我本来也以为她目的不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跳过这个问题，搭着江孜的肩膀：“那她怎么知道我们会用得上这种血清？是巧合吗？”
江孜默默掏出十余根不同种类的蛇毒血清。
“……一定是巧合。”
“店长叫什么名字？出去后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江孜苦着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家店的位置，她今天启程去首都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江孜现在不觉得牧玖奇怪了，他觉得牧玖神秘。
虽然不是亲手，但牧玖确实救了严教授一命，江孜很感激他，只不过联想到牧玖先前说的话，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牧玖说过：“你可能不信，我去救皇太子。”
几米之外，娇小女生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想到自己先前挤兑过牧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什么话都不说。
女生眼神放空，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严教授，她注意到严教授似乎看了她一眼，目带不满。
严教授对大家道：“那位店主毕竟是这个星球的人，她对这里生存的生物知道得比我们丰富是很正常的。我们需要时常保持谦虚。”
女生浑身发凉，严教授一定对她不满了，顿时后悔不迭，接下来的行程里，她频频出错，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严教授暗自摇头。
另一头，牧玖在飞船上颠簸了近一个月，每天到星网上搜索一下帝国皇太子，没有见到他的噩耗，才放下心来。
皇太子一日没死，帝国就不会陷入动荡，她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