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洪山镇是下午三点十分左右,下车之后,周程宁还是握着徐香娟的手回去,徐香娟的不拒绝给了他胆子。
两人先回的自家,徐香娟拿了块香皂,别的先放着,香皂她是要给她妈家里带一块的。
“娟,这给你。”周程宁拿出今天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给徐香娟。
徐香娟有些诧异,“雪花膏?你什么时候买的?”
“中午买的,看文具的时候顺便买的。”其实是专门去买的,骗她说去看文具。
他听孙老师说,孙老师的爱人去趟城里都会买盒雪花膏擦脸,味道好闻还滋润,他也“不经意”问过孙老师价格,是他能买得起的。
徐香娟收下了,没说还不如买斤猪肉来得实惠,也没问多少钱一盒,能多少钱呢?他身上也就她给的两元零花。
男人还是没白疼的,徐香娟道谢:“谢谢,我收下了,很喜欢。”
家里这会儿是真的只有夫妻两人,周程宁听到爱人的道谢,而且还把他送的雪花膏收进床头的针线盒里,脸发热,心也在发热。
“大白天做什么呢!”被周程宁抱在怀里亲了几口,徐香娟吓一大跳。
如果有孩子在,他可不敢这么做,“瓜瓜和牛牛不在家,我想亲你,不做别的。”
徐香娟恼羞成怒,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被撼动了,肯定是这几天对周程宁太好,把他胆子给养肥了,“你还想做别的?做梦!个怂男人,娃娃不在家就和我逞威风了是不是?”
“没有逞威风,我就是想亲你。”这回周程宁没有亲徐香娟,只把她抱在怀里,对于怂男人这个称呼,自动过滤成爱人给的爱称。
徐香娟到底再说不出什么狠话,双手回抱住他虽然瘦却还算宽阔的脊背,“待会儿去我妈家里,你不想去就不去了,不过我会待久点,你在家看书什么都随便你,反正现在没活要你干。”
她得做糖炒栗子,没办法早点回家。
听到要待久点,周程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我去的,瓜瓜和牛牛也在爸妈家。”
徐香娟无奈:“你说你,是装的还是真脾气好,我妈都那样骂你了,你还不生气。”
周程宁:“我生什么气呢?我现在能过上好日子,都亏妈把你生下来,所以就算妈当着我的面直接骂我,我都不生气。”
徐香娟听这话,有点不好意思,“你一直都这么想的?”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嗯,娶到你之后都这么想。”
徐香娟可不想再听肉麻的话了,“当初也没看错你…好了,去我爸妈家。”
爱人现在心情似乎不错,周程宁趁机提要求,“晚上能不能让我睡到咱们一家人的被窝里去?或者娟你来我的被窝睡,我的被子大。”
还上赶着要感冒发烧了?
徐香娟不会答应的,“你是想谁着凉呢?现在天气冷了下来,晚上睡觉我安排得不是刚好。”
周程宁:“我们有一年多没……”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生完孩子半年内都不能,别想,想就是打算伤我的身体底子。”
周程宁对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以前也是由爱人做主,爱人想了他就……是的,刚生完孩子,身子本来就虚弱,“没有,我不想了,这事会伤身子我就不想了。”
“现在能走了吧。”
“能了。”
...
徐香娟回到她妈家的时候,瓜瓜已经没在剥毛栗,在看外婆打毛衣。
徐香娟问着牛牛,人也已经走去看牛牛了,“妈,牛牛在睡觉?”
瓜瓜见自己妈妈来了,立马去抱妈妈大腿,“牛牛哭完睡觉,好妈妈,好吃的。”
“知道了,不会少你的,妈妈这就去做好吃的。”徐香娟示意周程宁抱着瓜瓜,她去厨房炒栗子。
栗子可以当个零嘴嚼吃。
这会儿时间也还算早,炒完栗子来得及做晚饭。
栗子已经开了口子,徐香娟提前跟她爸说了怎么处理,处理完的有半个脸盆那么多。
瓜瓜被爸爸抱着又回来剥毛栗刺壳,看剥毛栗很无聊,她都剥过了,待了一会儿就去看外婆打毛衣,这会儿妈妈回来,看外婆打毛衣,还可以哒哒哒跑去厨房看妈妈做好吃的。
徐根生打算全弄好,有女婿来帮忙他也挺乐意的。
他不像娟她妈这么排斥女婿,他觉得这女婿没脾气挺好的,如果女儿真要嫁给王强,不得天天打架。
王强现在二十六七了,因为哥哥有钱,也讨了老婆,但现在就以打老婆在村子里出名。
王强现在的媳妇吭声都不敢吭,如果换做他女儿,不得拼个你死我活,还好当年女儿有自己主意,不然他们老两口得为小女儿愁死。
小女儿精明能干,关键脾气也倔,惹她不高兴,谁的话都不听。
吴彩凤知道王强比徐根生知道的多,毕竟村里娱乐少,谁家闲话都能被大家说几句,这王强家的就特别多。
比如王强又把老婆打了,比如王强背着老婆和隔壁村的小花小草好了,躲在草垛后面亲热被老吴老陈发现,听了就是污耳朵。
她也庆幸女儿当初反感王强,不然……糟心的哟……虽然王强糟糕,但也不能改善她对现在女婿的差印象。
这不晚上又逮着糖炒栗子在指桑骂槐了,“你说你个孬货,在爸妈家又蹭糖又蹭油盐的,赚不来几个钱,也不知道省!”
“瓜瓜,给外公和爸爸端一碗去,回来妈再剥给你吃。”徐香娟没理自己妈,等栗子不那么烫,还热乎,装了一小碗让瓜瓜端出去。
瓜瓜小小人儿,走路还算稳当,安全把栗子送到爸爸手上,要爸爸剥一个给她吃。
“爸,你停停,吃栗子。”周程宁拿了两颗栗子,就把小碗放到岳父旁边的空地上,顺便将瓜瓜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给女儿先剥一颗栗子吃。
栗子看着油汪汪的,壳发着光,摸起来却没那么油,壳剥掉之后立马散发出一股甜香,栗子专有的味道,喂女儿吃了一颗之后,周程宁自己也剥了一颗吃。
吃完还想吃,不过见岳父正一颗一颗剥着往嘴里送,他没好意思去拿。
“爸,还要吃。”瓜瓜闹着周程宁。
借着瓜瓜的话,周程宁就又抓了两个到手里,“慢点吃,别噎着。”
小碗很快就空了,徐根生就往厨房方向喊,“闺女,装大碗的毛栗来,小碗不够塞牙缝。”
没多久徐香娟就装了碗大的过来,“爸,你也别吃太多,容易上火,干嗓子,吃多了晚上还吃不吃得下饭了?阿宁你也是,别给瓜瓜吃多了。”
周程宁对爱人的话没有不认同的,立马点头应道,不会让瓜瓜多吃的。
瓜瓜抗议无效。
徐根生则是继续剥着毛栗吃,没理女儿。
“爸,剩点明后天都可以吃,你晚上都吃完别想我再给你炒了,妈因为我用糖用油盐太多已经骂我好几遍了,我可不想再炒挨骂。”徐香娟说完就回去厨房,做晚饭。
今天晚饭就在她爸妈家吃了。
晚上吃饭,红烧鲫鱼、凉拌黄瓜、清炒南瓜丝、青菜豆腐汤。
光这菜色,徐香娟又被骂一顿,“妈,你歇着吧,别气坏身子吃不下饭,你不吃我就让我家阿宁吃光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吴彩凤说这话音量放低了,没再嚷嚷式说话。
晚上吃饭倒安静,鲫鱼刺比较多,徐香娟就给瓜瓜鱼汤拌饭了,告诉瓜瓜鱼刺多,不能吃,让她吃别的。
周程宁在岳父岳母家不像在自家,吃菜就没往肉菜碰过,净夹南瓜丝、青菜豆腐吃,就这两样他也不夹多。
徐香娟见了,就往周程宁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再舀了两勺鱼汤到他碗里,红烧鱼的汤本来就不多,收汁是没多少汤,周程宁尝了鱼汤,就知道瓜瓜这一小碗鱼汤拌饭吃着多舒坦了。
鱼汤不比鸡汤差,甚至可以说更好吃,更下饭。
一盘不多的鱼汤,大半都在瓜瓜肚子里了,外公外婆没人说她,她可劲喝汤就好。
吴彩凤虽然不满女儿给女婿夹肉的行为,但也没多说,吃饭席上说话,又得被老伴说一顿。
吃完晚饭回家,徐香娟用家里暖水瓶的热水洗漱,家里有两个暖水瓶,每天都会装上热水给接下去的一天用,如果要洗澡就直接大铁锅烧热水擦洗身子,徐香娟用了大半瓶,洗完去奶娃娃。
瓜瓜和爸爸一直都比妈妈晚洗漱,就在厨房间磨蹭,周程宁还得烧热水装暖水瓶。
父女俩洗漱好了,回来的时候就是周程宁抱着已经昏昏欲睡,光着俩小脚丫的瓜瓜。
“香。”见爱人正用雪花膏抹脸,周程宁把瓜瓜放好,凑近闻了闻。
“叫我呢?”徐香娟抹完脸再往脖子抹抹,用好把东西放回针线盒里。
周程宁闻着味道,的确香喷喷的,果然值2元,“嗯,香。”
“赶紧爬床里边去,牛牛还醒着呢…也别吵醒睡着的瓜瓜,动静小点。”
牛牛这会儿就躺在徐香娟边上,睁着眼睛,偶尔小幅度挥动小肉胳膊,蹬蹬肉肉的小短腿。
徐香娟当然得哄孩子逗孩子,今天一天不在娃娃身边,娃娃这会儿都没睡着,按平时,早就躺睡了。
周程宁赶紧上床,不妨碍爱人哄孩子了。
徐香娟对孩子倒是挺耐心的,声音也很轻柔,“牛牛怎么还不睡呀?要不要妈妈给你讲故事?我的小乖乖哟~”
牛牛也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就是笑,小家伙一笑,徐香娟心里也忍不住发软,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小娃娃软嫩的脸颊,又忍不住,轻轻地亲了一口。
这小娃娃可不得当瓷娃娃来对待嘛,能多小心就多小心。
在床里侧看着这一幕的周程宁,可不太平衡了,“娟,你都没这样和我讲过话。”
到底没好意思说他家爱人都没主动亲过他。
徐香娟听到周程宁的话,挑眉,“你睡不着?你睡不着的话我也这样和你讲话……和两个月大的娃娃都要比,出息。”
“嗯,我睡不着。”周程宁还真接过了话茬。
徐香娟对着小脸懵懂的牛牛说话,“牛牛,你看看你爸爸,比你姐姐还小孩,姐姐知道要吃的,你爸爸就要些没用的。”
没有理会周程宁,徐香娟继续哄牛牛,直过了半个钟头牛牛才睡去,徐香娟去熄了煤油灯睡觉。
周程宁见晚上没可能被爱人像对待牛牛一样对待自己,可惜了一会儿,也慢慢睡去了。
...
半夜牛牛醒了,徐香娟给换了尿布喂奶,人都不太清醒,这也是常态。
无论是瓜瓜还是牛牛,爱人半夜带小孩,周程宁都会跟着起来,爱人需要温水他就去调温水,爱人需要喝水他就去倒。
他结婚后日子过得算是很舒心了,以前在家里,三四点得起来做活,家里的家务得他干,他还要去赚工分,抽空就是读书写字,睡觉的时间很少,有时候看书看迷进去了,只能睡一两个小时,睡醒又去干活。
等日子好过些了,他读大学不回家,才摆脱了那些活计,但在大学他也得生活,苦活累活体力活他都愿意接,只要有饭吃,能读书。
书籍是周程宁婚前的慰藉,精神粮食,婚后却不算是了。
虽然他还是爱书,但不得不说,他爱的也不止是书。
他爱的人多了妻子女儿儿子。
婚后家务不是被逼着做,是他愿意做,回家有舒适的床,热热乎乎的饭,无所不能的爱人,可爱的娃。
他不觉着自己是苦尽甘来,他觉着自己是撞了大运。
牛牛喂着喂着就睡着了,徐香娟把牛牛放好,去小解,小解回来就捧着搪瓷缸喝水。
搪瓷缸的水是周程宁倒来的,这会儿已经是温的,正好下嘴,周程宁已经小解过,徐香娟喝了两口不喝了,他就把剩下的喝完。
徐香娟喝了水还犯困,她不像周程宁每天学校家里来回一个多钟头在走,今天一天运动量对她来说算是超标了,她累了。
周程宁没多大睡意,坐在床里边等熄灯。
因为徐香娟睡最外面,所以熄灯的都是她,见周程宁坐在床上没有睡意的模样,“没几个钟头可以睡了,早点睡,明天你还要去学校。”
“好,我这就睡觉了。”周程宁躺进被窝。
见周程宁还不闭眼睛睡觉,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徐香娟:“眼睛不闭上怎么睡?”
他永远都这样,没脾气似的,说话温柔,看人也温柔,和别人生不起气。
她相反,脾气不大好,被惹着非得报复回去不成。
徐香娟听不得别人说她男人怂,软蛋,窝囊废……当然,她妈除外,反正早先她都骂回去,别以为她不听闲话,村里哪家哪户有点闲话她都能从她妈这里知道,非得骂回去不成,非要膈应死人才罢休,掐架更不在话下,把人吓得不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背后她当然也管不着。
现在就是见着他们夫妻两个,村子里认识的都会打趣她男人一句,程宁娶了母老虎。
母老虎就母老虎呗,如果说她男人坏话,就算她男人在场,她要撕脸皮就撕脸皮,撕个烂嘴的还需要分时间地点?
周程宁很乖,闭上眼睛了,徐香娟怎么看怎么觉得刻意,她这个距离都能看到他眼皮子在动。
或许是夜色太温柔,又或许是觉得牛牛应该会一觉睡天亮,徐香娟熄灯之后,动作小心往里边爬。
他们家床比较大,她自己睡的位置小,中间一块给牛牛和瓜瓜空出来,她男人是高个,她怕他翻不开身,也特意留了比较大地方。
全家就委屈她一个了……所以得给牛牛打张小床,不盖枕头的牛牛睡小床,她也不用睡得那么累了。
“娟,你是要…”周程宁压低声音,心脏怦怦跳加速,虽然知道爱人说半年内不能,但爱人现在的意思是?
不行的,半年内都不可以。
徐香娟知道他又想歪了,“今晚上一个被窝,哄牛牛一样哄你睡觉,乐不乐意?”
她生孩子也没剪头发,这会儿要躺下去,还得先把长发撩到右肩去,头发弄好就躺了下去。
“乐意乐意。”
周程宁枕头不算大,但两个人枕起来刚好。
热乎乎的身子迎过来,徐香娟就有晚上肯定中邪了的念头。
“娟,你可以哄我睡觉了。”把徐香娟抱了个满怀,周程宁一本满足,趁机还亲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