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牛牛乖,妈妈在睡觉,不哭,爸给你泡奶粉喝,奶粉可香了。”

婴儿啼哭声、男人温柔又略带焦急的哄声、屋子外头小女孩喊抓喔喔声同时传来,徐香娟被吵得不行,睁开了眼睛。

睁眼首先入目的是顶上的房梁……好久没见过这种房梁了。

婴儿啼哭声实在太刺耳,徐香娟身子乏力,头昏脑涨,缓缓坐起身,朝外间道:“把孩子抱给我。”

这男人是多不会带孩子,孩子哭成这样了。

她记得她是跟着旅游团去度假,明明还在旅游大巴上,开过一个山道,大巴刹车失灵怎么的,一直往前冲,车里传来大家尖锐的呼喊声……她现在是车祸被救了吗?

周程宁抱着小娃娃进来,小娃娃那么小一团,哭出来的声音却很是响亮,爱人醒过来,他松了一口气:“娟,你醒了,牛牛一直哭不停,我看你累了就没吵你。”

徐香娟见到来人,来不及细想,接过娃娃,掀开娃娃的尿布,这是拉臭臭了:“阿宁,你是不是烧热水了?兑盆温水过来,顺便把这尿布拿去洗了…外头瓜瓜在瞎嚷嚷啥呢?”

接过带着臭臭的尿布,周程宁道:“一只鸡从鸡圈里飞出来,瓜瓜想吃鸡,追着鸡在跑,刚才牛牛哭太厉害我没顾得上瓜瓜,这就去拦瓜瓜。”

要不是娃娃哭声响亮到让徐香娟觉得头疼,她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周程宁走了,她撩起衣服。

小娃娃也是饿了,有奶吃就渐渐止住啼哭。

她给孩子喂奶,孩子爸端了一盆水进来,她半点不避讳,继续奶着孩子:“水先放着,阿宁你去把瓜瓜追的那只鸡杀了,毛拔干净。”

周程宁站着没动,一时没反应过来,爱人是让他杀鸡?

“愣着做什么,瓜瓜想吃就杀一只。”

记得当初钱大娘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她提的要求,起码高中学历,会杀鸡,爱干净。

还有一条,要800彩礼钱,且对方必须答应让她管家里的所有钱。

甭管多少钱,都得攥在她手里,不能藏私房钱。

钱大娘不愧是当了三四十年的媒人,还真给她找着了,就是她现在的男人。

她男人会杀鸡,这会儿愣住大概觉得她让杀鸡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我这就去。”周程宁确认爱人说的是杀鸡,去院子里捉鸡了。

床边就有几块干净细软的尿布,等男人出去,徐香娟瞧着小娃娃喝奶喝着喝睡着了,拿了块尿布浸温水里拧干,动作轻柔地给小娃娃擦屁股。

小娃娃吃饱犯困,由着妈妈擦屁股也不哭叫,擦完小娃娃屁股,确认小娃娃睡着了,她把娃娃放一边。

小娃娃有条小被子,这个年纪娃娃不能用枕头,平躺着就行。

确定小娃娃不会醒来,徐香娟下床。

她记起来这事了,瓜瓜长大后,她拿过这事笑话孩子。

瓜瓜三岁,她生下牛牛两个月的时候,身子乏得紧,男人又在镇上中学当语文老师,这会儿没双休的说法,就放一天。

男人放假那天,她困得不行,睡过去还睡过头了,男人在家,她就放心睡一会儿,鸡圈里一只鸡飞出去,满院子跑,幸好飞不出去院子。

瓜瓜听到村子里公鸡打鸣喔喔声,喊鸡就喊喔喔,飞出一只鸡还了得,小丫头满院子追鸡喊着吃喔喔。

三岁的小女娃哪能捉到鸡,摔了几次跤,小脸上还挂了鸡屎,她醒来差点没给笑死,她男人当时跟她说,捉鸡费了不少力气。

他知道家里就四只下蛋的母鸡,不可能宰了吃,把鸡给扔回鸡圈里。

瓜瓜不敢找妈妈说要吃鸡,本来打算趁妈妈睡着自己捉来吃。

不敢缠着妈妈说要吃喔喔,缠着爸爸说吃喔喔,爸爸永远和她讲,妈妈不让吃就不能吃。

家里最听妈妈的话的人,爸爸绝对排第一。

捉鸡这事有后续,母鸡净想着跑出鸡圈,被捉回去还跑了几次,当然没有一次逃出院子,都被她男人捉回去。

母鸡大概折腾出毛病了,一个月都没下蛋。

好嘛,徐香娟笑过之后差点被气死,把小的骂了一顿。

瓜瓜没感受过几次妈妈的暴脾气,直接气哭,还喊着不要妈妈了。

这母鸡下不了蛋,可以吃了吗?

当然不能,她直接送她妈家里去,换了只能下蛋的母鸡,她妈把下不了蛋的鸡给炖了,送了一碗给她家。

瓜瓜被妈妈骂了一顿,不要妈妈了,但妈妈拿回家的鸡肉还是吃了。

给牛牛喂了次奶,她算彻底知道了,她回来1985年了。

虽然她男人带孩子不熟练,但怎么都瞧她带过,真让他把牛牛哄不哭了。

她记得当初没有因为牛牛大哭责怪孩子爸,就是瓜瓜太皮了,所以这事让她印象深刻。

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她不想折腾去她妈家里换鸡,干脆炖了,让一大一小吃够。

院子里。

“爸,喔喔。”瓜瓜蹲在一旁看爸爸拔鸡毛,小脸已经被擦干净。

不用喂牛牛,周程宁轻松不少,替女儿擦脸,捉了那只鸡拔毛。

还好他烧了不少的水,烫鸡毛也够了。

拔鸡毛的时候不忘跟女儿说:“这喔喔是妈妈让爸爸给你捉的。”

他这会儿仍觉得不真切,鸡不是让他杀了,拔干净鸡毛送丈母娘,是杀了给瓜瓜吃?

也不是说对女儿抠门,他爱人对他对女儿是一个样的,对女儿还好点,只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这也要那也要,爱人这不给那也不给。

长时间下来就不敢问妈妈要,只会自己想办法。

“好妈妈,吃喔喔。”

她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徐香娟起身去厨房,身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带俩小孩给累的。

睡了一觉,虽然身子乏,但过了那个劲就好很多。

灶台有两口铁锅,徐香娟从水缸里舀水进热水罐,顺便从米缸里挖了一碗米。

碗是大海碗,一碗米焖饭够家里吃晚饭,还能装到她男人铝饭盒里,带着去学校当午饭。

等徐香娟将米洗干净,周程宁刚好拎着已经处理干净的鸡进来,后面还跟着条小尾巴。

“我去烧锅。”周程宁很自觉找活干,瓜瓜没跟在爸爸身后,专心盯着菜板上的鸡,她个子小,盯着鸡得仰着小脑袋。

徐香娟都替女儿瞧着费力。

瓜瓜在外婆家吃过一次鸡就惦记上了。

这下蛋的鸡怎么能吃,徐香娟娘家虽然算得上村里比较有钱的富户,但富起来也是哥姐的原因。

他们小时候还是吃过不少苦的,别说肉了,那时候能吃饱饭,做梦都会笑醒。

原来的她就是这个想法,吃饱已经会笑醒了,指望吃什么肉?

到底是过过好日子的人,想法不一样,没得那样抠抠搜搜,徐香娟专门派活给瓜瓜:“瓜瓜,把手洗干净,来剥大蒜洗姜。”

孩子还小,干不了多少活,就是给她找点事情做,不让她在厨房里跑来跑去捣乱。

姜和蒜都干瘪了,姜表面还嵌着泥,瓜瓜拿着蒜去找爸爸:“爸,剥蒜。”

周程宁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灶膛里火苗已经慢慢燃起,接过女儿递来的大蒜开始剥。

爸爸开始剥蒜,瓜瓜就去搓老姜上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