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
楚矜言按了一下燕惊春的肩膀
燕惊春只是个文弱的书生,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可这副心虚的样子若是叫金吾卫看见,便是没罪都会被怀疑几分。
“燕大人,”那位金吾卫中郎将听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请您配合我们的公务,有人看见贼人闯入了附近的民宅,整条街巷都要严查。”
楚矜言道:“去开门。”
“殿殿下……”
“别慌,”楚矜言又重复了一遍,“钟吕戏班的罪证已经在我手里,不会露出马脚——记住,你‘忠君爱国,恪尽职守’,没有什么好怕的。”
“忠君爱国,恪尽职守”,是刚才燕惊春为自己辩解的原话,他很局促地笑了一下,就见这位突然出现的二皇子殿下又用幂篱遮住面孔,一闪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这是哪门子的“体弱”。
燕惊春呆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扶正自己慌乱中歪斜的冠,去开了门。
门外,披坚执锐的士兵竟然已经做出欲强闯之势。
燕惊春拱拱手,从善如流:“请吧,徐中郎将。”
另外一边,奔波许久的楚矜言终于回到了冷宫。
此时已是半夜,雪还在下,冷宫地处偏僻,周围没什么灯火,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只有楚矜言住着的偏殿里,还燃着一星烛光。
他走进去,裴几道面上毫无睡意,简直是等得望眼欲穿。
“公子!”裴几道一看见楚矜言的衣角,就连忙扑上前,“您可回来了,伤的那么重,怎么还乱跑到半夜,我明天得告诉李嬷嬷,让她好好说你!”
他手脚利落地抖开一件半旧的大氅,给楚矜言披上肩头,屋里的炉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楚矜言忍不住咳了两声,手中便被塞进一杯烫烫的热茶。
裴几道还在碎碎念:“好家伙,天这么冷,就是个康健人也得给冻死了,这八宝桂圆茶我时时给您温着,就怕凉了,快喝了暖暖身子,没添茶叶,不妨睡的。”
楚矜言叹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眉宇间显露出一点疲惫。
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发生太多事了。
但事还没完,楚矜言调亮了灯,拿出那些从紫月处得到的信件。
裴几道:“您还不睡?好容易今晚火烧得这样暖和,您得赶快把身子养好,待七日后,还得再……”小太监咬牙切齿的,很不情愿,“还得再去给坤宁宫那位放血呢。”
那些信都薄薄的,写得很谨慎,看上去只像一封封普通的家书,楚矜言琢磨了一会儿,没有看出太多破绽。
但所有密码都应有迹可循,他也稍微有了头绪,想来多容两日,不难破解。
他听了裴几道的话,忍不住问:“是了,今日怎么烧得这样暖,不是让你们先紧着母妃的主殿吗?”
冷宫生活实在艰难,便是连领些柴火,也得看着内务府的脸色。
楚矜言现在都记得幼年时的冬天有多冷,后来还是他得以出宫后,日常起居条件才有所改善,得以温饱。可为了行事隐秘,怕招了宫里人醒目,仍是得精打细算着。
裴几道撇嘴:“您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皇上总不会连点柴都吝啬给咱们,晚间尚食局的掌事亲自来送的柴火,说领了旨,衣食住行都不可怠慢。”
小孩说着,不禁露出点期待的神色:“殿下,您说,皇上还是心疼您的,是不是?”
这话楚矜言是半点不信,他早就看透了那个所谓的“父皇”,又见过系统AI推衍的“未来结局”,景元帝到最后的“惊怒痛悔”,想来也不过是被儿子玩弄于股掌中的不甘吧。
但这些也没必要与裴几道说,楚矜言摇摇头正准备揭过这个话题,却见面前弹幕上又开始刷“好虐”,还有人刷“美强惨反派被PUA的一生,怜爱了”。
他眉梢微动,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一声短短的叹息。
楚矜言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亮色,又很轻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还敢指望什么呢?”
不出所料,满屏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下,零零星星的,又有几点新的积分进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