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季淮深回头看向尚姈儿。
“师兄,此妖孽不除,必将为祸世间。”尚姈儿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啊!”那狐妖被彻底激怒,逼出刺在身上的剑,化作原形便朝着尚姈儿扑过来。
沈清安连忙拉着执玉往后退,季淮深直接拔剑劈了过去,眼看着就要伤到尚姈儿,那狐妖不甘心的瞪着眼睛死去。
执玉偏头看向季淮深,只觉得他此刻的神情,与她梦中的场景重合了。
偏偏尚姈儿还在说话,“这狐妖既然与她的夫君这般恩爱,师兄,你将她的皮也剥下来吧,一同做了狐裘,也算我让他们夫妻团聚了。”
“你们杀了她夫君,只是为了给你做狐裘?”执玉看着尚姈儿,不敢相信,她竟然疯的这么不可理喻。
“生而为妖,她便该死。能为我所用,是她之幸。”
执玉与尚姈儿目光对视,双手紧握成拳,随即对着尚姈儿一掌打了过去,“你们天阙宗的人都有病。”
尚姈儿没想到执玉会突然对她出手,一时没有防备,直接飞出去,摔晕了。
段君闻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拔剑与执玉对峙,“你若是杀了小师姐,天阙宗定然不会放过你的,沈执玉,你难道要因为你一个人,连累你身边的人吗?”
执玉闻言,也不由的冷静下来。
“滚!”执玉毫不客气的说道。
段君闻将那狐妖的尸身收进了乾坤袋中,走到季淮深面前,“师兄,她身上确实没有浮华印。”
季淮深点了点头,将已经昏过去的尚姈儿背了起来,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执玉。目光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夜之事,让文武百官大开眼界,就是嘉衍帝都心有余悸,竟下令取消了年年都有的狩猎。
执玉回府后一直坐在镜子前发呆,想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祠堂。
离得老远就看见老祖宗坐在屋顶上。
“老祖宗。”执玉纵身跃上房顶,走到老祖宗身边坐了下来。
“叫吾止戈。”
“这不好吧。”
老祖宗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执玉心里打了个冷颤,“止……止戈。”
“你有困扰?”
执玉将皇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止戈,“老祖……止戈,修了仙,便该如此无情吗?”
“你说得对。”
执玉:“……”她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修仙的必要了,她舍不得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还有皇帝舅舅和大伯父一家,还有她的那群小姐妹。
修仙就要放弃他们,执玉自认是做不到的。
“天阙宗的人的确都有病。”
执玉:“……”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嘛。
执玉叹了一声,托着下巴,“那生而为妖便是罪吗?”
止戈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你若当真有此困扰,不如自己走出去看看,这天地之大,经历的多了,有些事情便会想明白。我所见非你所见,说与你听,又岂能感同身受。”
“走出去看看?”执玉顿了一下,她虽身份贵重,可最大的地方,不过也就是这个皇城。
她原本以为这个皇城已经够大了,可现在才知道,在这皇城外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天地之大,何不走上一番。
似是受到了启发,执玉第二日一早便去找了武安侯。
“胡闹,你如今不过刚刚踏入仙途,根基都不稳,还敢出去闯荡。”
“为何不敢,这皇城之中,也不是天天都有妖物,我在此修炼,对于外界一切都不知晓,岂不是固步自封。”
武安侯张了张嘴里,过了好半晌才说道,“要是选择了修仙,以后少不得要面对些大妖,昨夜那狐妖不是冲着你去的,你方才有机会擒住她,到了外面可就不一样了,什么修为的妖孽都有,修仙之路,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试试。”
武安侯还想再说,却被老夫人制止了。
“阿玉,你可是定了心意?你无门无派,孤身一人,一路艰辛,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嗯。”执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意已决。”
“那好,你前去公主府,与你母亲说一声,若是她同意了,我与你祖父也没有意见。”
看着执玉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武安侯顿时急了起来,“你怎么能答应呢?”
“为何不能,这孩子,就像年轻时候的你一样。”
武安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是,这可是我的孙女。”
“阿玉此番是有了大造化,我们怎么能将她困在宅邸里面呢,她要走,让她走便是,她的家在这里,等她不愿意再闯了,自然就回来了。”
武安侯叹了一声,孩子有了出息,怎么能让她困守一方呢,那样别说是执玉了,就是他想想都有些不甘心。
执玉原本以为说服母亲需要一番功夫,没想到母亲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应了。
这倒是让她有些泄气,她都准备好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词,结果就这么吞了回去。
乐平长公主伸手理了理执玉的衣服,眉眼间皆是得色,“从前只听得吴王兄在那里炫耀自己的儿子多厉害的,昨夜一见,也不过如此。以后,便让他看看,我儿的厉害。”
执玉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假装自己不在的父亲,他只跟着长公主后面附和,“公主说的对。”
执玉:“……”
“我儿何时走?”
“越快越好。”
长公主点了点头,命身边的嬷嬷取了一些银钱给执玉,“你最近穿得倒了素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要出去历练,那些衣服太过繁琐,确实不适合。这些银钱你拿好,出门在外,自己小心些。”
执玉点了点头,将银钱收下了。
想着要分别了,长公主就让执玉在公主府里住下了,那段君闻一走就是十三载,她闺女的天赋一看就比段君闻高,这一走,不知道她们母女此生还能不能再相见。
想到这里,长公主目光含泪,一只手执了帕子递过来,“莫要伤心了。”
长公主别扭的接了帕子,一开始嫁给他,不过是为了替皇兄拉拢武安侯,可是夫妻多载,说二人没有情分,那是假话。
“我的玉儿啊,从小到大都没同我分开过啊。”长公主扑进沈逸的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逸拍了拍长公主的背,“玉儿不是经常两头住嘛,也没见你这样伤心。”
自执玉懂事起,她便一月住公主府,一月住侯府,沈逸已经习惯了。
“那怎么能一样,那侯府离我公主府也就那么点距离,我想见我儿便见,她这一去,我们母女,此生还能再见吗?”
听长公主这样说,沈逸也难过起来了。
可做父母的,哪里有阻挠孩子前程的道理。
郡主是尊贵,可执玉只是大齐的郡主,出了大齐的土地,根本就没人认她这个郡主。
仙人就不一样了,凭她如今的身手,出了大齐,也有的是人敬着她。
执玉离开皇城的那日,原本在心头幻像过很多次同家人依依不舍的画面,可看着面前乌泱泱一大片的人时,直接就懵了。
皇帝舅舅来送她,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卢六是怎么回事?还有许三小姐,柔嘉县主怎么都来了,她们有这么熟吗?
武安侯夫人最是细心周到,不仅替执玉准备了银钱,还备了换洗的衣物,好大一个包裹,的亏老祖宗送了她一个乾坤袋,要不然这么多东西她还真不好拿。
如今只需要将这些东西都放进乾坤袋里,挂在腰间就可以了。
武安侯还从宝库中取了一把宝剑出来,“你的玉珠碎了,便不做数了,祖父替你选了一把剑,你带上。”
剑的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即便是拔出鞘,也没见有什么亮眼之处,但是执玉就是莫名的喜欢这把剑,觉得很是趁手。
她骑在马背上,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告辞了。”
执玉已经离的有一些距离了,还能听到武安侯中气十足的声音,“乖孙女,咱们打不过记得跑啊,实在跑不了就求饶,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千万别硬撑着,小命要紧。”
执玉身形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是回头对着武安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等看不到那些送行的身影了,执玉便让马慢了下来,对着旁边悠闲踱步的老祖宗说道,“止戈,你也要去吗?”
“出去走走也无妨,家里的祠堂,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太好了,我也不怕一个人孤单了。”
执玉孤身上路,走得倒也算是顺畅,只偶尔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得寻个树杈躺着,总得来说,还是挺难受的,毕竟她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苦。
若说她一生当中最惨的事情是什么?那自然是连着几日做的那个噩梦,除此之外,她沈执玉此生,也是顺风顺水了。
连着赶了一个月的路,执玉的脾气都快要磨平了。
看着前方有个三岔路口,执玉看向一旁的止戈,“我们走哪边啊?”
止戈笑而不语。
执玉翻了个白眼,跳下马捡了颗石子背对着路口扔了过去。
很好,被扔掉的那个排除了,剩下两个也是用这样的法子排除了另一个。
执玉重新上马,走了左边的那条路。
等日头渐渐落下,执玉还没有找到落脚处时,原本的豪情壮志直接就被击落了一半。
她出来的第一天就想要直接返回皇城了。
可一想到那么多人送她,若是这般回去,岂不是会遭人耻笑。
早知道方才就不选择这条路了,这么想着,又瞪了一眼旁边依旧优哉游哉的止戈,方才让他给个提示都不能,执玉这才选了这条路。
眼看着日头落下,不远处似乎有村庄的影子,执玉立刻加快了马程,近前见真是村庄,眼中不由一喜。
“怪哉,这村子怎么不见人点灯?”
说着,执玉便跳下了马,挑着最近的一户扣了门,可是叩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她干脆换了一家叩门,也是如此。
连着叩了四五家,竟然没有一家开门的。
可是她明明听到门内有动静的。
终于,叩第九家的时候,见里面透出点光亮来,还有个妇人开了门,她将执玉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立即要关门,执玉手快将门抵住,“大娘,天色已晚,可否在你家中借宿一晚?”
“姑娘,你快走吧!”那妇人一用力,直接将门关上了。
执玉回头,来时的道路被黑夜藏的严严实实的,心里莫名发怵。
“大娘,我只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我可以付钱的。”
执玉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开门。
“止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止戈?止戈?”执玉这才发现,家里的老祖宗不知道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