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心下疑惑,贾母怎么知道的?
他拱了拱手,道:“按说贵府老太太相邀,作为小辈理应前往。只是我刚到京城,风尘仆仆地登门难免失礼,劳你二位回了老太太,明日晚辈一定上门拜访。”
说罢让德福取出帖子交给二人,又分别包了赏钱。二人捏着荷包有些迟疑,还想说什么,对上林隽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默默闭嘴。
此时,贺家来接林隽他们的人也到了。
得知他要参加春闱,林隽那岳父贺长习早就嘱托在京做官的堂弟贺长思帮忙照顾一下自家女婿。贺长思拍着胸脯答应,一定不会让侄女婿少一根汗毛。
林隽羞涩地询问是否可以捎带两位好友,当然,他们自己提供食宿费。贺长思磕巴都不打一下,回信中两个大字力透纸背:都来!
林隽之前就为薛蟠的事麻烦过岳叔父,这会儿也不会不好意思,拎着包袱就上京投奔贺家了。
冲贾家两名家丁微微点头,林隽三人坐上马车缓缓驶离码头。
目送马车远去,家丁甲忙不迭解开荷包一看,喜得了不得,用手肘捅了捅家丁乙:“嘿,这林家大爷真大方,”他捏起银子掂了掂,“这得有二两了吧?”
家丁乙也乐了:“娘希匹,那起狗日的听说是接林家爷,你推我我推你推到你我头上,谁知人家竟不是个打秋风的!给老太太办事赏钱也就这么多了吧?!他们那起尖嘴猴腮的样子也配?我呸!”
两人得了便宜,喜笑颜开地赶着马车回贾府回话。
贾琏夫妇帮贾政夫妇打理荣府,是以帖子层层上报到贾琏处。晚间他褪了鞋袜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让两个丫鬟按腿,一边同王熙凤说话。
“这林家兄弟倒客气,人没接到,说明日来府中拜访呢。”
王熙凤坐在梳妆台前卸钗环,想了想,笑道:“到底是读书人,教养不差的。你给老爷说了?”
“说了,老爷看着还挺高兴,急急的回了帖,他们有这么熟么?”贾琏掰了瓣蜜桔送进嘴里。
“你不知道?”王熙凤侧头看向他,“林家兄弟每个月都给林妹妹写信,就是先送到老爷那儿的。”
“我说呢。”贾琏随口道,他不关心这些闲事,只一把捏住王熙凤的白嫩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暧昧地盯着她。
丫鬟们见此情景,知情识趣地悄悄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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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思是一位魁梧的汉子,现任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分掌一坊的治安捕盗。他官职虽不高,只有正七品,却因东城离运河港口近,仓库多,钱庄也多,是以油水足得很,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贺家房子在崇教坊,挨着国子监的一座两进院。
贺长思在家里接待三人,豪爽道:“侄女婿,两位小哥儿,别拘束。你们随便住,哈哈,我家房间多。”当初北城还很荒凉,他们家买不起靠近皇城的房子,就在这边置了一片地。虽是两进院却地宽房多,后面还留了一块地方做武场。
“我就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好。不像我家那俩傻小子偏不爱读书,隔壁就是国子监,多好的条件?愣是没沾到一分文气!”
贺长思长子贺赢亦是一位八尺壮汉,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不妨被父亲揭老底,翻了个白眼:“您也不看看您自个儿给我们传下读书的天分没。”
“嘿臭小子!”
林隽捧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父子俩斗嘴,道:“贺大哥这样的才是英雄相哩,我们羡慕还来不及。”
他转向有些不耐烦陪他们三个书生的贺赢,面色诚恳:“大哥,小弟也练过几手,就是不像大哥家学渊源成体系,不知大哥空了可否向你请教一番。”
听了此话,贺赢半点不信,他上下打量林隽这副小身板,除了个子高点,哪里像练过的样子?这些书生不会以为练了几式五禽戏就懂功夫了吧?好笑。
他不怀好意的想:既然你主动犯到我手里,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哼,小白脸,也好意思娶我堂妹!
他虎目一转,拿蒲扇大的巴掌拍着林隽肩膀:“客气什么,一会儿我就好好指点你!”
然而林隽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被他拍得趔趔趄趄。
林隽眉目不动:小样。
咦?贺赢手掌开合,这个便宜妹夫捏起来咋不单薄?
林隽想起薛蟠,问贺长思:“岳叔,我托您操/练的那位薛蟠可有来参与训练?”
贺长思嘴角一抽,“侄女婿,你上哪儿找的这么个傻子?身体虚得很,老子、咳,那个、老夫一拳就把他打飞两丈远。”
林隽笑着点头。
贺长思也笑起来:“那小子皮肉金贵,挨一下就嗷嗷叫,当时满口答应要来,我还以为他坚持不下来哩。”
林隽惊讶挑眉:“莫非他还真在您手下撑住了?”
“嗐,老、夫说不好,他练一天就要歇两天。这两个月练下来,前儿可以歇一天就爬起来了。”贺长思抠脸,“那可怜样儿,老、那个夫都要怜爱他了,也不知道在较个什么劲。”
林隽:“……”看来今日是薛蟠的休息日了。
默默偷听的李茂与孔翎对视一眼,贼兮兮的眨眼:薛大爷竟然坚持住了,莫非隽哥儿会下蛊?
孔翎:?
林隽饭后休整完同贺赢去武场过招,结果未知,不过贺赢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想必林隽也没输。不过打一架后关系倒变好了,两武人三书生常在一起基础训练,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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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熙凤倦怠地靠着枕头看丫鬟服侍贾琏更衣,她懒懒道:“你今日无事可不要跑远了,林家兄弟既上门,你们年轻男人不招待,让我们怎么办呢?”
贾琏笑嘻嘻地在她脸上嘬了一口,“放心,老爷吩咐了,爷今日哪儿也不去。”
待他出门,凤姐儿捂着被角笑,不过她也躲不得懒,前来请示家务的管家媳妇排了一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