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柳芽儿还在甜美的梦乡。突然,一声鸡鸣划破了小王庄宁静。
柳芽儿被惊醒,突的坐起身来,迷糊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里来的鸡叫。整个小王庄,也就村长爷爷家有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这公鸡打鸣是哪来的?莫不是她在做梦?
抬眼看看窗外,时辰还早,柳芽儿打算继续睡。刚躺下,又是一声鸡叫。比先前的那声更加嚎亮,而且这声音,好像就是自家后院传来的。
难道是她养的小鸡崽子已经开始打鸣了?
柳芽儿不再睡,翻身下床踢踏着鞋子来了后院。
通往后院的门半掩着,轻轻推开,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钱氏。
“奶,您起这么早?”
钱氏回头,看到是小孙女,一把将人搂过去,笑道:“是哩,咱家这鸡打鸣哩!这才三个多月就开始打鸣了。估计再要不了两个月,母鸡也要下蛋了!”
“奶,这鸡还挺好养的,明年我们多养些吧!”
“成,都听芽儿的!”
钱氏拉着孙女回了屋子,自己又去准备做早饭。
柳芽儿洗漱过后,也去了灶房帮忙烧火。
要说别家这么大的孩子,帮着烧火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灶洞里柴火就是。偏偏这柳芽儿像个大人似的,和钱氏聊着家长里短。
聊着聊着,又聊起了谁家的媳妇是懒的,好吃懒做,见天的等着别人做好端她手上。
钱氏见孙女听八卦听的一头劲,心疼的道:“芽儿,闲的时候你也去村里跟她们一道玩,若她们欺负你,你只管回来告诉奶,奶去收拾!”
哪有孩子家家不贪玩的?可她家自落水以来,日日不是跟着她们下地,就是呆在家里,哪像个九岁的孩子。
“我不爱跟她们玩!”
柳芽儿心里吐槽,虽然她这副身体才九岁,可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好几了。跟村里那些孩子玩啥?玩泥巴过家家吗?
“哎!”钱氏一声轻叹后不再说话,她家芽儿,实在是太懂事了。
早饭过后,柳芽儿问了问簸箕里的霉豆。经过这些时日的发酵,霉豆散发着淡淡的酱香味儿。
定制的木桶早已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个日头,这会儿正好拿来装霉豆。
装一层霉豆就撒上一层食盐,再泼一次清水。所有的霉豆这样交替着一层一层的装进木桶里。最上层要为盐,盖上桶盖后还需用牛皮纸封好,让其再次密封发酵。
等再发酵四个月左右,用漏网将水解的大豆蛋白进行过滤,滤出来的液体,就是人们所食用的酱油。
钱氏打了盆水,清洗着手上沾染的霉豆味儿,心有不安的问道:“这样就行了?”
“嗯,等放上四个月出了酱油,到时候再晒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柳芽儿答的坚定,可钱氏心里还是犯突突。虽然这法子是从书里看来的,断然不会有假。可毕竟她们是第一次做,能不能成她心里也没个底。
若是失败了,那可是糟蹋了好几十斤的粮食。
“奶,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等出酱油了,到时候卖了给奶奶买布做衣裳!奶,我去帮我哥他们挖地去啦!”
柳芽儿说着,就扛起了锄头往山脚下去。
自从打算开荒以来,柳冬青带着秦沐就把山脚下那块荒地上的杂草都割了,碎石头也都捡起来堆在一边。
今年有点旱,柳爹日日惦记着田里的稻子,忙着引水拔草。
柳冬青和秦沐得知柳芽儿想开荒,也不再往山上跑,天天就来这山脚下挖地。
这一天挖一点的,十来天下来,竟然挖出了两亩地。
“芽儿你咋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嘛!这挖地可是个体力活,你哪有什么力气。快,赶快家去!这大太阳的晒死个人,莫被晒黑了到时候秦沐嫌弃你!”柳冬青见妹妹又来帮着挖地,心疼的很,忙催促着妹妹赶快家去。
挖地是体力活儿,体力活就该男人们来做。
没错,在柳冬青的心里,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柳!冬!青!”柳芽儿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着。
正挖着地的秦沐一听芽儿发怒,赶忙说道:“芽儿莫听冬青哥瞎说,你就是晒成黑炭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柳芽儿无语!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就算了,怎么秦沐也跟着一起胡说八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呢,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的啥!
一定是她哥把秦沐带坏了!
柳芽儿刚想教育一下她哥,说话要经过大脑,就听到她哥又道:“芽儿你吼我做甚?我又不会嫌弃你哩!你是我妹,你晒成什么样的我都不会嫌弃的,我只会心疼你哩!你看,秦沐也说了,他也不会嫌弃你哩!好了,莫吼了,快家去吧!”
得,鸡同鸭讲!
柳芽儿扛着锄头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她回家倒不是怕她哥哥心疼她下地,而是刚刚她突然想到一个好东西。
手推犁!
这时候的犁还是曲辕犁,犁刃非常厚重,多靠老牛来拉。
人也可以拉犁,但是太耗力气。一天的犁拉下来,肩膀的皮都得磨破一层。
前世每到农耕的时候,妈妈都会用手拉犁来犁地,轻松,效率又高。所以柳芽儿打算找铁匠也打把简易的手拉犁。
不然这么一大片荒地,单单靠锄头挖也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
柳芽儿先是找钱氏问了家里还有多少存银,在得知存银不足七两的时候,柳芽儿又在脑中极力思索前世有关汉服的记忆。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又想起了两个样式。实在是她对汉服的了解,只存在于堂嫂和小侄女的衣橱。
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顺利,中间画错了步骤,白白浪费一张纸。
画好了衣服的样式,柳芽儿又画了手拉犁的图纸。
一个简单的手推犁,柳芽儿分了三个部分,分别画一了三张纸上。
无他,柳芽儿是怕别人剽窃了她的成果。虽然她也是借鉴现代人的成果。
手推犁可是利国利民的好农具,若能大量生产,定能狠狠的赚一笔。
可目前柳家没有资金来量产。
若是找铁匠打了成品,保不准明儿铁匠就自己打来卖了。这时候的人可没有什么所谓的知识产权。你跟他说:“这玩意的法子是我想的,你可不能偷偷打了卖给别人!”
铁匠会听吗?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即便放在现代,也是这样。
有钱不赚是傻子!何况还是能赚大钱的买卖!
要不说做生意的人都是人精,眼光毒辣。当初布坊的掌柜说柳芽儿是个小人精,可是半点没看走眼。
这柳芽儿可不就是个人精?一个手推犁,找三个铁匠打!单独部件,铁匠看了也不知道是用来做啥的。
等打好的部件拿回来一组装,哎,这手推犁的生意,谁也不会抢了去。
县里是柳爹陪着去的!
毕竟她人小,怕铁匠看她好糊弄,打起东西来不认真。
路上柳爹看着图纸,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才问道:“这也是那农书里写的?”
柳芽儿摇头,道:“我自己想的哩!我看哥哥和秦沐哥挖地太辛苦,就想有什么样的农具挖地又快又轻松。我先是想到了犁,可是咱家买不起老牛。我就想啊就想,然后就想到了这个手拉犁。”
“我芽儿能耐!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
后面的话,柳爹没有继续说下去。
柳芽儿并没有怪他爹说什么可惜她身为女儿身之事。她知道,她爹是心疼她。
在古代,女性有着太多限制。例如不能参加科举,不可入朝为官。若不然,她都想给她爹考个状元回来。
“爹,不用可惜哩!古人言,是金子总会发光哩!我是女儿身又怎样?将来该出息的,还是会出息哩!”
柳爹皱着眉终于舒展开来,笑道:“这是哪个古人说的?我怎么不曾听过!”
“我说的哩!嘻嘻嘻嘻……”柳芽儿笑的摇头晃脑,逗的柳爹也笑的开怀。
父女俩先去的布坊。掌柜的看了图纸,道是这次的样式虽比不上上次的那两款,但还是给了柳芽儿十两银子。另外又给了十两,说是上次的款式卖的非常好,深得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喜爱,这十两当作分红。
白得了十两银子,柳芽儿喜的咧着个嘴,漏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龈,说着一大串祝福的话。什么恭喜发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只要是生意场上祝福的话,柳芽儿全说了个遍。
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乐的听这些个好话。再说这丫头卖的样式的确让他小赚了一笔钱,现在又祝他财源广进,可不就乐的掌柜也对柳芽儿一顿很夸。
这次不用柳芽儿开口,掌柜主动的让伙计把碎布头全装起来送给了柳芽儿,道:“丫头一次想到了新样式,只管来寻我!”
柳芽儿点头,道一定。心里却暗暗的道,哪里还有下次,她就见过这么几个款式,全给画出来了。若她自己去设计,她可没那个本事。
出了布坊,柳爹心里五味杂陈,又喜又悲。
喜的是她家芽儿本事大。不论是吃的穿的,亦或是耕地用的农具,都能想出个新样式来。还是能赚钱的样式。且说话办事,头头是道,干净利落。就这点,连他这个三十出头的人,都比不上芽儿半分。
柳爹除了喜,也又悲。悲她家芽儿才九岁,本该满村子跑着玩的年纪,却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想这想那。从落水以来都三个月了,他家芽儿没去找别的孩子玩过一次。
“哎!”柳爹一声叹息。说到底,是他的无能,才让芽儿跟着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