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必疏有个宗门令牌忘了给小师妹,于是她取了令牌来剑峰寻花度秋。
便看到素日谦逊有礼,待师弟师妹们极好的大师兄像着了魔一般,恶狠狠地掐着小师妹的脖子?!
究竟是她瞎了,还是大师兄疯了?
叶必疏赶紧跳下仙鹤,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文星烛。
小师妹刚入宗门,才十四岁,就算二人之间有误会,大师兄也不该这般对待小师妹啊!
见叶必疏突然闯入,文星烛触电般松开手,花度秋不慎跌坐在地上。
“小师妹!”叶必疏赶紧扶花度秋来。
她才看到花度秋手臂上还有道血淋淋的口子,鲜红的一抹在花度秋白嫩的胳膊上分外扎眼,叶必疏顿时心疼得不行。
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小师妹岂不就遭了大师兄的毒手?
“师姐。”花度秋眼角微红,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气死我了!
居然被文星烛掐脖子!
真是天大的耻辱!
花度秋现在恨不得把文星烛大卸八块,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大师兄!”叶必疏将花度秋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怒容地质问他:
“您身为宗门首席大弟子,度秋身为你嫡亲的小师妹,你便是这般待她?”
文星烛身为宗门首席大弟子,修为高,办事能力强,又因着少年倾慕,叶必疏对文星烛素来敬重有加,尊他乃大师兄。
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大师兄疯魔似地掐着小师妹的脖子!
“叶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文星烛皱眉,见她神情变幻莫测,最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知她误会了。
“师姐~”花度秋撒娇:“我胳膊疼。”
花度秋在那火上浇油,文星烛暗自握紧了拳头。
花度秋见他一副憋屈模样,眸中精光划过,就算自己打不过文星烛,给他上眼药能抹黑他名声,花度秋也心中痛快!
哼哼!
花度秋甩给文星烛一个眼神。
“走,师姐先给你上药。”叶必疏温声道。
叶必疏看向文星烛的目光遇冷一瞬。心下五味杂陈,或许,大师兄没她想象中那么好。
“好。”花度秋一笑,乖顺道。
随后,两个女孩将文星烛扔在院子里独自凌乱。
文星烛见花度秋对叶必疏又是撒娇又是性子温顺地应答,太阳穴一跳。
花度秋但凡对自己态度好点,两人也不至于闹得这般难堪。
思至此,文星烛眸光一闪,面色冷硬,他和花度秋本就是宿敌,她又岂会乖顺服软。
文星烛御剑,打算回自己院落。
【星烛,过来。】扶光剑尊密音传唤大弟子。
“是。”听到师尊的声音,文星烛心头一紧。
到了扶光剑尊居住处,文星烛稍作整理衣衫,行礼道:“师尊。”
“你们方才的动静,为师都看在眼里。”扶光剑尊眼睑轻颤,睁开眼,眸中尚留有沉思。
“度秋年幼,性子叛逆难驯,你素日稳重,竟被她三言两语激得拔剑相向。”扶光剑尊目光略微责备。
闻言,文星烛面色一愧:“弟子知错。”
他身为首席大弟子,实在不该。
可那人是花度秋啊。
文星烛垂眸,他一遇到花度秋,便失了分寸。
“为师知你二人隔阂积怨已深,但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心不够静。”
两个徒弟一碰面,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示弱,倒是扶光身为二人的师尊不免头疼。
“还望你在度秋一事上,勿骄勿躁。”扶光剑尊敦敦教诲:“为师过段时间外出游历,为你二人寻下破解之法。”
文星烛又行一礼:“因弟子失误,劳烦师尊大驾,今日又气盛与花度秋逞凶斗狠,弟子自当面壁思过。”
文星烛做事向来如此,意识到自己错误,不该与同门发生争执,便自觉认罚。
“你稍后将度秋叫来。”见他知过错,扶光剑尊便不再多言。
同门相斗,花度秋先动的手,为师者自然也要对其劝诫。
“是。”
另一边,花度秋居住的斑竹院内。
“大师兄为人素来正直光明磊落,你俩好端端地怎打起来了?”叶必疏一边为她敷药一边蹙眉道。
大师兄的佩剑乃神器,小师妹胳膊挨了一剑,竟然小半个时辰都不见痊愈。
“他凶我。”花度秋眼咕噜一转,嘴一扁。
“你呀。”叶必疏算是知道了,小师妹身为花家嫡系,从小没吃过苦头。
“大师兄就是看上去凶巴巴的。”叶必疏叹息:“实际上人是…好的。”
说道后半句,叶必疏语气迟疑。
想起方才所见那一幕,纵使是她都不由胆寒。多大仇,多大的怨啊,竟然掐同门的脖子。
上完药之后,花度秋重新换了条罗裙。
她未施粉黛,墨发如海藻般丝滑,转个圈,花度秋身上隐隐的幽香钻入叶必疏鼻腔。
“小师妹天生丽质,生得娇俏,穿什么都好看。”叶必疏夸赞道。
她语气温婉,眸中含笑,听得花度秋眼神晶亮看着她,一张小脸熠熠生辉。
两个女孩这边温情脉脉,文星烛在院外徘徊不定。
“大师兄在外面。”叶必疏送完令牌,准备起身告辞,看见外面身姿挺拔如松的文星烛,低声道。
“哦。”切!
花度秋冷淡应一声。
“度秋。”叶必疏皱眉:“大师兄许是来道歉,或者有事。”
“好嘛。”见叶必疏为他说好,花度秋噘嘴,给自己寻了个台阶:
“师姐,我送你出去。”
“嗯。”叶必疏莞尔:“那我们改日见啦。”
花度秋目送叶必疏驾鹤而去,文星烛叫住她:
“花度秋,师尊叫你过去。”
花度秋斜睨他一眼:“知道了。”
“今日是我不对。”文星烛微抿唇,颔首:“我不该和你一般见识。”
什么叫不该和我一般见识?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闻言,花度秋又来气了。
傻缺。
傻缺文星烛!
花度秋脸都要气绿了,落下一句话:“来日方长,文星烛咱们走着瞧。”
话完花度秋也不管文星烛是何脸色,已御剑去见扶光剑尊。
“师尊。”花度秋见扶光剑尊老神在在地坐在哪儿,行礼道。
“你可知叫你前来所谓何事?”扶光剑尊颔首,示意她坐下。
“徒儿不知。”花度秋眨了下眼。
扶光剑尊端详着她的脸庞,小徒弟花度秋年幼性子活泼,眸色纯净如水,又像是不谙世事。
“方才你与星烛动手,为师都知道了。”扶光剑尊耐心说道,他虽与花度秋接触不多,但也大概知她性子了。
“师尊~”花度秋噘嘴,对扶光剑尊颇为亲昵。
“不管你们之间有何隔阂,你和星烛皆是我剑峰内门弟子,自是应该友好相处。”扶光剑尊见她妄图撒娇萌混过关,蹙眉:
“你可知今日过错?”
“徒儿知晓。”花度秋见他蹙眉,便收敛神色。
扶光剑尊不是叶必疏,不是她撒两下娇就可以过去的。
“徒儿不该与大师兄动手。”花度秋眸光微闪。
“堂堂正正地比试也就罢了。”扶光剑尊竖眉,却不料花度秋和文星烛对彼此都是痛下杀手的狠角。
想至此,连扶光剑尊也不免头疼:“你师兄自觉有愧,已面壁思过去了。”
“你…”
“徒儿愿去藏书阁抄宗规三遍!”花度秋赶紧说道,她才不要去和文星烛一起面壁思过。
剑峰后山有一处寒潭,是师尊用来处罚犯事弟子,叫他们面壁思过的地方。文星烛多半在哪,花度秋不愿见他,宁可去藏书阁抄宗规!
“那好,既然如此你便去藏书阁闭门思过,将宗门弟子不得相残的宗规抄写三百遍。”扶光剑尊沉声道。
两个弟子,谁也不偏袒谁。
“是!”花度秋大声应下,反正她不想见到文星烛。
“待你思过之后,为师再教你剑法。”扶光剑尊眸光一转。
小徒弟刚来剑峰便被自己惩罚,他担心花度秋心下委屈,觉得自己偏心,于是如此一说。
“好,徒儿谢过师尊。”花度秋感动得星星眼看向扶光剑尊,老老实实行下一礼。
呜呜,所以说她最喜欢师尊了。
师尊看着冷清宛如九天神祇,却外冷内热待人极好。
有了扶光剑尊从中调和,分贝处罚二人,花度秋和文星烛相残一事也算是过去。
翌日花度秋便到了归鸿宗藏书阁。望着藏书阁的牌匾,花度秋微眯眼。
她已许久不曾来过这里。
当年她还是文星烛的时候,文星烛时常为了专研炼丹而来藏书阁翻阅古籍。
文星烛好学,又勤奋,连掌管藏书阁的宗门长老都喜欢他得紧。他时常一坐就是好几天,跟凡间要上京赶考的书生似的废寝忘食。
“小丫头哪个峰的?”门口长老见她面生,半掀眼皮问她要令牌。
“弟子花度秋,是剑峰的。”花度秋行礼,熟门熟路递上令牌。
“嗯,进去吧。”长老看过令牌之后直接放人。
花度秋行礼之后,进去找了个角落开始抄宗规。
三百遍宗规,花度秋一连抄了两天才抄完。期间其余弟子进进出出,兀自看她一眼又各做各的事情。
好不容易抄完,花度秋站起来转动手腕,开始逛起藏书阁。
她始终惦记着夺舍文星烛一事。
花度秋虽一天到晚嚷嚷要夺了他的舍,可究竟如何夺舍,吞噬右元婴,花度秋却不太清楚。
夺舍一术乃修士大忌,家族启蒙长老从来不肯讲与她听,花度秋也不敢贸然请教师尊。
这藏书阁倒是个好去处,指不定有记载夺舍吞噬之法的古籍。
花度秋按照记忆中记载魂魄相关的楼层走去,一排排看过去,她倏地眼前一亮。
古籍找到了!
花度秋拿下古籍,刚翻几页便看到泛黄的书卷上有熟悉的字迹小注。
花度秋想起自己当年被文星烛活捉时的阵法,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文星烛,都把吞噬之法研究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