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叶必疏有个宗门令牌忘了给小师妹,于是她取了令牌来剑峰寻花度秋。

便看到素日谦逊有礼,待师弟师妹们极好的大师兄像着了魔一般,恶狠狠地掐着小师妹的脖子?!

究竟是她瞎了,还是大师兄疯了?

叶必疏赶紧跳下仙鹤,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文星烛。

小师妹刚入宗门,才十四岁,就算二人之间有误会,大师兄也不该这般对待小师妹啊!

见叶必疏突然闯入,文星烛触电般松开手,花度秋不慎跌坐在地上。

“小师妹!”叶必疏赶紧扶花度秋来。

她才看到花度秋手臂上还有道血淋淋的口子,鲜红的一抹在花度秋白嫩的胳膊上分外扎眼,叶必疏顿时心疼得不行。

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小师妹岂不就遭了大师兄的毒手?

“师姐。”花度秋眼角微红,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气死我了!

居然被文星烛掐脖子!

真是天大的耻辱!

花度秋现在恨不得把文星烛大卸八块,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大师兄!”叶必疏将花度秋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怒容地质问他:

“您身为宗门首席大弟子,度秋身为你嫡亲的小师妹,你便是这般待她?”

文星烛身为宗门首席大弟子,修为高,办事能力强,又因着少年倾慕,叶必疏对文星烛素来敬重有加,尊他乃大师兄。

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大师兄疯魔似地掐着小师妹的脖子!

“叶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文星烛皱眉,见她神情变幻莫测,最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知她误会了。

“师姐~”花度秋撒娇:“我胳膊疼。”

花度秋在那火上浇油,文星烛暗自握紧了拳头。

花度秋见他一副憋屈模样,眸中精光划过,就算自己打不过文星烛,给他上眼药能抹黑他名声,花度秋也心中痛快!

哼哼!

花度秋甩给文星烛一个眼神。

“走,师姐先给你上药。”叶必疏温声道。

叶必疏看向文星烛的目光遇冷一瞬。心下五味杂陈,或许,大师兄没她想象中那么好。

“好。”花度秋一笑,乖顺道。

随后,两个女孩将文星烛扔在院子里独自凌乱。

文星烛见花度秋对叶必疏又是撒娇又是性子温顺地应答,太阳穴一跳。

花度秋但凡对自己态度好点,两人也不至于闹得这般难堪。

思至此,文星烛眸光一闪,面色冷硬,他和花度秋本就是宿敌,她又岂会乖顺服软。

文星烛御剑,打算回自己院落。

【星烛,过来。】扶光剑尊密音传唤大弟子。

“是。”听到师尊的声音,文星烛心头一紧。

到了扶光剑尊居住处,文星烛稍作整理衣衫,行礼道:“师尊。”

“你们方才的动静,为师都看在眼里。”扶光剑尊眼睑轻颤,睁开眼,眸中尚留有沉思。

“度秋年幼,性子叛逆难驯,你素日稳重,竟被她三言两语激得拔剑相向。”扶光剑尊目光略微责备。

闻言,文星烛面色一愧:“弟子知错。”

他身为首席大弟子,实在不该。

可那人是花度秋啊。

文星烛垂眸,他一遇到花度秋,便失了分寸。

“为师知你二人隔阂积怨已深,但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心不够静。”

两个徒弟一碰面,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示弱,倒是扶光身为二人的师尊不免头疼。

“还望你在度秋一事上,勿骄勿躁。”扶光剑尊敦敦教诲:“为师过段时间外出游历,为你二人寻下破解之法。”

文星烛又行一礼:“因弟子失误,劳烦师尊大驾,今日又气盛与花度秋逞凶斗狠,弟子自当面壁思过。”

文星烛做事向来如此,意识到自己错误,不该与同门发生争执,便自觉认罚。

“你稍后将度秋叫来。”见他知过错,扶光剑尊便不再多言。

同门相斗,花度秋先动的手,为师者自然也要对其劝诫。

“是。”

另一边,花度秋居住的斑竹院内。

“大师兄为人素来正直光明磊落,你俩好端端地怎打起来了?”叶必疏一边为她敷药一边蹙眉道。

大师兄的佩剑乃神器,小师妹胳膊挨了一剑,竟然小半个时辰都不见痊愈。

“他凶我。”花度秋眼咕噜一转,嘴一扁。

“你呀。”叶必疏算是知道了,小师妹身为花家嫡系,从小没吃过苦头。

“大师兄就是看上去凶巴巴的。”叶必疏叹息:“实际上人是…好的。”

说道后半句,叶必疏语气迟疑。

想起方才所见那一幕,纵使是她都不由胆寒。多大仇,多大的怨啊,竟然掐同门的脖子。

上完药之后,花度秋重新换了条罗裙。

她未施粉黛,墨发如海藻般丝滑,转个圈,花度秋身上隐隐的幽香钻入叶必疏鼻腔。

“小师妹天生丽质,生得娇俏,穿什么都好看。”叶必疏夸赞道。

她语气温婉,眸中含笑,听得花度秋眼神晶亮看着她,一张小脸熠熠生辉。

两个女孩这边温情脉脉,文星烛在院外徘徊不定。

“大师兄在外面。”叶必疏送完令牌,准备起身告辞,看见外面身姿挺拔如松的文星烛,低声道。

“哦。”切!

花度秋冷淡应一声。

“度秋。”叶必疏皱眉:“大师兄许是来道歉,或者有事。”

“好嘛。”见叶必疏为他说好,花度秋噘嘴,给自己寻了个台阶:

“师姐,我送你出去。”

“嗯。”叶必疏莞尔:“那我们改日见啦。”

花度秋目送叶必疏驾鹤而去,文星烛叫住她:

“花度秋,师尊叫你过去。”

花度秋斜睨他一眼:“知道了。”

“今日是我不对。”文星烛微抿唇,颔首:“我不该和你一般见识。”

什么叫不该和我一般见识?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闻言,花度秋又来气了。

傻缺。

傻缺文星烛!

花度秋脸都要气绿了,落下一句话:“来日方长,文星烛咱们走着瞧。”

话完花度秋也不管文星烛是何脸色,已御剑去见扶光剑尊。

“师尊。”花度秋见扶光剑尊老神在在地坐在哪儿,行礼道。

“你可知叫你前来所谓何事?”扶光剑尊颔首,示意她坐下。

“徒儿不知。”花度秋眨了下眼。

扶光剑尊端详着她的脸庞,小徒弟花度秋年幼性子活泼,眸色纯净如水,又像是不谙世事。

“方才你与星烛动手,为师都知道了。”扶光剑尊耐心说道,他虽与花度秋接触不多,但也大概知她性子了。

“师尊~”花度秋噘嘴,对扶光剑尊颇为亲昵。

“不管你们之间有何隔阂,你和星烛皆是我剑峰内门弟子,自是应该友好相处。”扶光剑尊见她妄图撒娇萌混过关,蹙眉:

“你可知今日过错?”

“徒儿知晓。”花度秋见他蹙眉,便收敛神色。

扶光剑尊不是叶必疏,不是她撒两下娇就可以过去的。

“徒儿不该与大师兄动手。”花度秋眸光微闪。

“堂堂正正地比试也就罢了。”扶光剑尊竖眉,却不料花度秋和文星烛对彼此都是痛下杀手的狠角。

想至此,连扶光剑尊也不免头疼:“你师兄自觉有愧,已面壁思过去了。”

“你…”

“徒儿愿去藏书阁抄宗规三遍!”花度秋赶紧说道,她才不要去和文星烛一起面壁思过。

剑峰后山有一处寒潭,是师尊用来处罚犯事弟子,叫他们面壁思过的地方。文星烛多半在哪,花度秋不愿见他,宁可去藏书阁抄宗规!

“那好,既然如此你便去藏书阁闭门思过,将宗门弟子不得相残的宗规抄写三百遍。”扶光剑尊沉声道。

两个弟子,谁也不偏袒谁。

“是!”花度秋大声应下,反正她不想见到文星烛。

“待你思过之后,为师再教你剑法。”扶光剑尊眸光一转。

小徒弟刚来剑峰便被自己惩罚,他担心花度秋心下委屈,觉得自己偏心,于是如此一说。

“好,徒儿谢过师尊。”花度秋感动得星星眼看向扶光剑尊,老老实实行下一礼。

呜呜,所以说她最喜欢师尊了。

师尊看着冷清宛如九天神祇,却外冷内热待人极好。

有了扶光剑尊从中调和,分贝处罚二人,花度秋和文星烛相残一事也算是过去。

翌日花度秋便到了归鸿宗藏书阁。望着藏书阁的牌匾,花度秋微眯眼。

她已许久不曾来过这里。

当年她还是文星烛的时候,文星烛时常为了专研炼丹而来藏书阁翻阅古籍。

文星烛好学,又勤奋,连掌管藏书阁的宗门长老都喜欢他得紧。他时常一坐就是好几天,跟凡间要上京赶考的书生似的废寝忘食。

“小丫头哪个峰的?”门口长老见她面生,半掀眼皮问她要令牌。

“弟子花度秋,是剑峰的。”花度秋行礼,熟门熟路递上令牌。

“嗯,进去吧。”长老看过令牌之后直接放人。

花度秋行礼之后,进去找了个角落开始抄宗规。

三百遍宗规,花度秋一连抄了两天才抄完。期间其余弟子进进出出,兀自看她一眼又各做各的事情。

好不容易抄完,花度秋站起来转动手腕,开始逛起藏书阁。

她始终惦记着夺舍文星烛一事。

花度秋虽一天到晚嚷嚷要夺了他的舍,可究竟如何夺舍,吞噬右元婴,花度秋却不太清楚。

夺舍一术乃修士大忌,家族启蒙长老从来不肯讲与她听,花度秋也不敢贸然请教师尊。

这藏书阁倒是个好去处,指不定有记载夺舍吞噬之法的古籍。

花度秋按照记忆中记载魂魄相关的楼层走去,一排排看过去,她倏地眼前一亮。

古籍找到了!

花度秋拿下古籍,刚翻几页便看到泛黄的书卷上有熟悉的字迹小注。

花度秋想起自己当年被文星烛活捉时的阵法,咬牙切齿道:

“好你个文星烛,都把吞噬之法研究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