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会处理

导演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地:“啊,不解约是什么意思?不打算退钱?”

顾浅枝声音坚定:“我会按照合同继续拍下去,也请您继续按照合同进行拍摄。我认为您说的很对,以我的名气,有热搜是好事,不管黑热搜还是红热搜,起码知名度提升了一点。而且简怀霜这个角色我很喜欢,我不会解约的。”

导演没料到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有这种决心,被欺负了还敢硬挺着,一看就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她现在为了逃避违约金强撑着说不解约,但剧组拍摄可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如果导演铁了心想赚谁的违约金,那手段可不止一百种。

导演假意笑了笑:“那就太好了,欢迎你来剧组。”

顾浅枝深吸一口气:“那我们下午见。”

她挂断了电话。

图图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主动摇着尾巴过来。

刚洗完澡的狗子浑身柔软蓬松,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萨摩耶喜欢把脑袋放在顾浅枝腿上,还动了动耳朵,方便她揉。

顾浅枝缩在沙发上拨动萨摩耶耳朵,手感软软弹弹的,她一转头,忽然瞥见了阳台的落地窗,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小区里抓到了一个偷窥狂,昨晚图图奇怪的举动会不会和偷窥狂有关?

顾浅枝抬手指了指阳台:“图图,去拿罐罐。”

这次,图图吐着舌头跑到了罐头堆旁边,一步三回头,开心得原地打滚,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顾浅枝又自己起身离开沙发,走向阳台,再看图图的反应。

一只白色大狗子肚皮朝天躺在地板上嘤嘤叫,扭动身体撒娇,似乎在催促顾浅枝的动作再快一点。

图图一心只想开罐罐,根本不在乎自己刚洗完澡会不会弄脏,贴心地用毛发帮顾浅枝擦地。

和昨天拼命拦着顾浅枝去阳台的忠心护卫犬判若两狗。

顾浅枝察觉出问题所在,昨天与今天的区别就在于:偷窥狂是昨晚被抓的。

她把阳台的纱帘拉得更紧了一点,然后呼噜呼噜狗毛,为图图开了两个罐头。

狗子没白养,还知道保护她。

顾浅枝抱着大只毛绒绒撒不开手,用最柔和的声音夸它:“图图真是个小英雄,下午我出门的时候也要乖乖的,我马上就会回来,知道了吗。”

临走时,顾浅枝把家里所有窗帘都拉好,屋子全黑了,只给图图亮着两盏灯。

她发消息给齐安。

【浅枝】:昨晚小区里抓到了一个偷窥狂,你回来的时候注意一点,我怀疑昨天图图的奇怪举动可能和偷窥狂有关。

现在齐安应该正在上课,顾浅枝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就径直去了剧组。

今天有一场夜戏,所以剧组下午才开始准备。

这是一场重要的戏,关乎男女主的初识,画面必须唯美,令观众也产生心动的感觉。

导演在指挥画面布置和机器摆设,他拿一本薄薄的剧本扇着风,在摇臂摄像机和布景之间来回跑动,不停确定方位。

夏季暑热,他跑累了,满头大汗地指挥群演:“快来两个人,定一下这场戏的走位。”

群演都缩在角落里躲太阳,听见了也装没听见。

导演正要发怒,结果一转头看见了刚到的顾浅枝。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妆造,只是简单戴了个帽子和口罩。

导演心中便有了人选,语气严厉:“小顾,怎么这么晚才来?赶紧过来,排一下走位!”

顾浅枝一愣。

这里有两场戏,男女主角的戏份先拍,她的戏份后拍,按理来说还不到她上场的时候,现在应该是男女主的替身来排。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导演吼了一嗓子:“还不快点,都等你呢!”

顾浅枝看了看同样在大太阳底下的工作人员,认命走了过去。

站到导演指定地点,顾浅枝按照他的指挥走了两遍下来,他还不满意。

导演远远地命令:“把脸露出来,要确认能不能拍到人脸。”

最近虽然多雨,但温度一点也没降下来,下午的太阳依然发挥着余热,片场就像一个大蒸笼。

顾浅枝此时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刚好想要把闷热的帽子去掉。

她摘下帽子和口罩,散落头发,用手随意拢了拢,垂顺的发丝就飘扬起来。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把白皙的皮肤照得透亮,发丝映着橙红的光,整个人被笼罩在光芒里,举手投足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摄像师盯着镜头倒吸一口冷气,用眼神询问导演:我们真的要赚她的违约金?真的要赶走她?

导演虽然有些惋惜,但没办法,悄悄告诉摄像师:“不是我要赶她走,是傅倩然的意思,你也知道咱们的女一号有多少流量吧,昨天只是稍微带了带顾浅枝就让她上了热搜。她有意见,我也没办法呀。”

摄像师悄悄八卦:“昨天我请假了没来,她们两个应该不认识才对吧,究竟有什么仇怨啊?”

导演把顾浅枝晾在太阳地里,没准备告诉她工作已经完成了。

“还不就是那点事,争风吃醋呗。”导演继续聊天。

摄像师不解:“顾浅枝不是个恋爱脑吗,傅倩然也看上她男朋友了?不至于吧,我看网上都说傅倩然很清醒啊。”

导演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不知道,昨天傅倩然的绯闻对象送来了一个花篮,却不是给傅倩然的,她当然生气。”

“就是那个豪门公子齐嘉佑?”

“没错,人家把花篮送给顾浅枝了。”

他们正聊着,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导演在叫我吗?”

没人发现顾浅枝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她就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导演吓了一跳,抢先指责:“这么没规矩,不知道没有导演的指令不能乱动吗!”

顾浅枝口渴得不行,拿起摄像机旁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完喘了口气才说:“听见导演喊我的名字,还以为在叫我过来,既然不是,那我回去?”

导演一直和摄像机待在棚底下说闲话,怎么可能被顾浅枝听见,想也知道她是瞎编的借口。

可导演也觉得热,不愿意耽误时间,挥挥手让顾浅枝走了:“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换衣服,别耽误了接下来的拍摄!”

顾浅枝没说什么,一手拿了导演一瓶水揣兜里才走。

手机铃声响起,是经纪人打来的。

顾浅枝找了个阴凉地方抹去额上的细汗,接通电话。

为了占据先机,她先开口道:“周姐,我已经在剧组继续拍摄了……”

经纪人却打断她的话,问了个含混不清的问题:“这件事先不提,你先告诉我,你找了谁?”

顾浅枝:“啊?”

电话另一头的经纪人语重心长,决心要挽救无知的孩子:“你跟姐实话实说,你一个刚入行的小演员,哪里来的本事撤热搜?”

顾浅枝摸不着头脑,她今天起床就看到热搜不见了,还以为是公司的处理结果。

她也问:“不是公司撤的吗。”

除了公司之外,怎么可能会有别人为她花钱撤热搜,又不是做慈善。

经纪人心里自有一番计较,她只能劝说:“你年纪轻,刚入行,可能被这儿的花花绿绿迷了眼。但姐提醒你,别走上歪路,以后后悔可来不及。”

顾浅枝对这种毫无缘由的揣测没有兴趣,任由经纪人怎么想吧,她只关心:“那我可以继续在剧组拍吗?”

经纪人对此没有异议:“公司和剧组交涉过,那个导演死活不赔钱,解约还要求我们赔付违约金。你自己没问题的话就继续拍,能按照合同走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为了公司能这么懂事,我很欣慰。”

顾浅枝不是为了公司,她只是很喜欢简怀霜这个角色。

一位出身显赫的高门贵女,从小在蜜罐子里养大的简怀霜,一朝繁华覆灭,她获罪入宫,成为了天子的白月光。

简怀霜的低调孤寂悲凉,却爱憎分明,如飞蛾扑火般对抗命运,蓬勃的生命力和激烈的矛盾感让顾浅枝为之动容。

如果是这个角色的话,顾浅枝愿意忍一忍,反正戏份不多。

“但是周姐,我家附近好像出现了偷窥狂,公司可以帮忙留意一下吗。”

经纪人照例问:“你家哪里出现了问题?卧室窗外?”

顾浅枝神色复杂:“是客厅。”

经纪人没当一回事:“客厅有什么好偷拍的,你在客厅不穿衣服?别瞎想了,私生粉和跟踪狂这些都是红了以后才会有的,你还早着呢。”

顾浅枝当然都穿着衣服,所以她才觉得奇怪。

她一个不出名的小糊咖,怎么会有人偷拍她家客厅?难道人在自己家里看电视撸狗是一件值得被拍的事情吗。

既然经纪人都这么说了,顾浅枝只好甩开这个念头,专心研究剧本。

消息提示音响起。

【齐安】:什么!有偷窥狂?别担心,还有我在!!!我和图图会一直在你身边,全世界都不许欺负浅浅!(发疯)(阴暗爬行)(大声咆哮)

他总是这样,爱说些俏皮话让顾浅枝放松心情,她看了之后虽然嘴上说幼稚,其实心情也会跟着被治愈。

但这次不一样,有安全隐患的事情容不得马虎。

顾浅枝发了个双手叉腰的表情包。

【浅枝】:认真一点,你也要注意安全。

【齐安】:好,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处理。

他处理什么,还不是警察在处理。

顾浅枝觉得有趣,他从哪里学来的新词,带着一股霸道总裁的味道。

明明是一个大只甜妹萨摩耶,装什么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