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姜如雪无法解释,只能有些无奈地将玉指箍在男人手臂上,左手抽出袖口内处放着的青白玉佩,展露在谢衍行面前。

她玉指白皙,精致的面容在阳光直射下美得不可方物,她神色中有着亮光。

“谢二公子大义,如雪来多谢谢二公子的。”

一句话,将她们两人的距离拉得远了。

她玉指持着玉佩,语气不再那般热烈,带着点淡淡忧伤,将玉佩放在了男人宽大的掌心中,“这是你前日救我时,我不小心扯下来的玉佩,现在我还给你。”

姜如雪将玉佩递在谢衍行的掌心后,未有多言,干脆转身。

而她今日来的目的也到达。

但今日这般光景让她不自觉想要到从前往事。

前世当中,她从来是少有理会谢衍行的。

今世能及时阻止他被用家法,也算是圆了前世的一点小遗憾。

想到前世,姜如雪心里头酸酸的。

她瞧着这刺眼的阳光,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被风吹散,

后方的谢衍行只能望着她消瘦的背影。

姜如雪越来越靠近明月,明月见姑娘哭着心疼跑上前,打起遮阳的油纸伞,跟着她走动得快速,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神色难疑的男人。

宽敞而又装饰豪华的马车上,明月焦急地向姜如雪递去手帕,“姑娘,谢二公子欺负你了?”

明月神色中有着愤怒注视着姜如雪,姑娘若真是因为谢二公子而难过,她就算拼杀性命也定然会向侯爷禀报的。

侯爷,夫人和公子宠得姑娘恣意快活,她决不允许姑娘因为谢二公子破坏她的生活。

“没有,不是他。”姑娘的语气微微带点委屈,用着手帕细细擦眼睑下的泪,姜如雪推开窗子看街道外热闹的人群,平稳着心情。

湖水远处有树环绕,其中有蝉鸣如撕扯鸦声,再望之时,谢衍行换了眼色。

湖水随风涌动,翻起不寻常的波浪。谢衍行凤眸狭长,看着这湖湖水,谢衍行的眸中突然闪现出一丝不属于他却难以克制霸道的光。

他自小得到的便不多,自他出生姨娘就横死于此府中起,他的记忆中鲜少有过那温暖而带着热意的怀抱朝她奔来。

许是他太久没有受过暖意,刚刚姜如雪奔来时那欣喜的模样以及那炙热的目光,不知为何突让谢衍行止不住得想要在她身上汲取热量。

一旦有此想法就愈发的浓烈。

待着傍晚时分,烛火通明的谢家祠堂内处,薄蒲生硬,谢衍行着一身黑衣,淡漠如冰的眸色中带着算计,男子双手往后背倾去,饶有兴趣看面前灵牌。

他自请罚跪于家祠三日,不吃不喝,换半个月后父亲上远忠侯府提亲,也为日后有人看不起她,从而让她有理由和他人诉说是他死缠烂打。

夜色暗沉的晚间,远忠侯府姜侯爷和夫人房中,姜如雪入门便跪下了身子。

“还请父亲能应谢二公子为女儿的夫。”姜如雪言语笃定,不肯动移。

黑如炭底的姜侯爷神色犀利,不悦看向姜如雪。

“你可知你求的是谁人家的公子?”

“女儿知道,是谢家二公子,谢衍行。”

姜侯爷再见姜如雪声音铿锵有力,满口坚定,怒从中来,强壮的手臂大力一摆扫掉满桌茶具。

“他是庶子,家中又有衡远这个嫡子在,本就无袭爵资格,更何况他还是花楼女人所生,如此低贱的身份,你若嫁给谢衍行,让外头人怎么看你?”

玻璃琳琅碎地,发出清脆响音,姜侯爷怒目横眉。

姜如雪自觉忤逆父母理亏,即便在父亲面前理论也是轻声轻语。

她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让问题再次添砖加瓦,到最后真就难以动摇。

“父亲不是希望我嫁于一个品性本就良好、有责任心的男子吗?”

“谢二公子虽是伯府庶子,但就以谢二公子前几日救我于湖中这一途径来看可不是符合父亲所定第一条。”

“再说责任二字,父亲再等一月若见定远伯府上门提亲,就能说明。女儿喜欢他,父亲就不能让让女儿吗?”

她知道让父亲介怀的是谢衍行的这个身份卡在伯府之中不上不下,生怕她嫁过去会受委屈这事。

皓白长指轻轻摇姜侯爷粗肩,眸光下尽是撒娇意味,姜侯爷看此,更是烦心。

姜侯爷无言以对,实在受不了自家女儿固执模样,将人赶了出去。

姜如雪被一直坐在旁未言语的母亲使了个眼色,垂下眉眼,“那父亲和母亲好好休息。”

姜如雪转身离去,其中背影有着不常见的落魄。

夏日里夜晚闷热,姜如雪独自一人回到院中。

明月一见姜如雪回来,眼中带着笑意,“姑娘如何了?”

她知道今夜姑娘去侯爷那儿是为何,但见姑娘这般疲惫的模样,不期收起笑意。

“父亲还是不愿意。”

“不过没事,母亲会帮我劝父亲的。”

姜如雪神色恹恹,吩咐着明月明日午时前为她备好素衣帷帽,她得上街一趟。

明媚的午日骄阳散发出夏日炎热的热气,姜如雪一身淡粉素衣浅浅走入集市之中,长薄帷帽之下隐着绝美面容。

姜如雪在街边挑了许久的糕点以及思考许久的蕙兰,带着满袋的东西拿回侯府。

再到夜晚,静悄悄的院中,主仆两人声音轻轻。

“姑娘,糕点热好了。”

此刻姜如雪正搬起一侧准备的长梯,拿过明月手中食盒,“蕙兰放进去了吗?”

“放在食盒上层处了。”

听此,姜如雪打开食盒上层处,见了实物,这才心安,左顾右盼爬上围墙高处,又是在明月的帮助下再将长梯换一地方,将食盒串入手腕,小心翼翼地下梯。

夜黑风高,云层布满黑云,姜如雪一手葇荑提裙,快步跑到定远伯府墨云院围墙之处。

姜如雪循着记忆在此处寻找门洞,扒拉着围墙之处安上的极为不显眼的机关,双手一摁,门洞打开,姜如雪偷偷往里头走去,又是快速将门洞闭上。

她用手稍微抓乱了一些头发后又马不停蹄闪躲往伯府家祠处赶去。

大树遮阴旁,谢家家祠中烛火通明。

男子身形瘦削,骨节分明的大手垂于两侧,跪姿端正而笔直。

姜如雪见谢衍行还在此跪,踏着悄咪步伐往里走去。

哪料习武之人向来对声音敏感,何况夜晚。

谢衍行转身回头,烛火通明之下,姑娘发丝微微凌乱,狡黠笑着往他身边走去。

待到视线回眸,姜如雪也然跪在离他最近的薄蒲之上,动作自然地将食盒下层

糕点拿出。

其中糕点在食盒中温保得当,待她拿出时还热气腾腾。

“谢二公子,你一日没吃东西了吧?”

“这是我今日特地上街买的桃花糕,充充饥吧!”

说着,姜如雪端起装着糕点的玉盘,笑得灿烂往谢衍行面前凑近。

其实她想直接拿一块糕点递于谢衍行身前的,可又想到刚刚爬墙手脏这才端起了盘。

姜如雪明媚的笑容染了烛光,夜色之中,姜如雪长卷的睫毛微微翘着,粉嫩的肌肤染上淡淡粉。

她带着些许期待,毕竟是为弥补前世谢衍行的遗憾,这才哒哒跑来。

她可不想让谢衍行以为她是随便之人,只因救命之恩,丢了脸面。

谢衍行仍旧一副马尾高束,淡漠黯然。他见姑娘笑意盈盈,拿起盘中一小块糕点,入的唇。

他想起今日湖边的莫名占有欲,转而换了神色。

糕点滋味甜甜,但又绝对不腻,谢衍行待糕点吞咽下去,轻笑着,

“姜二姑娘这般夜闯我谢家家祠,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坏名声的。”

不同于他性情的回答,不由让姜如雪狐疑。

熠熠烛光下,男子眸如沉水却好似独闪一丝光亮,四目相对,姜如雪好似发现端倪又似平常模样。

但毕竟前世的谢衍行是喜欢她的,也许今世的他将前世的喜好带了过来,这才恰巧对她出笑颜。

想起姜如雪眉开眼笑,也持起一块桃花糕,入嘴轻咬,“我可不怕,夜半家祠幽会,我若被抓,那谢二公子可也逃脱不了。”

谈笑之间,姜如雪唇角有不小心沾惹上的糕点碎,略微长薄茧的拇指,就着余下几指包拢姜如雪大半边面颊,其中拇指微摩挲于唇角糕点碎之际,轻挑让糕点落地。

男人指尖粗糙摩挲与美靥肌肤相对比极致,谢衍行挑落姜如雪唇角上糕点碎,手掌快速离开了姜如雪娇靥。

娇嫩白皙的美靥被谢衍行轻微摩挲便被磨出红印,谢衍行手指心微热,染入姜如雪娇靥。

“幽会?”

“姜二姑娘语出惊人的很。”

淅淅沥夜半时分雨水,在此下起。姜如雪僵硬着身躯,心口处慌乱跳起,懊悔着。

前世的自己除了替谢衡远办事,在谢衍行面前向来都是开门见山,时间久了,倒是把习惯带了过来。

不觉之间脱口而出,其实也不怪得她,要怪便只能怪前世谢衍行对她太过纵容,养得她这个习惯,

姜如雪勉强扬起笑意,看外头雨水打枝,不再言语。

倒是谢衍行,一身跪得端正,毫无不适感无暇看外头夜半落雨,只余目光端详着姑娘。

“我昨日同父亲求了恩典,半月之后父亲就会带着媒人上门提亲,不知姜二姑娘能否应?”

姜如雪听闻,便是立马转身回头,粉色素衣色浅浅,未施粉黛的眉眼之中尽是秀美的靓丽,“那是自然。”

说罢,姜如雪又不太好意思垂下眸,心中懊悔。

早知就不这么着急回答,这上赶子的模样,倒显得她比他更着急了。

“父亲那头我去搞定,谢二公子只管做你的事。”轻柔嗓音再次传来,谢衍行扬了笑颜。

“哦,对了,我差点把这蕙兰给忘了。”说着,姜如雪抽出食盒上层之处将蕙兰拿起。

蕙兰,大类是为兰,象征高洁不屈、孤傲之意。

谢衍行接过蕙兰,眸中狐疑。

他一花楼女人之子,明明低贱至尘埃,姜如雪送此花又是为何?

谢衍行好整以暇。

姜如雪当即食指亲抚蕙兰花枝,姑娘腕白肤红,让人迷不开眼。

“蕙花是兰花的一种,意味高洁孤傲,不拘于尘泥之中。”

“父亲常与我提,身份并不能体现一个人的素养及能力,而谢二公子虽是庶出,但我认为谢二公子定然能算得上我父亲在此言语中维护之人,谢二公子你说是否?”

姜如雪墨色的眸中闪着亮光,外头雨水滴落更大,一道闪电而过,半边染了男人俊美面容。

透过电闪雷鸣,谢衍行五官俊容如刀刻般锋利。

他沉静的眸中忽闪过一丝不同的情绪,似狂风暴雨下桀骜飞翔的雄鹰,又似春风吹打飘于空中的蒲公英,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