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艾这一气就是整整一天,将贺玲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又写,直到睡前,林知艾都还在生闷气。
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随机就伴随着一个响雷,将躲在被窝里的林知艾吓了一个激灵。
窗外的雨声伴随着皇宫内血流成河的场景,一起闯进了林知艾的脑海,四处都弥漫着男人的呐喊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林知艾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就算捂住了自己的头也没有用。
张嘴就想呼唤自己奶娘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小公主。
林知艾只能抱着枕头,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了林老太太的房间,“奶奶,我害怕!”
林老太太帮本来就觉浅,早在打雷的时候就醒了。猛地听到林知艾的哭声,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她看到那个光着脚丫,抱着一个枕头,眼泪汪汪站在门口的林知艾时,也是好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怕打雷呀!”
林知艾可不管这些,抱着枕头就睡到了林老太太旁边,还将头埋在了林老太太的胸口,感觉到雷声瞬间变小,林知艾才对着林老太太娇声道:“我今晚上想和你一起睡觉。”
林老太太很喜欢林知艾的亲近,笑着拍了拍林知艾的肩膀,柔声道:“好呀,那知艾今晚上就和奶奶一起睡。有奶奶在,知艾就不怕了。”
林老太太说完,就搂着林知艾的半边身子,准备睡觉了。但她怀里的林知艾却一直扭来扭去,林老太太只能开口问道:“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林知艾现在已经不怕打雷了,但她脑子里还是今天贺玲骂她的事情。
所以直接坐起半边身子,对着林老太太义愤填膺地说到:“贺玲今天骂我了,她说我就知道吃东西,她坏!”
尽管林知艾说的颠三倒四,但是林老太太还是听懂了什么意思。只见林老太太点了点林知艾的小鼻子,发出了一阵轻笑,“你呀,怎么这么记仇呢!”
林知艾眼珠子一转,抱着林老太太的半边胳膊,用头蹭了蹭林老太太的脸,就开始撒娇,“奶奶,她坏,你帮我罚她吧!”
看着如此磨人的林知艾,林老太太只能笑着点头,“好好好,明天奶奶帮你罚她,就罚她一天不准吃饭!”
林知艾眼珠子瞬间就亮了,点了点头后,就躺在了林老太太身旁,自己帮自己盖好被子,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而林老太太看着一秒入睡的林知艾,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脾气!
第二天早上,林知艾一起床,就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林老太太,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林知艾看向她的小眼神,林老太太也是好笑,直接将视线看向别处,坚决不和林知艾对视。
不怪她,这知艾受了次伤后,性子更粘人了,着实招她喜欢。也让她起了逗弄知艾的心思。
眼看都要到早饭的时间了,林老太太还没有说惩罚贺玲的事,林知艾不免有些心急。
只能走到林老太太的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奶奶,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呀!”
林老太太笑着看向林知艾,装模作样皱起了眉头,“什么事呢?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林知艾瞬间慌了,拉着林老太太的手,就开始控诉:“你昨天晚上答应了帮我惩罚贺玲,你说话不算数!”
眼看林知艾都要急得跳脚了,林老太太也不逗她了,直接对着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凌秀,你去前院把贺玲喊过来。”
被点名的凌秀嬷嬷站了出来,对着林老太太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好的,这就去。”
贺玲收到消息时还有些懵,但还是跟在了凌秀嬷嬷的身后,来到了清圆斋,“娘,听说你有事找我?”
林老太太坐在首位上,旁边站着林知艾,看着走进来的贺玲,林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坐下吧。”
等贺玲坐下后,林老太太才开始了今天的主题,“你昨天不是心疼阿芸绝食吗?你今天陪着她一起不吃饭,你闺女什么时候想通了,你们再一起吃。”
这不仅仅是帮林知艾惩罚贺玲,更多的是林老太太自己想罚一下贺玲。
从贺玲昨天中午找上来求情来看,贺玲的心态飘了,她必须帮她压一压。
否则,她还以为她们林家有多大的能耐,和司令府的亲事是她想换就能换的。
贺玲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但看着林老太太不容置噱的表情,贺玲只能僵笑着点头,“好的,我会好好管教亦芸的。”
等到贺玲离开后,林知艾直接扑进了林老太太的怀里,大声喊道:“奶奶,你真好!”
过了一天,林知艾已经将家里的人物等级关系摸清楚了。林老太太相当于皇太后。
得皇太后欢心者得天下。这可是林知艾上辈子十几年的经验所得。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够热了,偏偏现在还是下午两点,更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
成都的大街上人烟稀少,长长的街道只有两三个四处疯跑的小孩,就连摆摊的生意人都回家避暑了。
和街上的安静不同,成都的茶馆现在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成都人喜欢喝茶是毋庸置疑的,冬天喜欢喝一碗热腾腾的茶暖暖身子。
夏天则是一叠瓜子一壶茶,再加上说书先生的一张嘴,他们能在茶馆一呆就是一整天。
仿佛这样,就不怕这炎热的夏天。
“昨天刚听到的消息,京津地区又打起来了……”
台上的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说着,台下的听众们却连连叹气。“这民国才建了九年,年年都打,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个胜负啊!”
茶馆的对面有一个酒楼,靠窗坐着三个青年男人。
坐在右边的人身穿银色西装,名叫王景文,是成都商会监事长家的老二。
王景文看着楼下的茶馆,长叹一口气,“阿成,你可别怪我没跟你说,我收到消息,你那个未婚妻正在家里寻死觅活,说嫁给你还不如去死。”
坐在左边的人穿着黑色中山装,名叫赵翼石,是协都统家的老幺。
王景文话音刚落,赵翼石就拍桌子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林家也太不是人了吧,当初是他们求着定亲,靠着你们宋家选上了商会主席,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
眼看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自己,最里面的宋周成翘着一个二郎腿,笑着摇了摇头。“由她去吧,只要她进了我宋家的门,那时就由不得她了。”
王景文起身帮宋周成倒了一杯茶,皱眉问道:“阿成,你是怎么想的?当真要娶那个林家二小姐?”
听着王景文的询问,宋周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笑了,“娶谁不是娶呢,我家老头还指望着林二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好早点把我送到战场上去呢!”
王景文直接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把你送到战场上去?这不是上赶着给敌军送人头嘛!”
王景文说完后才发现不合适,只能尴尬一笑,补充道:“阿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介意。”
宋周成耸了耸肩,然后就双手抱头,靠在了椅子上,“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去战场。”也不想娶妻。
林老太太本以为自己都惩罚了贺玲母女,她们就该有所收敛,不该再有让林知艾代嫁的想法。
谁知晚上吃饭时,林正鸿又来了。“妈,还在吃饭呢?”
林老太太先给林知艾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才对着林正鸿冷冷道:“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
遭了白眼的林正鸿摸头一笑,“妈,我是为了阿芸的事情来的。这孩子死活不肯嫁给宋家,还在房间里寻死觅活的。”
林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林正鸿,冷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林正鸿低下了头,心虚一笑,“当初是爸和宋家老爷子定的亲,现在两个老人都走了,只要您说一句定亲的是林家大小姐,那宋家也不好多说吧!”
林老太太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你当了几年的商会主席你就飘了吗?他宋家能让你上来,就能让你下去!你真当那宋家手里的十万将士是软柿子?”
想着宋家手中的枪杆子,林正鸿感到一股冷气自脚底透上脑门,“那我们怎么办?阿芸又是绝食,又是发脾气,死活不肯嫁到宋家。我们总不能把她绑上花轿吧!”
林老太太一声冷哼,“有什么不能的,你真以为宋家什么都不知道吗?人家是不想追究!既然宋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算绑,也要把新娘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