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建完的小花园里月季拼命抽条只徒长不开花，林灿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着喷壶浇水，月季被有一下没一下的水滴打得晃动，显得更加张牙舞爪。
光脑的提醒如期到来。林灿立刻停下浇花，退出登录，从全息仓里坐了起来。
这个看上去似乎熬夜了很多天的女孩皮肤有点苍白，神情郑重又严肃。只见她双手合十，低声开始念起祈祷词，隐约能听见“文昌帝君”“爱因斯坦”等名字。然后紧张的点开了——新鲜出炉的期末考试成绩单。
满分的古地球史、古地球华夏语和古地球文化学。以及刚刚及格的星际近代史、星际近代文学。还有分数惨烈没能及格的空间跃迁学、量子科学、分子化学、生物化学等。
林灿痛苦闭眼。她一个穿越来的，能把星际近代史和近代文学考及格就已经很极限了，那些物理化学不会是真不会啊。从她曾经生活的21世纪到现在星际322年，科技和科学的飞速发展进步不是她猛猛学几个月就能学会的。
不及格的科目太多，总成绩也许不够，转专业申请恐怕会被驳回。林灿叹着气勾选了补考申请，寄希望于补考能侥幸及格几门，然后顺利转到古地球史专业去，她实在是不想对着量子科学头秃了。
本就不多的余额在交了一笔补考费后，越发捉襟见肘。林灿算了算每天的营养液钱，深觉手头赤贫。她向后一倒，再次躺进全息仓，准备趁着补考日期还没通知，先直播几天赚点钱。
她玩的这个游戏叫《模拟人生》。游戏官方说是和古地球文化研究院合作打造的，号称深度还原古地球生活。虽然在林灿看来还原得还有待改进，但比起陌生的星际，在这个游戏里她显然更为熟悉自在。刚接触这个游戏时，林灿很是沉迷了一段时间，甚至肝出了一套房子，假装自己还在地球，没事就上来给自己的房子收拾收拾，浇浇花种种菜。结果她好好的菜有一天突然异变，变成了一棵星际变异植物。
林灿：……
林灿怅然若失，一度考虑毕业后考进研究院然后进这个游戏合作的项目组，用她的经历记忆来丰富优化这个游戏。可惜折戟于这次期末考试——据她查到的资料显示，研究院不招挂过科的学生。
一登录还是刚刚退出的地方，月季最徒长的一根枝条微微晃动，像是不满林灿敷衍的照顾，在对她竖中指。
林灿盯着看了几秒，果断从工具栏里翻出园艺剪，几刀把徒长的枝条全都修建了，整颗月季被修成了个球形。
黄月亮见状敲门的手顿了顿，隔着篱笆冲着花园里探头探脑，她怎么觉得她的学霸朋友好像心情不太好呢？不会吧，难道没考好？
“林灿！”
林灿应声抬头，给黄月亮开了进门权限。这是她的同学，住隔壁宿舍。自从林灿第一次听到这姑娘的名字时表情微妙了一下之后，就莫名其妙被她缠上了。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一路跑着扑到林灿面前，叽叽喳喳地分享：“林灿，我刚查了成绩，我的古地球文化和华夏语都及格了嘿嘿嘿。难得古地球三件套能都及格，甚至古地球史还考得不错呢。对了，你查成绩了吗？你的古地球文化学多少分啊？”黄月亮眼睛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心里想了几句安慰的话。
“刚查的成绩，古地球的三门都是满分。”
林灿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生无可恋，让黄月亮下意识就开始说：“没事的一次没考好没什么……嗯？等等？什么？我靠，三门都满分！你是不是人啊？那你怎么这么平静，我还以为你没考好心情不好呢！”
林灿的语气更加生无可恋：“我空间跃迁学十八分。”
黄月亮正要抱林灿的手臂猛地一个刹车加转向，顺手拍了拍被剪成个球的月季，尴尬地说道：“啊，呃这样啊……哈哈，天才们总是偏科的嘛。”
林灿收起园艺剪，摆了摆手，没接这句夸奖。哪里是什么天才，她心里清楚，自己古地球相关的科目学得好不过是因为她是从那个时期穿越过来的罢了。其他同学觉得庞杂的古地球文化，对她来说最难的不过是搞清楚现如今的复原程度和考试范围，不要一不小心答超纲了。
“那你是不是还要补考啊？我空间跃迁学虽然没拿满分，不过考得也还行，要不我教你？”黄月亮眼睛一转，抱住了林灿的手臂晃了晃。
林灿闻言有点心动，但想到黄月亮之前请她辅导古地球文化学时是请客了一个星期的营养液的，便谨慎的问道：“免费吗？”
对林灿的经济情况有所耳闻的黄月亮早有预料：“当然。我们朋友之间还说什么。对了，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发现了一个隐藏副本，正在拉人组队，听说是古地球风俗文化相关的，稀有级别的沉浸式角色扮演类型。作为我所有朋友里古地球文化学得最好的一个，你一定会来的吧？”
林灿立刻答应：“当然，我们朋友之间还说什么。那打完这个副本，我去找你复习。”
两人默契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对了，隐藏副本的话，是不是就不能直播了？”林灿想到自己本来还打算直播一会儿来着，因为期末考试她已经很多天没播过了，也不知道粉丝是不是都掉没了。隐藏副本的奖励大多比较珍贵，首次通关的奖励就更加丰富了。在没拿到首通前，大部分是不会把隐藏副本的开启条件直播出去的。
“我去问问。我感觉说不定可以，因为我听说她们原本是好几个人一起发现的这个副本，但起了争执，所以现在分开各自拉人组队进入。当时她们吵起来时还有人在直播，开启条件本来就不怎么保密了，直播应该也没什么，大家各凭本事抢首通呗。”
黄月亮问了问她的朋友张佳，对方听说黄月亮拉来了个古地球文化学得贼好的大佬之后立刻表示：“播！现在就开始播！咱们队里也有主播在直播，另一个队里有千万粉的主播，他到时候肯定也要直播的，咱们热度这方面可不能输了。我打听了，他们一个半小时之后进副本。本来我还怕咱们组不齐人呢，既然你也带了一个来，那应该人数勉强够了，直接集合，趁他们还有队员没上线，咱们抢先一步进副本！”
林灿没想到这么突如其来，什么都没准备，一边跟着黄月亮赶往集合地点，一边开了直播。
【什么？奶奶，你关注的主播终于想起她还有个直播间了！】
【哇哇大哭，主播终于考完试了吗？】
【哇主播终于又开播了，我的作业有救了！】
林灿刚好扫到最后这条弹幕，无语道：“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我现在要和我朋友去打一个副本，就先不开弹幕了哈。”
说着就把弹幕关上了，也因此没看到后面的几条试图带节奏的黑子。
【主播不是说期末考试去了吗？古地球三件套考得怎么样啊？平时装得这么牛，考试考了几分啊？】
【肯定考得不怎么样吧，不然怎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提都不提的？】
【古地球的三门不会一门的成绩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吧？】
直播间的氛围被带得一时间有些乌烟瘴气。
几个传送的功夫，林灿和黄月亮就到了张佳给的集合地点。
这是一个有点偏远的十字路口，张佳带着几个人正站在路口的最中间。林灿两人走了过去，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
张佳从中牵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是程七，走坦克定位的。这是林桂桂，黄月亮你也认识。这是江河溪，林桂桂带过来的朋友，她有点社恐内向，不是不爱搭理人，也不是哑巴。这是麦肯，我朋友，他之前做任务中了个诅咒，嗓子暂时说不了话，只能当个哑巴，不是社恐内向，可以加他好友打字热聊。”说着又转向另一边：“这是黄月亮，和我一起打过挺多本了，她运气蛮好的。这是黄月亮带过来的朋友，叫林灿，古地球文化学得很好。”
黄月亮在旁边幽幽地补充：“我们这次期末考试，林灿的古地球三门都是满分。”
林灿在其他人闻言肃然起敬的目光里尴尬地脚趾抓地。而她的直播间也瞬间炸开。
【我靠，三门全满分！果然很牛！刚才挑事的黑子呢？出来聊聊啊？】
【谁爽了，我爽了哈哈哈哈。】
【三门满分，主播真的有点东西的！】
在林灿即将用脚趾挖出一室一厅时，又来了两个人。程七介绍说是他拉来的主播朋友。
“我叫白池。”“我叫何桐。”
林灿在两人的自我介绍里眼神变得难以言喻，并看了黄月亮一眼，又飞速扫了一眼江河溪。心想，看来星际人的取名实在是独具特色。
黄月亮察觉到林灿的视线：？
“怎么了？你认识我们？”白池发现林灿的表情微妙，好奇问道。他们虽然是主播，但粉丝并不多，难道竟然碰到了为数不多的粉丝？
“没。”林灿摇摇头，解释道：“是觉得你们两个的名字挺……有趣的。”
“哦？怎么个有趣法？”何桐也跟着好奇起来。
林灿：……
林灿斟酌了一下，委婉地说：“在古地球华夏语里，这两个词有读音很接近的谐音词。那两个词，呃，寓意不是很好。”
白池和何桐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啊？这样吗？真的假的？我们没听说过啊。”倒不是怀疑什么，但这年头，虽然古地球华夏语是上学必考科目，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也只会学考试内容，考完就忘，并不会去主动接触超纲的知识。
于是黄月亮在旁边再一次幽幽地发出魔鬼的声音：“我们刚考完的期末考试，林灿的古地球三门都是满分。”
白池、何桐：！！！我靠，这是什么狠人！那学霸说得一定对。我们不知道一定是因为我们无知！
林灿再一次在肃然起敬的目光中又开始脚趾抓地，并在众人的好奇询问下解释了一下白痴和河童的意思。
担心两人难过，林灿尝试找补一下：“呃，虽然这两个词意思不太好，但你们名字里的这两个字还是挺好的。它们只是读音接近。”
白池、何桐：“没事没事，反正古华夏语那么难，别人肯定也不知道的，无所谓。”
林灿：……
程七：“呃……我，我开了直播的。”
林灿：“我也……”
白池、何桐：？！！！
在现场一片安静而直播间一片欢声笑语中，队伍的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张佳怕自己一不小心没憋住笑让场面更尴尬，见人到齐了便急匆匆开始准备进副本了。“他叫李朔。好了，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只见张佳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纸，蹲在十字路口正中间点燃了这张黄纸。
随着纸张燃烧殆尽，火光却反常地越来越亮，亮得让人眼前一时间只有白色。
等亮度再次降下来时，他们已经进入隐藏副本了。
林灿的眼前一行字幕浮现：欢迎进入隐藏副本“落叶归根”，本副本为稀有级别的沉浸式角色扮演。您抽到的角色为——大女儿。请您扮演好您的角色，违反角色设定的行为会被扣分。
字幕缓缓淡去，变成一圈白光环绕在林灿的手腕，光芒散去，凝成了一个手环，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
林灿眨了下眼，再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卧室，看装修像是21世纪初的风格。林灿从床上坐起身来，发现身边还躺了个人。
林灿下意识以为是一起进来的队友，伸头一看才发现是个老奶奶。
老奶奶显然正睡着觉，嘴巴微张，眉眼平和，神情安详，呼吸之间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就在林灿刚开始观察她时，呼噜声突然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月初时奶奶去世了，跟着参加了葬礼。从前外婆去世时我还在上学，只是有天早上被告知外婆的死讯，被家长拉到殡仪馆磕了几个头，然后就让我回学校了，连早自习都没耽误。这次倒是因为我时间空闲，比较完整的围观了一下流程，叠了一天的金银元宝。有很多感慨。想写成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