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东西似没有听到,仍然享用着美味的鱼肉饼,时不时发出如念佛经一般的喵呜声。
它眯一下眸,又睁一下眸,待嬷嬷走近都没有发现危险。
直到被嬷嬷一把攉住它的后颈的毛皮才惨叫般的“喵”了一声,四脚乱蹬一通后又无力垂下。
“逮住了哈!”嬷嬷将胖东西拎了起来,得意的笑出声。
繁芜咬牙正搓着手思索着该怎么上手,突然被从身后出现的人拦住了,一只手递给她一根锁猫用的细软皮绳。
繁芜接过皮绳,正想夸这人有眼力劲,又猛地想到刚才那只手……?
余光流转,她再度瞥向那只手确认了一番。
——骨节分明,白净素雅,这不应该是兄长的手吗??
她侧过身去,猛地抬起头,果见兄长立于身后,那只手才刚刚收回去,她微红着脸对他躬身行礼:“哥。”
竹阕乙只觉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她突然这么规矩倒是颇让人不习惯。
等不到他说话,繁芜只停了一下也没再等了,向那胖猫奔去。
胖猫终因一块鱼饼,被命运扼住咽喉,皮绳在颈,任由繁芜遛来遛去。
只要繁芜给它一块鱼肉饼,它便屁颠儿靠过来,喵喵叫唤,百般讨好。
只要它靠过来繁芜便在它身上“搜刮”一通,逮住了便往死里摸上一顿。
阿四记得主子说过,若这猫再进府院一次便给弄了……他掀眸看了一眼正在喝茶吃鱼肉饼的主子。
主子的金口玉言呢?怎么回事?
看来什么吩咐……都抵不过小姐喜欢。
“去和离夫人说,这猫不老实,不用回去了,让它留下来给小姐作伴。”
阿四望天:“…”
“属下等下就去。”阿四深觑了一眼那猫,为何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竹阕乙见他傻站着,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尝尝鱼肉饼。”
总归是帮着捞了一场鱼,阿四走过来小心翼翼拿起一块鱼肉饼,末了,退到了一边,手掩着嘴吃了起来。
难怪小姐惦记着这饼许久,是真的好吃。
他吃了一块裹着蜂蜜和砂糖的,又拿过一块撒着孜然黑盐的……还想着再吃上一块。
可阿四的手再伸过去,主子面前的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原以为主子会让着他至少以前是这样,怎料主子这回压根没想着让他……
主子精研于巫术医术,不重口腹之欲,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
害,主子变了啊!阿四有些欲哭无泪。
阿四还不知从清晨出门至今时,竹阕乙带人外出一天,现在才吃上一口东西。
他抿了一口茶,看向阿四:“我要出去几日,府院交给你。”
他似对阿四吩咐,实则是在告知在身后逗猫的繁芜。
阿四瞥了一眼繁芜,果见她逗猫的手已停下了。阿四问到:“主子只带添柴吗?”
竹阕乙点头。
阿四知道,主子选择带添柴的,都是有些凶险的活。
添柴是他们部族武士出身从小学的是武搏和骑射,与阿四到底是不同的。
阿四想到前几日那支闯入竹部北边鱼林又突然消失了的不明势力,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主子……您注意安全。”
繁芜也未听清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只知道竹阕乙起身出去了,阿四也跟着走了。
食堂外头还下着大雨,她不想走,在这里等嬷嬷回来。
嬷嬷从厨房回来,繁芜想拎着胖猫站起来,又觉得那胖猫过于称手拎着手酸,便直接扔在了地上,胖猫打了一个滚,歪倒在她的鞋边爪子玩着她的裙摆。
“小姐,鱼肉饼都贮放好了,花管事说最好能半个月内吃完。”嬷嬷又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胖猫,“有它估计没半个月就能吃完。”
八月了。
自下雨那天竹阕乙带了几人出去以后,至今未归。
阿四见了繁芜也只说他去过一趟黑长老那里,找离夫人说起那猫的事,离夫人大概是觉得尴尬,当时便同意了将猫送给繁芜。
繁芜得了猫,逗弄了几日喂了几日的鱼肉饼又失了兴致,没几日便开始找书看了,那猫却成了院子里人人逗弄的对象,任谁走过去都要发狠地摸上一摸。
繁芜起初还不知道竹阕乙外出的事,是去藏书阁借书去了好几趟一趟也没遇到他,才确定的。
阿四不和她说,她也只当竹阕乙最近忙要在围楼过夜,以往每个月他总有一段时间住在围楼。
…
今晨繁芜从藏书阁回来便关在房里再未出去。
嬷嬷端了茶进来,她不识字也不认得繁芜手上的书叫什么名字,但她看着与昨日那本不同,昨日那本的封皮上是两个字,今日这本又是四个字。
嬷嬷将茶和茶果子放下,笑着说:“小姐昨日那本还没读完呢,今日怎么又换了一本。”
繁芜读书是有坏习惯的,是她年幼时就养成的坏习惯,读到不懂的便不读了换另一本,且她自持记忆力好许多书不会反复看。
她爷爷教她时为此事打过她戒尺,可后来爷爷没了,也没人在此事上管束过她。
如今被嬷嬷提起,她陡然想到爷爷,也想到了爷爷的戒尺。
不知怎么拿着戒尺的爷爷的脸,慢慢得变成了竹阕乙……她顿时睁大眼睛。
一时间面红耳赤,紧紧地拽着书册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放下书,慌张地去捧茶杯,又问嬷嬷:“哥回来没有。”
嬷嬷瞥了一眼东厢的方向,摇头。
繁芜顺势看了一眼东厢方向,见几个婢女坐在门廊处嗑瓜子聊天,另两个随从一个在浇花一个在踢毽子。
她咂了一下嘴,此番景象料想竹阕乙也是未回的……
一连几日繁芜觉得日子甚是难熬,看了书便开始练字,练字完又想那胖猫了,便去了院子让随从将猫给抱过来。
她拿着一只阿四以前给她编的蝴蝶逗着猫,撑着下巴唤着:“胖东西。”
胖东西软着嗓喵喵叫唤,在她脚踝边蹭啊蹭,蹭落了许多黑色的猫毛。
繁芜拾了一根裙摆上的黑色猫毛,盯着细瞧,到底以往从没有养过猫,此时尚觉得有些新奇。
“胖东西,这是你给小鱼肉饼付的费么?”她撑着下巴嘀咕出声。
刚走进院子来的人忽然笑出声来。
这声音清朗若玉石碰撞,却有些中气不足,繁芜到底是陌生的,不禁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清灰衣衫胸口绣着红枫和青枫,胸前的银饰比她佩戴的还要多。
只是这人脸白的像鬼一样,五官倒是能看的……
她就算是不认得他这张脸,也能从他的服饰绣纹上猜到他是谁,她站起身,收回手上草编蝴蝶的细绳,负手而立:“枫叶部公子在笑什么?”
他应该是枫叶部的公子,至于叫什么,不好意思她没用心,不知道。
她看向跟在枫叶公子身后的阿四和府院管事,眼神询问。
枫叶公子对她点头一礼,笑道:“路过贵部,借住一天,明日就走。”
繁芜了然了,眼神一转,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她方才问他笑什么。
枫乘笑道:“某只是觉得竹部小姐说话好好玩……小姐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他的脸色苍白,这一笑间到底多了几分“人”色,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不算难看,就是离她哥差太远了。繁芜刚在心里评价完,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腹诽是不对的……顿时红了脸。
阿四眯眸瞧过来,还以为是枫乘的言语导致小姐红脸,顿时抢先说:“枫公子,我带您去看看厢房。那房间您少时住过的,应该不会认生。”
“有劳了。”枫乘跟着阿四离开了。
看着他们穿过院子往后园走去,繁芜想到府院后园确实有一排空着的客用厢房,那里也许久未曾住进去客人了。
…
围楼里长老们正在议论枫叶部公子住进府院的事。
黑长老看向大长老,摇头:“枫叶部公子并未提前告知会路经咱们部。”
几位长老顿时明白了,枫叶部公子是临时起意来的,而去只找了大公子的随从和管事并没有过问围楼,甚至至现在也没有派人来拜访各位长老一二。
长老们到底觉得有些被轻视。
不过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太久,长老们又说到了大公子身上。
覃长老看向黑长老和大长老:“我感觉当日在兵主部族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覃长老一直认为族主已经选定了大公子为大巫,只是还不想公布而已。
大长老笑了笑,说:“覃长老觉得族主为何不公布。”
“因为族主觉得大公子并不好掌控。”覃长老是个直接的,一句话说到了诸位长老的心坎上。
大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摸了好一会儿下巴也没有说话。
几位长老里覃长老最为年轻,方三十七岁正值盛年,他倒是毫无畏惧,瞥了一眼大长老继续说:“族主那日留大长老单独说话,提及枫叶部离部两部的贵女,想必长老们也大概摸清楚了族主的意思,族主想让大公子做大巫,前提是大公子得接受他的安排定下大祭司的人选。”
在座的长老们的意愿都是一致的。
——不惜一切推举竹部大公子成为下一任苗疆大巫。
这是竹部举部上下的百年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芜芜女鹅:是喵疆大巫!
胖东西:喵!
【枫乘(sheng)
【本章节为加更
【尖叫!我都加更了,可以给预收求个收吧!duang!我要跪下了宝子们!求宝子们看一眼啊啊!】
《东宫为婿》_无倦河山
在县府医署学习的最后一天,时桉靠着墙脸色苍白。
淳鲟知道他身上有伤,昨天她看到他的父兄对他拳打脚踢,只是都没敢踢他这张清俊美丽的脸。
她知道他的父兄想将他卖去富户家里做女婿。
终于,她走到他面前:“后天和我一起去郡城好不好,我考女官,你去考太医院,我们一起去长安。”
那一晚,他的青丝铺散于锦被,任她放肆,炙热的眸凝着她的脸,低声下气重复着她的话:不去别人家做女婿了,不结婚了,跟着去考医官,去长安……
可考试那天,看到考场前排空出的那个桌子,淳鲟想她再也不会信那些鬼话了。
进宫做女官的第三年后回家过年,乡亲告诉淳鲟:“顾时桉啊,您去参加女官考的前天晚上被人抓走的,来了十几辆马车,直接塞车里了。”
她想他应该是没有逃脱给人做女婿的命运,去哪家做女婿去了。
却不想,在她就快要爬到女官的至高点时,那个人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一身光鲜,满目萧然。
被禁步于皇城长达四年的六皇子笙时桉,他是宫中人人畏惧的疯子,但他除了出行受管束,皇上给他的权力是极多的。
彼时淳鲟是正平步青云的司医大人。
二人擦肩而过,笙时桉看着她的眼里,写着厌恶。
她不懂,该恨的人是她才对。
原来他发现了她的秘密,他以为她勾着大皇子,才有了今日的青云路。
在尚宫最终选的那一天,淳鲟刚踏进偏殿,便被焚香迷昏在地,殿门已然合上。
在两个太监进来钳制住她,想将她吊死于偏殿制造出自杀的假象时,那个口口声声说恨她的人提剑而入。
殿前染血。
他搂着她的腰的手不曾松半分。
“鲟鲟,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了……”
后来
——“鲟鲟,孤去你家做女婿。”
——“殿下还惦记着我家那几亩药田呢。”
*1v1双处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