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牢牢握着,徒弟谈笑自若,慵懒地说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话。
啊啊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原书反派这么喜欢逗弄师尊吗……不肖逆徒!离经叛道!大逆不道!
姜时月又羞又怒,眼睛都气肿了。
“师尊——”拉长的声线带着些低哑隐忍,“是刚刚没吃饱吗,不许这么撩拨我。”
“谁撩拨你?”
剧情里的姜时月开口了,声音依然如高山白雪,却又带着某种低低的哑。
还有吃饱?明明她什么也没吃。
等等,这个吃饱莫非是那种……抽象意义上的?
啊啊啊谁来杀了她吧?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虎狼之词!
徒弟的眼神更深邃了,像盯着一只被按在爪下的猎物,眼神发亮的像是食欲很好的样子,盯得姜时月浑身发麻。
“师尊每次都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很生气又故作冷漠的眼神……”
他压低声音,忽地凑近姜时月耳边,以极轻的声音说道:“但眼睛红红的水水的,师尊知道这眼神有多勾人吗?任谁看了,怕是只想让师尊狠狠舒服。”
“……”
疯了!要命!
这是什么经典的师徒禁断戏码么?徒弟对师尊上瘾,师尊口是心非,然后被各种翻来覆去,如果这不是什么男主文,只怕反派要更无法无天了。
姜时月要骂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尽管原主性情清冷,怕是也受不了这个不肖徒,像是气极了,话都说不上来,止不住地咳嗽,咳得胸腔跟着疼。
徒弟适时跟上来,敬爱师长般地摩挲她的背:“师尊别怕,你风寒未愈,徒儿现在不会对师尊做什么。师尊多用些早膳,早些将身子将养过来才是。”
剧情里这个时间点,原主好像病了。
连悍然三州的七峰主都病了……这是受了多少折磨,姜时月要哭了。
一个手势。
低头的侍女悄无声息地端上早膳,空气里飘荡着幽幽的食物香气。
白粥、小菜,有素有荤,每样的分量都不多,似乎考虑到了用膳人的肠胃。样样都精致极了,简单但用料讲究,像是人间世家贵族享用的美食。
很难想到魔域里会出现这样的早膳,大概是特意准备的。
逆徒不吝惜地端起粥,用勺搅了搅,轻轻卷起上面不那么烫的一层,动作娴熟从容。
高高在上的魔尊像个仆从般做着这些小事,这模样旁人看了去,简直会觉得瘆人。
可现在寝殿里的气氛却柔和极了,似平静的河流。
魔尊带着笑,像对付自己心爱的玩具,又像是对待敬爱的师尊。
姜时月不肯张嘴,徒弟拿勺子在她的唇碰了碰:“不烫了,师尊。”
袖袍上红线绣的魔域红莲翻飞,精致无比,散发着尊贵又颓靡的气息。
姜时月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你饿死我好了。你不是恨我吗,那便杀掉我,省得我在这里行尸走肉。”
那柔和的气氛像是被按下暂停键,静了两秒,徒弟似漫不经心道:
“师尊怎么说这种话。你可是徒儿最亲最敬爱的师尊,徒儿如今统一魔道,更要好好孝敬师尊才是,怎会杀害师尊?”
像是天下最好的弟子。
可姜时月知道,这眼下笑吟吟的人有多喜怒无常,随时就会变成阴沉狠戾的吃人的毒蛇。
质问也问了,她知道无用,冷然阖上眼睛,靠在床前:“端走吧,我不饿。”
似是拒绝再见到这张脸。
“师尊,张嘴。”勺子递到嘴边,不冷也不热的温度。
她紧紧阖眼,黛眉微微蹙着。
像是,厌恶极了。
逆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带上了几丝阴寒之意。
魔宫内变得无比寂静,平静的河流像是瞬间冻结,寝殿里的侍者大多都退了下去,少数几个在殿门守着的更是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悄然无息。
魔域之主居高临下地盯着身前的师尊,这世上,目前唯一在给他脸色的人。黝黑的眸子像是有无数东西在翻涌。
最后淡淡道:“师尊若不吃,徒儿只能强行喂了。”
强行喂……姜时月脸有些发烫,她大概很清楚徒弟会怎么强喂。
“不,我自己来,不用你喂!”
眼看勺子被挪到徒弟嘴边,姜时月唰地抢过粥碗,捏着碗沿就往嘴里灌。
该死啊。
阴晴不定的反派,总是能知道怎样让她破功。
徒弟散漫地笑了:“师尊慢点吃,就这么怕徒儿喂你吗?大不了,徒儿用勺子喂。”
像是有某种执念般,他偏要拿过碗亲自喂姜时月,伸手去拽碗。
明明只需轻轻从姜时月手中拽过来便可,到手边却收回了主意,装作让姜时月抢赢般,轻轻把勺子放在碗里:“用勺子慢慢吃。”
他倚在榻边,直直地看着姜时月吃早饭。
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放松的笑意。
像是,在看什么很令他入迷的东西……
看什么看,反派是不是有点那个病,那个上瘾。
也许是风寒的原因,加上徒弟一直用那种食欲旺盛的眼神盯着自己,姜时月头皮发麻,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把碗推到一边。
“我吃饱了。”她声音冷清又礼貌,脾气都按捺了下来,像是不想再听见徒弟再说一句虎狼之词。
逆徒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盯得位置好像是她的嘴唇……姜时月呼吸错乱了一瞬,羞恼道:“不许看我!”
“师尊,这里没有擦干净。”徒弟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低哑得吓人,“我帮师尊弄干净吧。”
糟糕,他又来了。
姜时月的下巴被握住,侵略性十足的身影猛地逼近。
!!
太玄山间。
七峰外,无人的山崖中。
太玄阵法外几步远,身穿法袍的少年正对山崖。凛冽的山风将少年衣袂吹起,高束的墨发如披帛般纷扬,气质冷冽萧杀。
少年注视着万里青山,眉眼墨色浓烈如山峦。
他没有回头,声音没有任何情绪道:“滚出来。”
“……”鬼魅的轻笑声响起,那声音低沉飘忽,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
“真是敏锐,不愧是尊主。”
地面突然涌起黑雾,从各处缝隙中冒出,最后凝结成一个黑色的人形。
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魔气,所到之处虫蚁纷纷后退。而那人的面容也透着隐隐魔气,举止张扬,像是被捧在高处惯了。
“妖鸟是你放的?”少年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那人低头,在少年面前却有几分卑躬屈膝之意,语气尊敬妥帖道:“是,尊主为现状苦恼,属下定会为尊主排忧解难……”
“谁要你们多事的。”
“这,属下……”黑衣人愣住了,有几分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属下只是想帮助尊主排忧解难,早日回归啊!”
“我的事,不准许你们插手。另外,你们以后不用过来。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尊主,再让我见你们一次,后果你知道。”少年声音冷得像冰,像在看一只与自己无关的蚂蚁。
“你!”黑衣人似急了,尊称也不念了,痛惜怒道,“你不是想要力量吗,你若不成为尊主,怎会拥有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怎会实现你想要的一切?!”
“力量。”少年鸦黑的睫羽眨了眨,明明面庞还有几分少年气,却透着令人悚然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力量是否在我手中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别妄想利用我达到你们的目的。”
黑衣人突然森森笑了:“哈哈,你是不是心软了,所以才想留ta性命?才来太玄几日,这就心软了?你别忘了……”
“心软?”杀气弥漫。
少年的眉眼透着浓郁的森寒,若有人看到必定会触目心惊:“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人,会知道什么是心软吗?不杀只是暂时而已,我若要杀,会用让他生不如死的方式。”
“你是说,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是吗?那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黑衣人沉沉道。
“我说了,跟你们无关。”
一道冷光骤然挥出,直直朝黑衣人飞去。击中后黑烟缭绕,烟雾散去后,地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血痕。
逃了,呵。
少年默不作声地又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下衣物,迈过结界向七峰走去。
七峰。
小榻上,姜时月闭眼安睡,黛眉奇怪地蹙着,呼吸有些不稳,像在做一场绵长的魇人的梦境。
封照炎走进来,看见的便是在小憩的姜时月。
“师尊?”
“师尊?”
他轻唤了两声,像杨花那样轻柔无害,眼前的人毫无动静,那副好好弟子的神情被收起,如深邃不可名状的深潭,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少女眼眸紧紧闭着,毫无防备地在七峰睡着,头发有些散乱,凑得近了,还能闻到身上浅淡的皂荚的气味。歪过去的脖子,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
像是一用力,就能掐死。
封照炎眉心蹙了起来。
心软?他绝不是,只是懒得动而已,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他不想打草惊蛇……他还需要试探,若对方真的做出不轨举动,他会片了她。
是这样吗,当然是,他从来不欺骗自己。
只是……他眉眼阴鸷地看着这人,不知道为什么,眉头拧得有些紧。
有些烦躁。
他很少有这种烦躁的感觉。
姜时月快疯了,她要被书里的逆徒折磨疯了!
吃个早饭玩得乱七八糟,像是度过了大半生……她吃了半碗说吃不下,徒弟先是要帮她擦嘴,然后让她多吃几口。
“师尊只吃这么点,徒儿甚是担忧。可惜徒儿不能代吃,不然吃上十碗徒儿也是心甘情愿的。”高高在上的魔尊,此刻却显得颇为关心。
现在跑来装三好徒弟,玩尊师重道了?她信了他的邪!
分明就是吃饱餍足,这会精力满满地捉弄师尊。
为什么他像是一点也不累,从原主身上的酸痛来看昨晚肯定弄到很晚,整个人都快歇菜了……可是徒弟却神采奕奕的。
果然是反派啊,天赋异禀。
这孽徒性情阴晴难定,上一秒还是尊师爱友的徒弟,下一秒她不知道哪句话触碰他的底线,就会被用各种莫名其妙的手段“拽”回来。
姜时月又吃了两勺,实在吃不动了,冷冷道:“早膳先这样吧,午膳才是正餐。”
徒弟配合地搂住她,头埋在她肩上,笑道:“好啊,那午膳师尊可不许再推辞了。师尊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跟徒儿双修。”
双修?!
他笑得真挚,“师尊喜欢大道,我自然要帮师尊攀登大道。双修便是不二捷径之一。”
会有人这样帮师尊攀登大道吗,你这个是正经大道吗!
姜时月脸都涨红了,徒弟玩味地瞅着她:“师尊怎么看起来不太乐意?还是想直接采补我?我也愿意的。”
“让师尊,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