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醒的小伊凡蹬着小腿,刚出生的他娇嫩的肌肤一颤一颤,显然被吓到了。
陪着他的宫女是二十四小时值夜的,此时正靠在小榻上守在一边。
被伊凡的哭声吵醒,她连忙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珠子:“八阿哥,别哭,别哭。”
哪怕她是一个从未有过情情.爱爱的女子,也喜欢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她此时苦恼,到底是什么让小阿哥这么伤心?
此时的伊凡完全听不进去,他的心神完全被刚刚的梦境占据了。
他这么大一只狐狸,是这么变成这么丑一只秃驴的?
被鞭子抽打的印象还在脑海里,伊凡抽了抽鼻子,本就红通通湿漉漉的眼睛更红了。
呜呜。
他眼珠子转了转,刚巧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
光秃秃。
他油光发亮的毛呢?他那么大一条大尾巴呢?
伊凡的小手往屁.股下面摸去,却只摸到了一块硬硬的玉佩。
“嗒。”玉佩被小手挥落在地上。
之前被压在屁.股下面,如今还被甩到地上,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的系统咬牙切齿。
系统龇牙咧嘴:你完了。
伊凡抽抽搭搭,他的尾巴不见了,明明这么大一条油光水亮的大尾巴。
刚出生时不清醒的脑子如今彻底清醒了,伊凡到处找他的毛。
婢女着急:“小阿哥你在找什么呀?”
伊凡不会说话,他只会吐泡泡,“啪嗒”泡泡破了,眼泪落了几滴。
“啪嗒。”泡泡又破了,眼泪流得更凶了。
刚出生的娃娃哪里有什么光滑柔顺的毛?
就连脑袋上都没没有几根。
伊凡皱着张小脸,脸一抽一缩。
他不是个完整的狐狸了,他不再是个全族最可爱的公狐狸了。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没有了!!!
往日白色光滑、柔顺靓丽的毛发似乎还在眼前,伊凡顿感难受,只好捂着小脸埋枕头里。
“呀。”婢女害怕小阿哥把自己弄窒息,小心翼翼调整了伊凡的小脸,让伊凡的小脸露出来。
伊凡的脸被扒拉到左边,就埋在左边的枕头里,被拨到右边,就埋在右边的枕头里。
似乎在与婢女恶作剧。
然而实际上伊凡伤心欲绝,绝对没有心思恶作剧……
……他没脸见人了。
往日他自持身份,不搭理那些搔.首.弄.姿的母狐狸,如今就算是他想搭理也没有狐狸要了。
伊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成了刚出生的小娃娃,意识和心智都变得稚嫩。
刚出生的小孩子嗜睡,易惊,还容易做噩梦。
就连睡着都要人抱着,连眼泪都比别人多些。
系统揉着自己被摔疼的屁.股,评价道:“笨狐狸”。
系统安安静静待在地上,看着照顾和哄伊凡的人一波又一波,每个人都带着笑脸来哄他,还带了不少玩具。
有些玩具系统也馋,那神奇的红木头,摇起来梆当梆当响,声音贼好听,它从来没听过。
那个木头坐的小马车,它两只轮子会转,还会发出啾啾的响声。
就连那个金锁,它也瞅了一眼又一眼,它从数据库里“出生”的时候,只拿到了一个资料库。
系统咽了口口水,评价:“幼稚。”
系统紧紧抱住自己的资料库,默念:“玩物丧志,玩物丧志……”
皇太极也来了,他刚坐在崇政殿处理了几篇奏折,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八阿哥哭了。
皇太极吓了一个激灵,想到了昨日他哄了半天哄不好的样子,苦着脸往关雎宫奔。
虽眉头皱着,但脚步却不慢。
大总管跟在身后,老胳膊老腿差点跟不上,他小心瞅了眼素日面无表情的大汗,在心里想:“大汗哪是当这是折磨啊,这明明就是乐在其中。”
皇太极来的时候,也给刚出生的小阿哥带了礼物。
这份礼物装在红色的托盘里,由大红人大总管亲自拿着。
大总管哪里觉得托盘重,乐着张脸,只觉得十分荣幸。
托盘上是一份沉甸甸的圣旨。
圣旨上的内容没人敢看,但想也知道,肯定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皇太极哄着八阿哥,小心颠着他的襁褓,动作轻柔小心。
伊凡哭累了,哼唧着打奶嗝。
哭声缓下来。
大太监一看,呵呵笑出两颗牙齿,大汗昨日熬夜与那些奶娘学的动作,如今可算是有了成果。
八阿哥也是,小孩子最黏自己的父母,这不,大汗一哄,哭声就止了。
皇太极也得意,他肃穆的脸上两根眉毛翘起,嘴角都挑着细微的弧度。
大总管连忙凑过来,把大汗特地为八阿哥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伊凡睁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珠,灵气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泪珠还沾在他柔软挺翘的眼睫上。
他“咿咿呀呀”一阵,小手抱住沉甸甸的圣旨。
大太监欣慰笑着。
只见“嗷呜”一口,口水沾在了黄澄澄的圣旨上,伊凡咬着圣旨还嫌不够,只有几颗乳牙的小小牙齿在圣旨上努力啃着。
“哎呦。”大总管一看,这还得了,这不得给小阿哥给咬坏了?
连忙将圣旨抢过来,伊凡懵懵懂懂看着,眼珠子一眨,几乎就要滚出几颗泪珠。
大总管几乎要招架不住这个小阿哥,他也皱着一张菊花般的脸,明明没有子孙后代,却硬是要操着长辈的心,劝道:“这可不能咬啊。”
大总管皱着眉头,两边本就稀疏的眉毛揪成一团。
伊凡却不管这个。
他嘴巴一扁,作为一只幼狐狸,怎么能不给他磨牙的工具呢?
咬不到圣旨,伊凡就往旁边哼唧,凑近了抱着他的皇太极,小嘴一张,咬上了皇太极粗粝的手指。
几颗乳牙软糯地磨着,皇太极感觉自己的手指痒痒的。
他心情极好,明明平时让人丝毫不敢冒犯的人,此刻抱着自己的孩子,也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寻常阿玛。
他任由伊凡在他手指上细细地咬着,一点也不生气。
常年握武器的手指粗粝而坚硬,光长了几颗乳牙的伊凡连点皮都没啃破,只糊了一指的口水,磨磨蹭蹭地磨着。
皇太极只当他给自己挠痒痒,抱着伊凡的襁褓左右晃着,一边哄一边仔细观摩他的表情,唯恐自己又把人惹哭了。
皇太极的怀抱温热,幅度又掌握得正好,嘴里啃着自己磨牙的工具,又被人亲亲热热地抱着,伊凡逐渐忘却了自己的难过。
他眼睛半睁不睁,眼皮子直往下耷拉。
刚出生的幼童不是在睡就是在睡。
在乱七八糟听不懂的声音里,伊凡小手攥着皇太极的袖子,逐渐睡得沉了。
皇太极收起了自己低沉而刻意压柔的嗓音,停止了哄人睡觉的动作,眼睛看向大总管。
大总管被自家大汗冷厉的眼神一盯,很快低下了头,这才是平时的大汗。
系统抱着自己的数据库听着皇太极的嗓音,也困得想打瞌睡。
它还从没有被这样抱着哄过,无论是和它一起“出生”的哥哥姐姐们,还是给它生命的主数据库,它们都是冷冰冰的一串串数据,从来不会哄人。
它低着脑袋,窝在玉里,剔透的玉有点发光。
它有点难受,“笨狐狸”睡着了,它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晚上。
地板好冰。
大总管眼尖,看到了这块玉。
很快,这块玉被大总管捡了起来,他想训斥在一旁伺候的宫婢。
这可是伴随着八阿哥一起出生的玉,怎么能让它躺在地板上,若是弄丢了,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前后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凑得近的宫婢,她们早在大汗过来的时候就退远了。
大总管憋着气,顾及大汗在身边,只好亲自动手,把这块玉擦了又擦,将这块玉塞到小阿哥手底下。
玉回到了襁褓里,但它一点也不高兴,以“笨狐狸”的睡相,指不定多久,它又要被压到屁.股底下。
但是口嫌体正直的系统还是凑近了伊凡,它指挥着玉挨着伊凡睡,伊凡身上的温度很暖和,它有点喜欢。
冷冰冰的数据在脑海里打转,系统在数据库里搜索温度的含义。
很快,数据库就检索出来了。
“温度”:表示物体冷热程度的量,是物体分子热运动的剧烈程度。
系统明白了,伊凡是烫的,他体内的运动很剧烈。
系统不知道伊凡体内的分子是什么,但它猜,可能和它一样,是一串串数据,偶尔有时候超负载的时候,它也会变烫。
两个人挨着睡了一个下午,当系统醒来的时候,伊凡还在睡。
系统一睁眼,果然,它这次又被睡得东倒西歪的伊凡给塞到了屁.股底下。
它有些气,又有些难过。“笨狐狸”这么笨,不笨鸟先飞,怎么能时时刻刻睡觉呢?况且任务也在时刻提点着他。
“喂,喂,醒醒。”业精于勤荒于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系统不想“笨狐狸”老了之后抱着它哭,最重要的是,它不想自己老了之后被判定为没用被主系统销毁。
伊凡嘟嘟囔囔,梦里正好放着它一个丑驴变成恢复成白绒绒的俊狐狸,翻身农奴把歌唱,将那个死要抽他鞭子的丑恶心肠主人给打倒在地。
梦里的他张扬着小脸,得意地笑着,一双眉毛眉飞色舞,嘴里不断蹦出反派的话:“哼,你知道后果了吧!以后你要给我拉磨十年,不对,一百年,不对。”
梦里的他正掰着手指算年岁。
忽然,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这只可爱狐狸装.逼。
“醒醒,醒醒。”
伊凡皱着眉,他难得这么风光的时刻,怎么可能是在梦里呢?
伊凡小拳头一挥,小腿一蹬。
梦里的他一下子打败了那个嘈杂的声音。
嘿嘿,让你藏在暗处不让我装.逼,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梦里的他踩着满脸面具的灰衣人仰天长啸。
现实里——玉一下子被挥手摔下去。
再次被摔到地板上的玉差点裂开,系统黑脸。
它合理推测,“笨狐狸”身体里装的分子不是水就是浆糊。
浆糊的可能性多一点。
它含恨检索数据库,数据库很快给了它一个答案。
“浆糊”:面粉或淀粉加水熬制为糊状即为浆糊,浆糊具有一定的粘稠度,多用于纸张、布料或物品的粘合。
现在看来,还适用于脑子的黏合。
系统背对着伊凡,不愿意看他那副手脚乱舞,嘴巴咧开的样子。
笨死了。
看这表现,以后肯定是“学渣”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伊凡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之前的心智,随着睡了一觉,他的心智更接近身体的年龄。
而他穿过来之后是正常人,只是以前的经历和意识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只狐狸,所以保留狐狸的习惯和审美。
温度、浆糊的概念来自百度。
“业精于勤,荒于嬉。”来自《进学解》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来自《长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