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稳婆们顿时惊慌失色,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去熬这份药。
万一有个不好,这样的大罪,没有人敢承担。
海兰珠呵斥,“快去,本宫的话,你们敢不听吗?放心,这药是本宫自愿喝的,你们只是听命行事。”
“是。”众人应道。
没多久,药熬好了。
稳婆战战兢兢地将催产药端到海兰珠面前,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
一盆又一盆地血水端了出去。
海兰珠发丝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尚且留着些许清醒,听着稳婆们的话,努力地想要将孩子生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皇太极脚步匆匆地赶回来了,向来注重衣着洁净的他此时此刻却是不修边幅,发丝垂落。
这次清军已经大胜朝鲜全罗、忠清两道援军,朝鲜王李棕更是逃到南汉山城后,俯首称臣,向他请罪。
皇太极接受受降仪式之后,当即留下其长子及次子为质,其余被俘妻子家口二百余人遣送回盛京。
他心中挂念远在盛京的海兰珠,命多铎等人押送俘虏,处理后续事宜。
他则带着一批亲卫,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快马,这才到了京郊。
可当他得知海兰珠生产的消息,惊慌失措,脑海里只有兰儿痛苦难受的样子。
他得赶到兰儿身边,不能让兰儿一个人受苦受累。
皇太极连忙上马,焦急时竟然还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什么也顾不上了,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关雎宫。
“兰儿,兰儿,我回来了。”
说着,皇太极两步并一步急忙忙地走进产房,扑面而来的血气,更是让他揪心。
映入眼帘是兰儿脸色煞白的样子,见心爱的人饱受苦楚,皇太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觉得每一刻都煎熬至极。
尤其是当他得知兰儿不顾自身安危喝下了催产药,心疼、懊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亲了亲海兰珠的额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兰儿,让你久等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放心。”
海兰珠看着他,心中很是安稳,仿佛一下子有了力量。
这时,药效发作。
剧烈的疼痛袭来,海兰珠用尽浑身力气,死死地抓着皇太极,按照稳婆们的指导用力。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她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这下,她心神一松,晕了过去。
“兰儿,兰儿……”
皇太极担忧不已,立即让稳婆上前瞧瞧。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海兰珠只是疲惫过度,太累了。
他心疼地将海兰珠抱到另处干净的床上,轻轻盖上被子。擦拭着海兰珠脸上的汗珠,看到她为自己闯了一次鬼门关,心里害怕极了。
她受了这么大罪,而自己却差点没能陪在她身边,这让皇太极很是自责。
这时,乌芳已经将孩子抱过来了。
“皇上,格格她生了一位小阿哥。太医刚刚瞧过了,小阿哥很是康健。”
皇太极紧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向乌芳怀里的婴儿,第一次伸手抱着这么小的孩子。
孩子小脸蛋白皙透红,胎发浓密,小小的身子软乎乎的,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会伤了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柔嫩的小脸,亲了一口,心中不由涌起一片温情。
这是兰儿费劲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是他和兰儿的孩子。
他要将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这个孩子。
等到海兰珠醒来的时候,小脸还是有些苍白,额头上束着一块抹额,浑身都觉得很疼很疼。
皇太极一直守在她身边,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
“兰儿,你受苦了。可还有哪里难受吗?”
她摇摇头。
没有说话,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温馨恬淡,一切尽在不言中。
稍稍帮她洗漱了一下,皇太极让人端来熬好的小白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等海兰珠精神好些,有点力气的时候。
皇太极将她抱在怀里,深情说道:“兰儿,若是我当时在场,我是不愿意你喝下催产药的。这简直就是以命搏命。”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孩子远远比不上你。若是我回京,你却不在了,我怕我会疯……”
“皇太极。”
海兰珠靠着他,五味杂陈,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
一摸,凉凉的,湿润。
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他在哭。
她是第一次见到皇太极哭,那种默默地流着眼泪,无声的哭,更触动心弦。
转移话题道:“我和孩子都平安,这是喜事,你就不要哭了。孩子呢,我醒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是个阿哥。”
皇太极让人将孩子抱来,放到海兰珠怀里,乖乖巧巧,安安静静,惹人怜惜。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小孩子微微睁开眼。
直愣愣的盯着海兰珠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海兰珠神色温柔,笑容满面,生产的痛苦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的孩子很健康,一定能长大。
“皇太极,他叫什么名字呢?你之前一直说要想取个好意头。现在孩子都出生了,总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唤一声六阿哥。”
“当然不能。他可是带有你我血脉的孩子,是将来大清的皇帝,取名之事,自然要慎重考虑,且容我再想想。”
海兰珠撇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妩媚风流,娇嗔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他取个小名好了,叫元寿可好?”
“元寿。”
皇太极眼神一亮,“这个名字极好,他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个孩儿,希望他能健康长寿,就叫元寿。”
很快,海兰珠平安生子的消息传遍前朝后宫。
而皇太极更是立即大赦天下,这可是大清建立以来的第一道大赦令,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前来恭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若不是海兰珠不喜人打扰,下令不许再送,怕是关雎宫的门槛都要被踩踏。
洗三礼办得十分盛大,可惜海兰珠因着刚刚生产,不能亲眼看看。
终于等到满月宴。
皇太极下旨在崇政殿举办六阿哥的满月宴,邀请了各府王爷福晋还有高官家眷出席,场面十分隆重。
如此盛大的规格。
有些心明眼亮的人不免有些暗自揣测,有母凭子贵的说法,也有子以母贵的规矩。
皇上爱屋及乌,看重皇后,怕是这六阿哥就是皇上属意的继承人。
这日,崇政殿,宴会上。
海兰珠盛装出席,她生下孩子之后,不仅没有失了颜色,反而眉目间便多了妩媚风情,越发美得夺目。
可是让底下那些后妃看得眼红,目光不由地投向大玉儿,心中不免笑话。
再过几个月大玉儿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在皇后孕中而大玉儿得了宠幸,这可是往皇后娘娘心里扎了一根刺,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海兰珠抱着元寿,他今天穿了一套黄色如意纹的小褂子,小脸圆嘟嘟的,玉雪可爱,喜欢得不得了。
看着她们母子,皇太极心里一股暖流涌过,温情脉脉。
他极其自然地接着报了元寿,脸上喜笑颜开,欣喜若狂。
“此乃朕之第一子。中宫嫡出,尤为尊贵。朕为其取名为爱新觉罗承麟,承天神泽,麒麟娇儿。”
“今日朕立爱新觉罗承麟为大清太子,国本稳固。愿大清兴旺昌盛,枝繁叶茂,万代永传。”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第一子,太子。
这样大的名头!
虽说他们都明白皇上宠爱皇后,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急迫地立一个襁褓婴儿为储君。
豪格更是不甘心地捏紧酒杯,眼神满是愤恨。
这时,多铎起身,率先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敢违抗上意,跟着高呼。
气氛一下子推向了最高潮。
就在杯酒交错间,突然传来阵阵呕吐声,吸引着众人看去。
原来是博尔济吉特庶妃大玉儿。
只见她小脸羞红,歉意地说着:“这孩子太闹腾了,都三个多月了,臣妾还是被他闹得想要呕吐,殿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之前因为皇太极一回来就撞上海兰珠生产的事情,接着又是太过于高兴母子能够平安。
他便忘了大玉儿怀孕的事情。
这会大玉儿的举动,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他冷冷看向大玉儿的肚子,默默不语。
他眯了眯眼,眸中阴狠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个孩子,不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