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邻居们

第二天,外婆说这次李佳佳晕倒院子里的邻居们帮着把她送到医院,检查完又送回来,大家都出了力,特别是垫付医药费的孙大爷,帮了大忙,得去感谢感谢人家。吃人嘴短,也是一个堵嘴的作用,免得后面秦寡妇闹起来的时候这些人说闲话。

纪家所在的这个大杂院听说是某个前朝官员的私宅,解放后人主人家陆陆续续卖了一些房间,建国时就逃到了国外,院子剩下的房间被政府收归国有,划给了机械厂当家属院。

纪家屋子是纪外公年轻的时候买的,是正院的正房,屋子窗明瓦亮。纪外公在世的时候把后半间隔成了三个房间,现在纪外公不在了,另外一小间就专门放置杂物,纪外婆自个儿住,纪正冬夫妻俩住一间,不说与一家十几口人挤五十平筒子楼的人家相比,就是在大院儿里看,纪家这也算得上是顶宽敞了。

想到书中这房子在纪正冬下放后落到了王旭东手里,李佳佳心里就一阵不痛快,也对这个接触不多的男主没了好感。要知道当时纪正冬当时可还没走多久呢,王旭东就没想过人从乡下回来了住哪儿?这不就是在趁人不在占了房子吃绝户?两人好歹还是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的,早前关系还不错呢,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见其品性。

隔壁的刘家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一家四口住着另外间正房,人口少,家里三个拿工资的,住的也宽敞,日子也是院子里最好过的。

刘大爷在机械厂后勤上班,看起来和善斯文一大爷,看到李佳佳祖孙俩带着鸡蛋过来道谢,忙拒绝,“纪婶子你们太客气了,大家一个大院儿里住着,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就说一声。”他们家四口人,三个拿工资的,真不差这几个鸡蛋吃。主要是邻居有困难帮帮忙,叫做好人好事,学雷锋,这要是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就变味儿了么?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该怎么看他?

纪外婆正要开口劝,忽然从里间窜出来一个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揣走了鸡蛋,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哎哟,婶子你们真客气,还特意拿了俩鸡蛋过来!正好向阳这两天有些上火,我中午就炒了给他补补。”

李佳佳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了,没告诉郑婆子鸡蛋吃多了才上火。

“这是正冬媳妇吧?瞧瞧,多俊的孩子呀!正冬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他也放心独自扔在家里!”郑婆子边说边用一双三角眼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李佳佳,让李佳佳以为仿佛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很不舒服。

纪外婆脸一拉,目光警告地看向郑婆子,“正冬能娶到佳佳自然是他的福气,咱们大院里住着的邻里邻居几十年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小郑你还是多操操心操心你家向阳吧,这都结婚几年了咋还没动静?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

郑婆子一哽,脸色也变得黑黑的,纪外婆这话正正好戳到了她的心病上,被纪外婆的目光心里一紧,到底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要说这个院子里啊,她也就怕纪外婆,不光是因为纪外婆辈分最高,还因为以前她老人家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那可是骂遍大院儿无敌手的啊,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敢招惹,没有人跟她对上能占上风的。也就这些年她年纪上来了,再加上身体不好,在家里养病不能动气,这脾气才软和了些。可毕竟还是有年轻时候的余威在的,板着脸就让人心里发毛,所以郑婆子这么多年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见人消停了,纪外婆看了一眼刘大爷,没多说什么带着李佳佳走了。

“呸,男人婚后第二天就出差了,我看她能守得住!这纪老婆子也是个傻的,对个这乡下丫头这么好,还不知道人家给自家孙子戴绿帽子没呢!”郑婆子鄙夷地看了出门的婆孙俩。

“没有的事你又瞎咧咧什么?”刘大爷不耐烦说道,纪婶子临走前瞧自己的一眼可不友善,都怪这婆娘嘴巴把不住门。

郑婆子哼了一声,心说这可说不准,不过也没再和老头子争辩,又想到什么,小声跟刘大爷商量:“我妹子说他们村有对小年轻也是三四年没开怀,找神婆拿了符水喝了没几个月就怀上了。你说咱要不带娇娇去看看?”

刘大爷一听到神婆,眉头下意识的一皱,但想到进门几年肚子都没动静的儿媳妇,沉吟了半晌同意了,交代郑婆子:“去的时候避着点人,被人看见了对向阳影响不好。”

郑婆子不耐烦地应他,“行行,知道了,还用你说!”心里却对老头子的谨慎很不以为意。

西厢的张家,这会儿张大爷和大儿子都在上班,儿媳妇回娘家去了,小儿子和小女儿也都上学去了,家里只有吴大妈带着小孙子。

吴大妈瞧见李佳佳手上拿着的鸡蛋,顿时眉开眼笑,热情的招呼两人进来,“瞧瞧,正冬媳妇长的可真俊,整个大院儿就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听到李佳佳说是来感谢那天送她去医院,吴大妈笑容放的更大,嘴里却客气道,“哎哟,咱们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谁家遇到事了不搭把手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见外!”说是这么说,眼睛却没离开李佳佳手上的鸡蛋。她家里人口多,就两人上班拿工资,鸡蛋也不是能常吃到,自然是稀罕的。

李佳佳心领神会,立即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两鸡蛋塞进吴大妈手里,“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咱院子里这些老邻居及时把我送到医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两鸡蛋也不值当什么,您就拿着给小孙子香香嘴。不然以后有啥事我可不好意思吱声。”

这话既肯定了邻居们对自己的帮助,又给了张大妈台阶,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下鸡蛋,张大妈被李佳佳说的熨帖极了,仿佛已经能看见小孙子吃鸡蛋时的满足模样,于是顺水推舟,假意推辞了几句便收下了。

张大妈把祖孙俩送到门口,热情道,“正冬媳妇你来这边不久,还没准备冬储菜吧?等过几天有大白菜供应了我喊上你,咱俩一块儿去啊!”

路上,纪外婆跟李佳佳说吴大妈也不容易,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小儿子和小女儿都还在读书,一家子住着两间屋也不算宽敞。张家大儿媳妇和小叔子小姑子没少因为读书和房子的事闹过矛盾。

两人从吴大妈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路过秦寡妇家,秦寡妇这会儿在上班,家里只有三个小孩。从她家面前走过时铁蛋三兄弟就蹲在门口,经过原主那件事,李佳佳心里对这几个孩子心里很是不喜,看见他们自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见那三个孩子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蛋,眼里都冒着绿油油的光,那架势,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扑上来抢似的,赶紧加快脚步往东厢去。

钢蛋见李佳佳直接略过自家往东厢去,啐了一口,“呸!”

愤愤道,“哥,这女人凭啥不给咱家鸡蛋,我都看到了,她给刘家俩鸡蛋!”

铁蛋没说话,不过盯着李佳佳和纪外婆的眼神恶狠狠的。

东厢的王家有三间房,王大妈自己住着一间大屋,王旭东孙秋萍和两龙凤胎住着另一间大屋,二儿子王旭南和小女儿王秀秀分别单独住着隔开的两间小屋,住的也算是宽敞了。文中王旭东居然还不要脸的霸占纪正冬的房子,可见其贪得无厌。

这会儿只有王大妈和两个孩子在家,王大妈虽然是奶奶辈儿的人了,但远远看上去像就是三十多,头发乌黑,皮肤白皙,脸上也不见什么皱纹,衣着干净得体,一点儿也不像院儿里其他老太太那样暮气沉沉。

此刻看到李佳佳和纪外婆,上下打量了李佳佳一遍,关切地问道,“正冬媳妇醒过来了呀,现在身体怎么样?来,来,快来坐。”

“谢谢王大妈关心,我没事就不坐了,已经大好了。”李佳佳依在纪外婆身边,一脸乖巧地回答,没见人家说的热情,可身体可一点儿没动吗,她可不是那看不懂眼色的人。

“对,小宋啊,你也别忙活了。”纪外婆摆摆手,又给李佳佳递了个眼色,李佳佳秒懂,将手里的鸡蛋塞给宋美华。

“上回多谢你家旭东帮着送佳佳去医院,这两鸡蛋你留着给孙子孙女吃,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前院转转,就不坐了。”

见识过原书中男主妈妈本事,李佳佳也不想久待,点头如蒜,“对对,王大妈,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孙大爷家呢,您别忙活了。”

王大妈送祖孙俩出门,很不好意思,“搭把手的事儿,纪婶子你也太客气了还特意送鸡蛋来。”又埋怨道,“旭东媳妇也真是的,这个点儿跑出去买菜,家里的红糖都在她房间里,钥匙也给拿走了,不然还能给您和正冬媳妇泡杯红糖水甜甜嘴,你看这可真是……”

祖孙俩自然听见了她最后一句埋怨,“小吴虽然嘴有点碎,但人还是很热心的。”纪外婆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话虽然没说全,但李佳佳也明白了,王大妈那番话说的漂亮,可院儿里谁不知道孙秋萍对王大妈言听计从,王家的东西全把在她的手上,给自己的一双小儿女和王旭东前头媳妇留下的龙凤胎吃。孙秋萍敢把红糖锁在自己的房间?她要有那个胆子就不会天天在家里任劳任怨伺候这一家子了。

回想书中王大妈和孙秋萍之间的婆慈媳孝,恭顺友爱,李佳佳啧啧赞叹了两声,看来书里也不能尽信呐!

明白纪外婆这是在指点自己,李佳佳立即甜滋滋地奉上马屁,“外婆您可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瞧出王大妈这人不实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以后可要多提点我。”还拍着胸脯保证,“我以后肯定多和您学着些!”

纪外婆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鬼丫头!”

前院纪家打交道多的也就是曾家和孙家了。孙大爷是大院的管院大爷,人很热心,一听到两人来意就皱眉不赞同,“纪婶子,咱们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搭把手的事,哪儿用的着特意来道谢,你家日子也不好过,我看正冬平时自己也舍不得吃,拿回去给他补补。”

纪外婆脸色一黑,“呸,我家正冬身体好得很,哪里用得着补?孙小子,你会不会说话!”当着孙媳妇的面说她孙子抠门,还说他身体要补,要是孙媳妇信以为真跑了咋办?

康大妈拍了男人后背一巴掌,骂道,“瞧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当着人新媳妇的面说正冬身体不好,你个憨货!”还说什么抠门,是生怕人小夫妻感情太好吗?

又对李佳佳歉意的笑了笑,“正冬媳妇,这个憨货胡说呢,你可别当真。”

“就是,我家正冬身体好着呢!对人也大方!”纪外婆忙赞同,说完还不忘瞪了孙大爷一眼。

李佳佳笑眯眯的看着几位长辈打趣,纪正冬身体还不好她不知道,但抠门绝对是没有的。

曾家孤儿寡母住在前院东厢,曾红星在机械厂保卫科,力气大,上回送李佳佳去医院他也出了力,当然鸡蛋也不会忘了他的,但这会儿人在上班,家里只有曾老娘。

“曾红星在厂里食堂上班,食堂油水足,经常有边角料带回来,不过他一个光棍吃不了那么多,倒是便宜了别人。”纪外婆看了眼曾家屋子,耐人寻味的说。

说着,前面就响起一道柔弱的女声,“红星兄弟,下班啦?”

“呀,你又带回来这么多菜,肯定吃不完吧,我家铁蛋正好饿了,能帮着吃点儿。”

“曾红星,你个鳖孙子,给老娘滚进来!!”这是暴怒的曾老娘。

李佳佳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瞧热闹,纪外婆也很快跟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李佳佳兴奋的搓搓手,她有预感,住在这个院儿里,以后热闹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