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执所言,伺候人的法子有很多种。萧执终于纾解了一次,虽不十分尽兴,也将心头的火泄去了十之七八。
沈沅倒是比平时还要累些,躺在萧执怀里,闷头不看他,应当是羞的。
萧执搂着沈沅,下巴蹭着她的头顶,抚着她的背。
过了许久,沈沅才抬头看萧执,她脸极红,声音轻柔:“臣妾这样,能把皇上留住吗?”
“朕这不是在这呢,你赶都没赶走?”萧执笑道。他现在回想起今日来韶华宫的种种,觉得有点丢脸,自己倒像是被人抛弃了似的,说那种话。
“那就好。”沈沅又将头埋在萧执胸口。
“怎又不说话了?”萧执轻笑一声。
“困了。”沈沅声音慵懒。
“这么一会儿就困了?”萧执不相信她,他将沈沅的头抬起,叫她看自己。“朕这么久没来,你就没话和朕说?”
沈沅咬咬唇,睡下眼眸:“那皇上这么久没来,有没有什么话和臣妾说呢?”
“朕叫你先说。”萧执道。
“臣妾想问皇上,为什么这么久没来呢?真的只是太忙了吗?”沈沅看着萧执的眼。
萧执听到沈沅这么问,心里倒觉得舒坦了,好像他就在等这句话似的。好像沈沅如果不问这句话,她先前的肺腑之言,就全是虚情假意。
沈沅问了,萧执却不可能说实话的,他只道:“确实忙,昨夜看奏折看到子时。”
“但皇上去看穆昭仪了。”沈沅说着,转了个身,背对着萧执。
“不过去看看,可一次都没有留宿。”萧执说着,凑到沈沅耳边,贴着她的耳廓,小声道,“全都留给你呢。”
“臣妾以为皇上厌恶了臣妾呢。”沈沅低声道。
“怎么会,朕都多久没去旁人那了,就差夜夜宿在你这儿了。”萧执说着,逗弄着沈沅的耳垂,弄得沈沅一阵发痒,耸着肩躲萧执。
躲过了萧执使坏,沈沅带着些哀怨地道:“臣妾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可臣妾觉得刚才皇上没有说实话。”
萧执刚想反驳,只听沈沅又道:“不过,谁叫皇上是皇上呢,皇上本来就不是阿沅一个人的呀。”声音哀婉而落寞。
“不过去看了穆昭仪几次,阿沅就这么吃味啊?”萧执浅笑。
沈沅不吱声,闭着眼装睡。
萧执此时却心满意足,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满足感算什么,总归比看到沈沅冷冰冰的脸心里舒坦多了。
劳累多日,熬了多日,萧执不多时就困了,没有再与沈沅多言,只是拥着她,很快他便睡着了。
次日晨起,萧执见沈沅似乎又恢复到了先前,温柔小意地伺候他更衣。
萧执捉住沈沅为自己理衣襟的手,附耳问道:“还有几日?”
沈沅脸一红,轻声道:“明日。”
萧执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声道:“那朕明日过来。”
“嗯。”沈沅颔首,继续给萧执理衣襟。
在韶华宫过了一夜,萧执好似又活了过来,在去上朝的路上,他不禁想,他这半个多月到底在和谁较劲,把自己熬得那样苦。
灵瑞宫中,穆灵音得知萧执又去了韶华宫,心中黯然,表哥对她的情意也就只能使他坚持半个多月不见沈沅罢了。
他们会说什么穆灵音想不到,但他们会做什么,穆灵音全可以想象。自己在拿命熬的时候,萧执正和沈沅颠鸾倒凤呢。世间男子哪有不好美色的。
穆灵音喝了口汤药,命是自己的,不能熬了,不值得。
萧执当日又来看穆灵音,见她气色好转,心中大定。
“脸瞧着红润了些,看样子是乖乖听医正话了。”萧执道。
穆灵音看看萧执道:“从前是灵音糊涂了,不管如何,我总归是表哥的表妹,我们之间,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萧执叹道:“灵音能这样想就是最好。”
这哪里好,这是让步,是退却,是从妃嫔的身份退回表兄妹的身份,穆灵音心里哀叹。过了两息道:“只盼表哥别忘记自己的初心就好,天下美人何止沈沅一人,江山稳固才是表哥心中大业。”
萧执扯动唇角,微不可查地笑笑,道:“表妹说得对。”
穆灵音知道说出那样的话,她是不可能再走进萧执的心里,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表妹,而不是他的女人了。
萧执略坐了一会儿,又叮嘱她照时吃药,莫要多思虑,就离开了。
穆灵音也没送他,只起身略欠了欠身子。她看着萧执的背影心道:表哥,表哥,往后真的就只是表哥了。不过作为表妹,这个身份也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次日天还没黑,萧执就去了韶华宫。夜里他恨不得一夜之间,把先前欠下的全都在沈沅身上讨回来似的。偏生沈沅好似也要向他“讨债”,两人直缠到子时才双双累得昏睡过去。
萧执再次上朝晚了时辰,不过他心里倒是彻底舒畅了,越发觉得自己先前是发疯,全无帝王模样。不过一个女人!
萧执离开后,沈沅半躺在贵妃榻上,许久未动身子。
玲珑有点不懂贵妃娘娘,前些日子皇上没来,贵妃倒是瞧不出失落,这两日皇上来了,贵妃瞧着倒不开心了。
玲珑在旁伺候着,不敢问。
玲珑自然是不懂沈沅的心思。在沈沅看来,萧执已经过了对她有愧、不愿面对她的坎,他已经把仅有的良心和一点真心抛之脑后,往后他就可以一边为他的大计谋划,一边在她这里继续唱戏了。
这点程度哪能叫他改变呢?早着呢,早着呢。沈沅长舒一口气,朝偷看她几眼的玲珑笑笑。
“娘娘?”玲珑不解娘娘为什么突然朝她笑,小声道。
“无事。”沈沅摆摆手。
转眼到小年,韶华宫中,每日来送贡品的宫人络绎不绝,一派热闹,如前世无异。
萧执每隔两日会来韶华宫一次,或早或晚,但再没有叫沈沅去从崇华殿。
今年政务格外繁忙,一直到腊月二十九萧执才“封笔”。就在他准备去韶华宫时,吴关禀告说宋严回京来了,已经秘密进宫,等着面圣。
宋严是萧执的心腹,被他派出去暗中在各地巡查。
萧执在崇华殿见了宋严。
“朕以为你今年赶不回来了呢。”萧执语气随和,与平日见朝臣大相径庭。
“南方罕见下了大雪,耽误了几日。”宋严道。
“可有要事?”萧执道。
宋严颔首:“别的事,先前的奏折中都写了,只有一件事,是微臣才查到的。西南黔州有一股不小的前朝势力,躲在深山里,时不时地到附近的城镇掳人,一年不到,一个县城被掳走的青壮年男子有过百人。苦主上告当地官府,官府敷衍了事,还设了路障关卡,拦截进京告状的苦主……”
萧执越听眉头锁得越深,他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说过,当地州府的官员和驻军的奏折里,他完全没看到关于这事的上报。
“没有追踪到?”萧执问。
“他们藏得极隐蔽,城中有他们的势力,微臣的人装作进山打猎的猎户,被掳走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宋严道。
“一个人能做的有限,也有暴露、背叛的风险。”萧执道,“朕记得当地驻军将领是郑家人,郑家野心不小啊。”
“是,微臣怀疑三方已经勾结上了,不然没法解释粮食等物的供应。”宋严道。
萧执叹气:“这都要过年了,你真是给朕带了个好消息来啊!”
宋严道:“微臣觉得皇上还是越早知道越好。”
“嗯,辛苦了。你也回去过年吧,急也不在这一时。”萧执道。
“微臣告退。”
宋严离开后,萧执在原地坐了许久,思索着宋严刚才说的事,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他才起身,往韶华宫去。
沈沅一见萧执便觉得他神情有异,眉间的“川字”比平时要深些,在来这儿之前一定有什么事叫他烦了。
行过礼,沈沅上前笑道:“皇上今日可算‘封笔’了。瞧您最近忙的,瞧着都瘦了,文武百官们全都是摆设不成,叫皇上这般劳累。”
萧执笑道:“阿沅这是把你家人都骂上啦?”
沈沅掩嘴笑:“臣妾家人可不算,沈家各个都尽忠职守。臣妾的大哥今年又没能回京,连小弟都没回来,都在为皇上守江山呢。”
“怎么,爱妃这是又想吹枕头风?”萧执笑道。
“哎呀,被皇上瞧出来了。”沈沅也笑,并不否认。
“还没就寝呢,吹得太早了。”萧执说着捏了沈沅的脸一把,颇使了力,叫沈沅都有些吃疼了。
沈沅娇声道:“皇上捏疼人家了。”
萧执看看沈沅的脸,竟被他捏得有点发红了,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抚触了两下红痕:“是爱妃太过娇嫩。”
沈沅捂着脸,小声嘀咕:“仗着自己是皇上,欺负人。”
萧执附耳道:“不是仗着是皇上,仗着是你男人。”
沈沅脸越发红了,美眸横了萧执一眼。心里骂了一声呸,利用女人,不择手段的狗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