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
八重野春海在教室、新闻部、私教课三点一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撕日历都没时间。
某天晚上补习回来早了,一口气撕到最新日期的时候才发现,九月份已经到了尾声。
早晨惯例是女子八卦茶话会,因为官宣恋情沉寂了近半年的那位偶像试水复出,据说接洽了一个奢侈品代言。
小室优摆摆手,说:“放心,我妈妈很喜欢这个牌子,让人把代言人换了。”
不是,你家还涉猎演艺圈吗?!
八重野春海本来还在练转笔,被惊到食指的部分卡壳,转着的笔从手里掉落。
“那换成谁了?”她一边问,一边慢半拍地弯腰,结果低头才发现地上空无一物。
“在这里。”
视野中伸出一只熟悉的手,自己那支按动式圆柱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及川彻那里。
“好险,以为是爬到脚底下的蟑螂,差点就踩下去了,”及川彻五指轮流滚过笔身,浪潮似的把笔翻出了花样,最后才把掌心摊开,说道,“转笔功夫不到家啊八重野。”
“那可真是谢·谢·了·啊及川。”
八重野春海故意拿指尖从他的手心怼了一下拿起笔。
她的指甲最近养长了,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修剪出非常漂亮的圆弧,挠人很给劲。
“嘶……”及川彻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秒,他缩起的掌心再度摊开,装模作样用左手撑着手腕,让不处理就要消失的红色抓痕在八重野春海面前晃。
及川彻夸张地喊:“完蛋了,北川第一男排部最厉害的二传手十分宝贵的手要坏掉了。”
好长的修饰词。
翻了个白眼,八重野春海从桌洞里掏了根棒棒糖,塞进他的掌心,说:“别吵了,拿着吃。”
“像训狗,”及川彻吐槽着,手里却没停地把包装纸拆开,把糖往腮帮子里一戳,“哇哦,葡萄味的。”
他舌头一卷,把糖又裹到了左侧的腮帮子,嘴里含含糊糊地继续说:“我昨天摸高测试比小岩高了整整7cm哦。”
旁边正在吃能量棒的岩泉一咀嚼的动作一顿,阴恻恻的眼神扫了过来,“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不是摸高第一名。”
“我还在长身体呢,以后我就是第一名了,小岩不要太嫉妒,而且至少打赌赢了你们俩~午休记得去小卖部给我买关东煮哦!”
八重野春海抽了抽嘴角,认命道:“知道了。”
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呢,没想到这家伙胜负心意外十分重啊。
不过想一想,他这种天赋又高,长得也好看,家境也不错的家伙自尊心高一点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换成自己,努力了这么久,IMO还是拿不到帅气名次的话,会暴走的……嗯,一定会。
午休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兑现关东煮的赌约,因为班主任把岩泉一和八重野春海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原定的体育大会,同样也是十月体育祭要开幕了,报名比赛和负责幕后的人选要尽快敲定下来。
岩泉一接过报名单子,向班主任借了支笔,八重野春海看着他先写了自己的报名项目,然后不假思索地在跳高和长跑那里填上了及川彻的名字。
不愧是拳皇兄弟呢!真兄弟就来坑对方!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后,岩泉一问:“八重野同学有什么想要报名的项目吗?”
“我是体育废柴,而且得负责幕后写应援稿和做海报的事情,这种为班级争光的工作还是交给其他同学吧。”
“嗯,辛苦八重野同学了。”
好、好客气。
比起及川彻那种跳脱的家伙,明明应该是岩泉一这种稳重可靠的类型更适合做搭档,但是八重野春海见多了他和及川彻打闹的样子,乍一看他恢复平常的冷静严肃,总觉得很不习惯。
果然还是距离感的问题吗……
八重野春海尝试着开口:“说起来,及川已经喊我八重野很久了,可岩泉同学还是用八重野同学来称呼我,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岩泉一皱眉,看起来在思考,“那我们也去掉敬称吧。”
“好的,岩泉同、岩泉。”
“嗯,八重野。”
完。
看他这种严肃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地想喊“同学”。
所以她当时是怎么和及川彻进步到只喊姓氏的,难不成其实及川彻比岩泉一更好拉近关系?
八重野春海决定放弃思考。
体育祭的到来,除了班级之外,各个社团也是要有准备的。
八重野春海算是第一次跟着社团做体育祭的准备,毕竟小学的时候手工社没有什么参与体育祭的机会。
新闻部和摄影部又是联合出动,听大雄部长说,两边的指导老师有意向在明年将两个社团合并。
撰写稿子的任务以往都是静香前辈负责的,不过体育祭有很多比赛,正是锻炼后辈的好时候,所以八重野春海被指挥着去跳高处,根据跳高比赛的情况写一篇稿子。
跳高比赛在第一天下午。
留有一个上午的时候让八重野春海留在班级里,把作为班长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要在哪个比赛之后安排谁去接应,哪些人负责递加油稿,哪些人负责采买和应援,挑选萝卜放到坑位里毫无疑问是琐事。
不过忙完了会很有成就感。
下午跳高比赛开始前,八重野春海提前撑着伞站到了场地旁边。
选手们还没来,她就闲着发会儿呆让脑子休息几分钟,盯跳高的杆,盯下方的软垫子。
直到隔壁短跑的哨声唤回了思绪,八重野春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笔记本,按下了圆珠笔的脑袋,先铺垫了一些环境描写。
“好的,参与跳高比赛的选手们按班级顺序排好。”
八重野春海侧过头,撑在胳膊上遮阳用的小花伞往后倒,她用耳朵和肩膀夹住伞杆子,另一只手飞快地往笔记本上写。
打头的人是怎么样的精神面貌,中间的人是怎么样的情绪。
最后的人……是及川彻。
他的发丝在十月的秋阳下跳着金光,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察觉到和比赛不相干人士的目光,及川彻抬起眼帘,那睫毛遮挡着的棕色眼眸亮起来,他的嘴角上翘,是个代表愉悦的弧度。
“哟。”
及川彻冲八重野春海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就在裁判老师的指挥下把注意力转回了比赛。
八重野春海才想起来及川彻是要参加跳高比赛的。
她被熟人唬了一跳,导致脑子和手没跟上节拍,所以拿笔记录根本来不及,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怪不得大雄部长嘱咐带上手机或者录音笔,有条件的话开启录像,同时拍摄画面和录下自己的解说,更方便后期复盘。
八重野春海把手机翻盖摊开,点了录像键,镜头一一扫过场地和比赛的人选。
跳高比赛毕竟是项考验瞬间爆发力的运动。
选手的表现是一瞬间的,反而是赛前准备更占据录制的时间。
八重野春海捧着手机,保证摄像头能录下每一个画面,嘴里念叨不停,因为大脑在飞速思考怎么措词描述比赛,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
“最后,一年级跳高比赛是由六组的及川彻同学夺得了冠军,他以漂亮的背越式创下了跳高比赛的新纪录,据我们所知,及川彻是男排部的二传手……”
跳高比赛结束后,八重野春海没有逗留,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六组的临时帐篷,她的座位在最后面,直接从后方绕进去就行。
打开手机反复播放刚才的录像,八重野春海一边做文字记录。
第一遍听力考试般的文字草稿写完,第二遍是看画面,根据画面把稿件润色。
八重野春海看着手机画面扫过选手们的时候,及川彻偷偷朝她的摄像头吐舌头比了个耶。
八重野春海:“……”
这家伙。
比起赛前的小动作,正式比赛更重要。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但是八重野春海需要观察的是选手们的具体表现,尤其是冠军及川彻。
跳高过程太快了,八重野春海上下眼皮碰一下就看到及川彻落在了垫子上,不得不把进度条拉回去,从他出场的时候开始放慢了倍速再次观看。
充满力量感的大跨步,留足距离的侧面助跑,在靠近横杆的时候着力脚猛地蹬地。
明明及川彻的个头在同龄人中很出挑,身体却出乎意料的轻盈,猫科动物般惊人的跳跃能力,让身体腾空之后,他的右大腿绷起弧度,带动着小腿往天空的方向伸展,腰腹往上挺,衣摆荡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他又是拉满的弓,又是离弦的箭。
似乎只有及川彻坚信着自己藏着蓄势待发的能量。
在逐帧播放的画面里,那颗总是被八重野春海戏称为巧克力色的脑袋往后仰,及川彻的表情罕见的认真,脖颈纤长,像是玫瑰花茎——
带刺的、柔韧的、又易折的。
让人鲜血淋漓也想掌握的。
“花茎”下,是可以用嶙峋一词来夸张形容的锁骨,看见飞起的领口,还有往里延伸的粉白色。
八重野春海下意识地闭了眼,回过神来后视频又已经播放完毕了。
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把画面拖回他落地的那刻。
好像是不小心磕到了嘴巴,及川彻的脚刚踩实垫子,就皱着眉头抬手捂住了嘴,唇瓣上面的红色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然而及川彻朝着镜头这边扫了一眼,没放下捂嘴的手,反而欠欠地挤了个wink。
虽然以上,八重野春海录视频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
无意识地按压着笔帽,八重野春海听自己在录像里毫无感情地夸着下一个选手的精彩表现。
思绪却不由地飘回刚刚的画面。
“诶,怎么不看我的那段?”
毕竟坐在最后排,帐篷后面依旧有侵袭过来的太阳光,所以八重野春海始终撑着小花伞。
此刻小花伞受到后方的攻击,被老老实实地拽离开原来的位置,八重野春海抬头,看到及川彻的脑袋从伞边冒出来。
“要看就看冠军啊,其他人有什么好看的。”
及川彻说话间,还残留着齿痕的唇瓣格外引人注目。
八重野春海问:“嘴巴,还好吗?刚才磕到了吧?”
“啊?”及川彻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唇瓣上的伤口,比鲜血更红艳的舌尖毫不避讳地进出,他咧嘴一笑,“完全没问题。”
八重野春海感觉自己心跳陡然加速,急忙匆匆避开视线,说道:“下次记得藏好一点。”
“嗯?”
“我是说……别再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