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听说了男排部止步于宫城县三强。
赢下宫城县初中新人排球大会冠军的是白鸟泽学园初中部,他们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进军全国中学体育大会的资格。
刚比完赛那几天,别说本就属于男排部的及川彻和岩泉一,就连去观赛的大雄部长回来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同以往。
副部长悄悄和八重野春海透露了一下,大雄部长被白鸟泽学园的暴力美学征服了,有意向升学到他们高等部去。
八重野春海没看过他们的比赛,但不妨碍她因为这一出对白鸟泽学园有了滤镜。
毕竟现在男排部的大部分人把白鸟泽视为要打败的敌人,升学都选择了青叶城西,而大雄部长和男排部关系超好的,他如果选择了白鸟泽,那么白鸟泽一定有过人之处。
再加上后来,小室优给她科普了白鸟泽学园是怎么样的体育强校之后,八重野春海不由觉得:
输给强校不丢人啊,或者说输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社团活动本来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玩,关于“热爱”和“梦想”,这种词汇太过于抽象了。
然而她知道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毕竟像及川彻那样日复一日认真地做着手指操,绝对不是把排球当做一个消遣。
八重野春海不懂,可是她打心里觉得不想输、为了达到“赢”这个结果不懈努力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出于尊重,她不会去打击他们的信心。
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有在及川彻他们面前提过,总觉得这些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而校家长代表会同样在意输掉比赛的孩子们的心情。
原定于六月初的徒步会本来打算在今年暂时取消,毕竟五月祭和体育大会打乱了节奏。
然而校家长会代表认为,这是给孩子们一个放松身心、释缓压力的方式,所以校方只能把徒步会挪到了六月中举行。
学校安排的徒步路线一共十公里,可以稍作休憩的只有一处植被覆盖率极高的公园,那是必经之地。
十公里啊!
先不提越来越热的天气,也不说这公里数,单单那个公园的蚊子就足以让八重野春海眼前一黑。
三年级的前辈们学业压力较重,另外有着修学旅行的安排,并不参与徒步这项活动。
而考虑到出行条件,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出发时间是岔开的,给了八重野春海一上午的心理建设时间。
过了中午最晒的时间后,就不得不换上统一的运动服了。
临出发前,八重野春海屏住呼吸,猛猛往自己身上喷了几十下防蚊喷雾。
虽然是她惯用安全无害的草本花香,不过毕竟是防蚊用品,多少带了点敏感物质。
刚好路过她身后的及川彻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八重野春海回头,“抱歉了,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救命。”
及川彻揉了揉鼻子,抬起一只手摆了摆表示没关系。
队伍按照个头排序,不过八重野春海是班长,所以一开始在队伍的前排,徒步前三公里还算承受范围内,勉强跟得上。
到了第四公里,她的脚步逐渐麻木,感觉喉咙开始发干,八重野春海掉到了队伍的后排。
和八重野春海同一组值日的高个女生顺手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缓一下。”
同样在队伍后排的及川彻和岩泉一正在聊天,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看起来闲庭信步。
看到她缓慢的步伐,及川彻好奇道:“班长这就走不动了吗?”
“……节能减排了解一下。”
毕竟只是徒步,不是跑步,八重野春海还是迈得动腿,外加嘴硬两句的。
第五公里的时候,八重野春海莫名感觉自己松快了,这会儿正路过公园,放眼望去郁郁葱葱——
一看就是蚊子的狂欢派对。
她已经出了不少汗,可想而知会在这里受什么样的待遇。
再次拿出防蚊喷雾疯狂给自己加防御,八重野春海咬着牙加速跑到了队伍前面去。
“阿嚏……”她走后,及川彻又揉了揉受害的鼻子,吐槽道,“班长大人可真客气,临走前还不忘奖励我一顿。”
跟着队伍快速通过了公园,这个时候八重野春海才感觉脚底板的痛意爬了上来。
带队老师在前面高喊:“六公里啦,再坚持四公里就回到学校了哦!”
八重野春海:“……”
比起八重野春海,小室优的状态更糟糕,她昨晚又熬夜看漫画了,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偷偷和八重野春海说:“我那个好像来了。”
队伍行进到六公里出头,脸色惨白的小室优就被扛上了随行的担架,坐车和其他同样不堪受累倒下的同学直接回学校了。
带队老师抽不开身,所以是作为体育委员的岩泉一陪同他们回去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班长,因为班长也需要锻炼和运动量,而体育委员不用。
所以八重野春海还是在队伍里龟速前进。
距离学校还有三公里的时候,及川彻再一次看到八重野春海掉到了队伍末尾。
见怪不怪了。
话说原来班长是运动废柴啊。
走着走着,八重野春海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和同班同学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了。
除了及川彻。
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见她茫然的眼神扫过来,就开口建议道:“需要身为好心人的我,发挥一下同学爱来扶你吗班长?”
明明同样走了八公里,这家伙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只是在家门口溜了个弯。
八重野春海摇了摇头,说:“我可以的。”
“诶——?可是班长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救护车刚走,待会儿如果班长要是昏倒了,我不一定背得动喔~”
他好欠啊……
心里吐槽着,八重野春海瞪了及川彻一眼,分神的下场就是不小心踩到了石子一个趔趄。
“小心。”
还好及川彻的反应更快,八重野春海的两只手重获支点,按在他眼疾手快伸出的胳膊上,前扑的动作停在了中途。
她红着脸站直,蹲下身子把那颗石子捡起来丢到旁边的草丛里,免得后面的人重蹈覆辙。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及川彻胳膊的热度,而且他手臂的触感好像那种弹牙的肉丸……怪劲道的。
“谢谢了及川同学。”
“嗯嗯~”及川彻笑眯眯的,“所以我说了不要逞强。”
八重野春海郁闷,说:“没有逞强,只是觉得能做到就做了。如果真的昏倒了,就证明我的极限在这里,下次就不会挑战了。”
本来还笑着的及川彻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慢慢褪去,“到达极限就不去挑战了吗?”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看及川彻没了笑脸,预感不妙的八重野春海有些慌乱的找补:“呃,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擅长这种依赖体力的项目啦。这种和解数学题啊学习功课什么的不一样吧,体力这种就是有顶点的,或许有比我擅长的人能去到更远的地方,我只能停在我的极限——”
“一样的。”
话被及川彻打断了,他的表情难得肃穆,一字一顿地说,“人类就是一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才能去到更远的地方。”
八重野春海:“……啊。”
她哑口无言,直到及川彻把看不清意味的眼神收了回去,才嚅嗫着说道:“对不起,是不是我的话太片面惹及川同学不开心了?”
“抱歉,我自说自话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到一起,八重野春海惊讶地看过去,对上及川彻同样瞪大的眼睛。
及川彻:“噗嗤。”
因为这一声喷笑,气氛从凝固的状态重新流动起来。
及川彻挠着后脑勺,说:“不愧是班长大人啊,说话做事都这么滴水不漏的。”
“那还不是让你反驳回来了吗?”八重野春海垮下肩膀,“不要叫我班长或者班长大人了,就不能好好地喊我的姓氏吗?”
“那八重野能在喊我的时候把‘同学’去了吗?”
“喊及川总感觉很没劲啊,或许跟着岩泉同学喊‘垃圾川’会更有指向性一点?”
脚步一顿,及川彻假装被吓出一个趔趄,表情夸张、拖了长音地抱怨:“去掉敬称,互相喊姓氏的关系才更亲近一点,不要喊难听的外号反向倒退啊!不!行!”
忍不住的,八重野春海终于笑起来。
她是发自内心的笑,轻乐出声了两个音节,后面的声音被握成拳头的手所阻挡。
八重野春海拿手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的露齿笑过多暴露,两个酒窝却毫不羞涩地跑出来。
她说:“所以,要不要和我说说及川理念中的‘更远的地方’?还有两公里,虽然我的脚快罢工了,不过我的耳朵还能好好工作的哦。”
学着她说话的尾音,及川彻耸肩,说道:“不理解的话,听再多也是没用的哦~”
“可是不听就更不了解啊。”
不远处传来带队老师“最后一公里”的声音,八重野春海提醒道:“还有最后一公里,错过我这个倾听者就没有下一个了。”
及川彻安静了两秒,突然挤出了一个WINK,语气里满是调侃,“所以是班长想要更了解我的意思对吧?”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别诽谤我。”
及川彻肆无忌惮大笑出声,在几分钟之后才终于笑够了,开口说:“跟着男排部去参加比赛的时候,看到了白鸟泽学园初中部的新一年级正选主攻手……”
“他是个厉害家伙,在我打排球的这几年里,他算是第一个让人心潮澎湃的强敌,要想进步的话必须得击败他。”
八重野春海向来搞不懂体育,只能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和及川彻的内容对应了一下,试图理解,“所以那位主攻手对你来说是‘更远的地方’?还是‘极限’?”
及川彻竖起食指摇了摇,“错!全错!八重野的阅读零分~”
“喂——”
看着八重野春海懊恼的脸,及川彻轻笑,“他只是现阶段要打败的目标而已,对我来说‘更远的地方’是更大的舞台,或许是全国,或许是世界,才不会局限于宫城县内呢。”
“所以你说的极限,只是我认为的需要不断去攻破的各个堡垒,”及川彻伸出手,做了一个传球动作,“把我的排球传出去,把属于及川彻的步伐迈出去,就像国王征战一样,一步一步地把整个世界踩在脚底下。”
这条路上没有遮蔽的树荫。
及川彻的双手举过头顶,虎口朝向天空,像是将那轮刺眼的太阳托了起来。
他的掌心挡住灼热的光,指尖跳跃过的光斑落到卷翘的睫毛上,棕色的眼珠透亮得像佛里姬娅守护的泉水——纳西索斯在泉水旁化为了水仙。
比这幅场景更瑰丽的梦想在此刻掷地有声,他说:“我及川彻,一定会征服世界的!”
“……”
八重野春海说不出话,
她为这份不可名状的美和奇所震慑。
作者有话要说:好帅啊及川彻好帅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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