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兰园将太女府的大半覆盖,走过游湖,才到了那传说中的长亭。
在其他人府中,亭子也就是个四方小格,摆一张石桌子四把石凳,而这座亭子目测长有四五百米,踏上石阶,就看见一张张案几顺着长亭两侧摆放整齐。
皇太女首先入座后,由钟玉书领头,带着所有嫡子踏上手抄游廊前往皇太女为男眷所准备的专属夜宴大堂。
男女分开用膳!
晁昔心警铃大作,这个场面就差明晃晃地写上几个字:会出事!
钟忞书习以为常地跟在众人身后,晁昔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有些诧异地回头蒙蒙地看向她。
晁昔心脑子里满满都是那段对于钟忞书的介绍,手中力度不由加深。
“妻主?”钟忞书轻咬下齿,吃疼的唤了一声。
晁昔心目光看向那个大堂,距离她们并不远,一扇扇窗牖被叉竿撑着,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便将他拉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过去后,寻一个窗牖旁的位置坐下。”
钟忞书只觉得耳畔一股暖风吹入耳道,他身子微僵,垂下头点了点。
“多吃些,今日午膳你都没有吃几口。”晁昔心见他点头便继续道,“切记,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让你离开座位都不可以走,除非赏秋夜宴结束你随他们一起出来,明白吗?”
见钟忞书又点了点头,晁昔心才缓缓松开手,钟忞书慌忙转身,随着嫡子人群匆匆离开。
晁昔心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痕。
钟忞书片刻不敢多停留,面颊似火烧般滚烫,他从未见过哪名女子同晁昔心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与夫亲昵且毫不避忌。
正欲踏入门槛时,一名男子快步上前肩膀用力撞了一下钟忞书,他直接被撞到门框上,柔软的手臂与坚硬的木头撞在一起,疼得他闷哼一声。
“哎哟。”那男子咋呼一声,便捂着自己的肩膀,厌恶看向钟忞书,不满道:“钟忞书,你瞎吗?怎么路也不看,撞得我生疼!”
男子一声惊呼,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一些正准备入座的嫡子们都纷纷侧目,甚至关系姣好的几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又是一出好戏。
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尚书府嫡女钟漩第四子,钟玉书的胞弟——钟治书。
夜宴这边。
女奴恭敬将晁昔心带到一处案几旁,躬身道:“钟夫人,请。”
四周就响起几声轻笑。
晁昔心莫名看向其他人,见那些人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宛如下一刻她就会做出什么惊世之举。
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眼钟忞书方向,见窗户旁边还未有人入座,便坐下了。
可她刚刚坐下,四周的人就投来见了鬼的表情。
被刻意安排在末位,还被一个女奴唤做夫人,女子被唤做谁的夫人此乃奇耻大辱!她们已经料定晁昔心愤怒掀桌,甚至以她的性格会大闹太女府,未承想,她就这样忍了??
她们眸光探究不善,当真是晁家没了性子都磨平了?
皇太女眼睛不动声色地掠过晁昔心,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可惜,没能如她所愿将这个酒囊饭袋给直接治罪。
目光停留不足两息便挪开,对于这种人,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诸皇女姗姗来迟,皇太女这才宣布夜宴开始。
准备好的舞姬穿着各色的轻纱,排成队小步走进长亭,乐声响起,他们便开始舞起曼妙舞姿,细腻白皙的手臂展露在外,纤长嫩滑的腿在轻纱裙摆下若隐若现。
美男献舞对晁昔心来说实属头一次。
但即便如此,她的注意力还是都在男眷那边,注意到那边已经全部入座,然而一坐下后窗边的人就看不见了,她颇为懊恼,早知道不嘱咐钟忞书了。
虚拟框弹出,直接锁定了一个小角落,随即将小角落放大,晁昔心才看见钟忞书坐在最后面那扇窗户对面的位置,坐下后正好可以瞧见,只是较远。
她才收回了目光,能瞧见就好。
“晁姐,这段时间未见,姐们几个甚是想念。”晁昔心案几前走来了几个女人,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酒杯举近,看似要碰杯,道:“近来没有您带着我们玩,这汴京都没意思了。”
“就是啊。”此人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后,笑容中多有算计,“又看到晁姐是真高兴,姐们几个敬您。”
数据库立刻将四人的身份资料调出。
满脸横肉像极了五毒怪的名叫弓泉灵,笑得极为猥琐的叫王芷砚,另外两个熊曼霖、周益思,皆是原身的狗腿,借助原身将军府背景作威作福。
原身做的不少坏事,都有这几个人忽悠的份。
“诶,你们两怎么回事。”熊曼霖故作责备地看向那两人,道,“现在怎么能叫晁昔心晁姐呢,应该叫钟夫人啊。”
“曼霖,你这话说得不对啊。”周益思眉梢扬起,“你说这话,岂不是刺激我们晁姐嘛,要不是家破人亡,谁愿意当赘妻啊?”
“瞧你说的。”熊曼霖手搭在晁昔心的肩上,“我们钟夫人大人有大量,家都没了,人都死了,怎么会在意这么一个区区的赘妻呢?!”
晁昔心眉心皱起,四只苍蝇,她肩膀向下一沉。
熊曼霖整个人向下一倾,正准备站好,晁昔心的肩膀用力向上一顶,她手臂宛如被岩石撞击,直接将她撞了出去,疼得她倒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手臂,愤怒地看向晁昔心,“你!”
晁昔心没工夫搭理她们,目光转向男眷大堂,只见钟忞书与众人举杯,抿了一口酒水,便沉默地坐在那,不夹菜也不会周围的人洽谈,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见晁昔心对她们四人爱答不理,为首的弓泉灵脸色一沉,这些年晁昔心仗着二品镇国将军,对她们呼来喝去,在她们的头上拉屎撒尿!
她们要看着她的脸色办事,要假意恭维,所有好的都要尽她一人为先!
如今,晁家已不在。
晁昔心如今什么都不是了!沦落到成为一名赘妻,竟然还敢对她们使脸色?!
弓泉灵眯起眼睛愤怒欲上前,却被王芷研伸手拦住,前者愤怒看去,后者摇了摇头。
“我最近得来了个稀罕宝贝。”王芷研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眉梢扬起道,“说起来,这宝贝儿与钟夫人还有点渊源,不然,您给掌掌眼?看看姐们这宝贝怎么样?”
东西直接递到晁昔心眼前。
晁昔心一根指头将她面前的手挪开,“滚开。”
“钟夫人,你真的不看看?”王芷研将手中的玉佩掂了掂,“叛国贼晁羽领死前,都将这枚玉佩握在手里呢,宝贝的紧呢。”
晁昔心目光才转向她们四人。
晁羽,二品镇国将军,原身的祖母。
见晁昔心终于看向她们,王芷研嘴角勾起,道:“哟,钟夫人这是有兴趣了?”
“王芷研,得了好宝贝都不告诉姐们,这可不厚道啊。”周益思打趣儿道,“来,丢给姐们也涨涨见识!”
“得嘞。”王芷研直接将玉佩抛向周益思,“接着!”
周益思伸手接住,对上头的灯笼打量,余光却瞄向晁昔心,感叹道:“哎哟,透亮着呢,真是好东西啊!王芷研你可是得到宝贝咯,曼霖,你也瞧瞧!”
说着,反手丢向熊曼霖。
几人互相丢来丢去,是玩得不亦乐乎,眼睛还时不时得意地扫向晁昔心。
而晁昔心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抿了一口,看着她们表演。
弓泉灵见她这嚣张的模样细眼微微眯起,故作没接住,手中一滑“哎哟!”
大叫一声后,胖手向下一捞又将玉佩握在手里,毛毛虫般粗的眉毛挑起,得意地看向晁昔心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摔坏了,这要是摔坏了,岂不是钟夫人要怨恨我一辈子。”
那张满是油腻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求我啊,求我我说不定会把玉佩施舍给你。
晁昔心见她们一副等她回应的模样,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惋惜摇摇头,“不丢了?真是可惜了,舞姬献舞都没有诸位跳得好看。”
弓泉灵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猛地将玉佩捏在手心,泛黄的牙齿紧咬着,怒道:“晁-昔-心!!”
将她们与下等的舞姬相比?!
“呵呵……”王芷研从弓泉灵手中拿过玉佩,道:“钟夫人也不用强装不在意,令祖母临死前都要握在手里的宝贝,想必是晁家的祖传之物吧,若是钟夫人想要,张口便是。”
“不错。”弓泉灵阴沉着眼,“我们还能为难钟夫人不成。”
晁昔心站起身。
弓泉灵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又因自己的条件反射感到丢脸懊恼,向前两步直视晁昔心。
晁昔心转向钟忞书方向,见他依然在那,才不紧不慢道:“赝品,值几个钱?还需要我开口要?”
三人齐刷刷看向王芷研。
王芷研的笑容僵住,皮笑肉不笑道:“呵呵,钟夫人何必呢,假装不在意,还要污蔑晁家的祖传之物是赝品,此乃大不敬。”
晁昔心这才看向王芷研,戏谑勾起嘴角,“王芷研,且不说我祖母乃武将,不会带这种东西。就说刑部押人上断头台,可会将此人随身物件任其留下?”
王芷研脸色变了变,确实不会,“但那确实就是从你祖母手中抠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情绪受到影响,王芷研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许是晁羽私藏呢?钟夫人不会连自家宝贝都不认识吧。”
“嗤……”晁昔心轻蔑一笑,却再不说话。
此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们五人身上,王芷研脸色乍青乍白,举起手中的玉佩道:“好啊!若是如此我砸了,钟夫人也不会心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1-27 23:52:36~2023-01-28 23: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映万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