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烫金请柬

在那日之后。

钟芮安就被禁足了,毕竟是尚书府的孙子,庶出也是有价值的,只要名声未损,嫁出去后依然可以是尚书府的傀儡,即便是侧夫也可以操控着连接两大势力。

但钟云安却惨了。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但当尚书令得知那日钟灵冲进了他的闺房,撞见他沐浴更衣后,便将钟云安连夜送去汝江庵。

被送走时他的哭声、求助声从层层高墙,让尚书府中的所有人都心惊胆寒。

偏远的溪原阁,听不见星点声音。

第二日晁昔心从阿红口中得知此事时瞠目结舌。

随后便陷入深深的沉默,这个尚书府看来是一个小型国度,尚书令钟仪便是女皇,而她创建的规则十分简单。

对尚书府有用的,便是上等人,对尚书府无用的,便不是人……

晁昔心隐约觉得,钟忞书一脉被尚书令如此不喜,或许,就与这利用价值有关。

在尚书令看来,钟忞书的母亲没有了利用价值。

而现在尚书令想必正在等待调查晁家被贬一事‘真相’,只要晁家到达边境,尚书令的人会快马加鞭过去只要看见晁家在边境的处境,晁昔心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晁昔心指尖抵着太阳穴,略感疲惫,可要跳出尚书府,才真是举步维艰……

吃饭中的钟忞书见晁昔心面露难色,眸中不解,却乖巧吃饭不多问。

永沭院。

老五钟灵脸色铁青,下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与钟灵有七分相似,她愤愤道:“母亲,你就看着云安被大人发配汝江庵?!此后不说是否还能再见,这往后的日子,云安怕是会生不如死!!”

钟勐沁见自己母亲依然一言不发,直接上前两步,道:“母亲!”

“闭嘴!”钟灵狠狠拍了下身旁的案几,怒斥,“怎么,如今你翅膀硬了!有与尚书令抗衡的本事了?!”

钟勐沁浑身一震懊恼的垂下头,双手紧紧攥拳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女儿不敢。”

“你还知道不敢!”钟灵冷厉的黑目怒视钟勐沁。

钟勐沁吓得直接跪在地上,道:“母亲恕罪!”

钟灵深邃的眸子眯起散着寒意,“这是他的命!命该如此,就要认!只可惜没乘此机会将老四家拖下水!”

恨,云安是她所有儿子里容貌最好的,她培养云安花费了多少心血,就盼着有朝一日可以让他高嫁,只要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亲家,五房地位不会亚于那几位嫡出!

这笔账,她记下了!

“还有那个晁昔心。”钟灵缓缓开口。

钟勐沁立刻道:“晁昔心?晁家那个二世祖?”又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便是那个钟芮安引去云安房中的人?!”

钟灵冷目灼灼,沉声道:“老四家我无法动,区区一个已经没有靠山的赘妻,害我儿,不可饶恕。”

“是!”钟勐沁单膝跪地应下,眸光阴冷锐利,满腔的愤怒总算有一个发泄口。

钟云安被送去汝江庵,钟芮安被禁足,这一事在尚书府内没掀起什么风浪,见有人受难他们大半还是喜闻乐见的。

但在永沭院中如过场一般的润唇膏,却在尚书府内传得神乎其神。

府上不管是小少爷还是嫁入尚书府的夫郞们,每个男子都想要试试那传奇之物。

钟佑书在晁昔心这里碰壁之后,便赶紧让人满汴京的去找是否有卖,买上几个,献给兄长表忠心,顺便自己也用上一用。

可卖胭脂水粉店铺里的掌柜,甚至连此物是什么都未曾听过??

真的如晁昔心所说,此物独一无二,这就让钟佑书心痒难耐,谁人不爱美?他心里就又气又妒,气的是有晁昔心在,他想抢都抢不到!妒的是,钟忞书那种下等人都可以得到此等好物,他却没有!

心里又多有不屑。

汴京谁不知道晁昔心所有喜好都在床上,能让恶贯满盈的晁昔心这样用心地护着,那床上必定是使了手段了,真不要脸,怨不得祖母如此不喜,嗤……

晌午,一封请柬便送到了溪原阁。

皇太女设宴邀请汴京所有大臣嫡系子女,在太女府举办赏秋夜宴。

晁昔心瘪了瘪嘴,有钱任性啊,随口一句话这夜宴就办起来了,可转念一想,在剧情介绍中的那件事……

她眸色微沉,亲自拿去给钟忞书。

一旁的阿然与阿红看得是心惊肉跳啊。

经上次的事情后,小少夫人就知道小少爷曾经喜欢皇太女,而如今皇太女堂而皇之的送来请柬,还就邀请小少爷一人,这,这……

两人对视一眼。

匆匆往屋内走去,他们虽然将小少夫人宠爱小少爷看在眼里,可天下女人谁允许自己的夫与她人有染?他们可得拦着些小少夫人!

一进屋,就瞧见钟忞书推上了妆奁下的抽屉。

晁昔心鲜少见钟忞书再用润唇膏,那小小的圆盒就是被他放在那抽屉里,成为压箱底的玩意儿。

心里琢磨着,难道是颜色不喜欢?

想着多做几个颜色赠与他,说不定会有喜欢的呢?

钟忞书从铜镜里瞧见晁昔心,不慌不忙起身,乖巧道:“妻主。”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面对晁昔心已经不再害怕,总觉得此人与传闻中差别甚大,想来是有些人针对曾经的镇国将军,所以才编出那些毁人的话。

“嗯。”晁昔心踏入房门,手中的请柬递出,道:“皇太女送来的请柬,邀请你今夜去参加赏秋夜宴。”

跟上来的阿红阿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小少夫人会拐弯抹角点,没想到直接将请柬递到小少爷面前?

忽然递到面前烫金的请柬让钟忞书呼吸一滞。

瞧见面前的小人儿又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眼眸微颤,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无助起来。晁昔心知道钟忞书一定又紧张了,那红润柔软的薄唇被抿得发白,她眉心拧起,“别咬了。”

钟忞书果然听话的赶紧松开自己可怜的唇,向后稍稍靠了靠避开这请柬,低声道:“忞书不去参加……”

“什么?”晁昔心上前一步,想听得真切些。

“回妻主的话,忞书不去参加皇太女的赏秋夜宴。”这一次,钟忞书提高了些声音,他说完便抿住唇,忐忑的垂下眼睑。

他不想去,并非想急切的撇清与皇太女的关系、害怕她误会。

而是每次去这样的场合,他都是被群欺的份儿,那一桩桩一件件被羞被辱之事历历在目。如今他既已成婚,不再需要去结识那些高门贵女……

所以,他不想去……

晁昔心闻言恍然,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只要钟忞书不去,就不会有人在宴会上算计他,就不需要想尽办法护住他,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也好!”她眼梢扬起,难掩此时的好心情。

门口却传来一个温婉儒雅的声音,“都聚在屋子里,可是我来得唐突了?”

几人目光刷刷看向门口。

钟玉书穿着一身暗色长袍,抬腿踏入屋内,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与上次那种咄咄逼人的嚼舌根深闺少爷不同,此刻的他看起来端庄大气,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优雅,似乎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但晁昔心却提高警惕,她可时刻都记得,此人手中有一个不可小觑的暗网。

钟忞书已经上前两步行礼道:“玉书哥哥。”

钟玉书也回了个礼,温玉般的唇色展开一抹浅笑,“为兄是特意来告诉忞书弟弟今日一同去太女府的时辰,以及要带的物件儿。”

“忞书…”钟忞书正欲拒绝。

话却被钟玉书打断,柔声道:“今日夜宴,许是皇太女年前举办的最后一场宴会。汴京所有大臣子嗣都会前往,这不单单是一场赏秋之宴更是诸臣子嗣相识相交的重要时刻,届时,皇太女也会为众人引荐,忞书当好好准备。”

晁昔心脸色变了变。

意识到钟玉书此话的含义,这场夜宴所有大臣嫡出子嗣都会参与,并非因为这场赏秋之宴,而是因为这场赏秋之宴背后的主人,皇太女。

所以,这场她以为可以掠过的宴会,不得不去。

钟忞书一直不愿与人交涉,自是不明钟玉书话中深意,抿了抿唇道:“兄长…”

“忞书。”晁昔心制止他拒绝话,“多谢玉书公子好意,公子刚刚说要带什么物件儿?”

钟忞书愣了一愣,诧异的看向晁昔心。

钟玉书却像是早知如此,浅笑从宽袖中取出一枚吊着紫色流苏的玉佩,道:“前往皇太女府邸的人会非常多,祖母让吾等全部将此玉佩系在腰间,便是我尚书府的标志。”

“多谢。”晁昔心接过随意扫了一眼,是一块好玉,钟玉书的腰间果然已经别上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两枚玉佩,来自同一原石。]

尚书令倒是不掩饰自己的财力,若是所有玉佩都出于一枚原石,那这枚原石必定价值连城。

“今日便不必让下人准备完善,酉时初马车会接尚书府所有嫡子前往太女府,忞书弟弟莫要迟了。”钟玉书莞尔一笑,说着目光随意的扫过钟忞书的唇,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便很自然的移开了眼睛。

晁昔心自然没错过。

想来今日钟玉书会亲自来此,是想来亲眼看看这几日传得神乎其神的润唇膏。

钟玉书离开后。

钟忞书拽了拽晁昔心的袖口,“妻主,为何……”

晁昔心回眸对上钟忞书眼中清凌凌的不解,道:“钟玉书说得不错,是我想得简单了,皇太女设宴,若是不去便是公然与皇太女站对立面。”

钟忞书小手松开无力垂下,五指逐渐聚拢攥住自己的衣摆。

“无妨,我陪你去。”晁昔心揉了揉他的头发,缓解他的不安,打趣儿道:“不是皇太女自己说的嘛,允许带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