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直到戌时才结束。
夏灵若回府之后就直接去了浴室,因为今天太累的缘故,她中途直接睡了下去,最后还是两个丫鬟将她抱到床上。
一入夏,庄子里的事情便多了起来,秦夫人鲜少在家,夏南谨有案子要查,至于夏父,依旧忙起同礼部接待外宾之事。
夏灵若这边反而乐得清闲。
她午时才起床,闲时在院子里面逗弄小池塘的锦鲤,再吃上一顿厨娘做的地道湘菜,到了晚上,便能和闲下来的丫鬟婆子们一起,做冰镇西瓜,酿上一壶桃花醉,看看老管家摆弄皮影戏。
这样舒心的日子过了□□日,直到某日,被她嘱咐留意着夏南谨动静的人来报:“小姐,大公子回府了。”
“兄长今日休沐?”
“是,大公子回清屏院就睡下了,他手下的人说,公子手里的一件案子刚查完。”
原来如此,案子既然查完,看来夏南谨已经和女主已经有了交集。
夏灵若若有所思的听着,半晌后招来春茵:“叫管家备好马车,今日要出门。”
“小姐终于舍得出门啦!”
春茵憋在府里多日,闻言立时兴冲冲吩咐了下去,回头时,夏灵若已经从柜子里拿了套衣服。
薄荷绿蜀锦长袍,是套男装。
眼见夏灵若当着她的面毫不遮掩的换上,春茵看得愣愣的,小姐的身材可真好看啊。
“小姐要去何处,为何要穿那些男人的衣服?”
夏灵若边走边把头上的朱钗退了,指着榻上的衣服,示意让她也换一套。
她越是不言,春茵的好奇心越发成了闻到罐头味的小奶猫,眼巴巴地跟了上去,“小姐,求求了小姐,你就告诉春茵吧。”
换装就要换全套,夏灵若对着镜子细细给自己束发,青丝一丝不苟地贴着头皮,最后给自己选了个玉冠。
看着铜镜中依旧清秀的一张脸,夏灵若沉眼一想,又将自己的眉画浓了些。
行了,夏灵若心下满意,将春茵拖来凳子上,也仔细着画了个妆。
“小姐,你模样儿可真好看。”
“我知道。”夏灵若大气都不喘的应承下。
“那小姐,你现在能告诉春茵到底要去做什么吗?”春茵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夏灵若看她一眼:“知道自己缺什么吗?”
春茵转转眼珠子:“脑子?”
夏灵若:……
“你现在不缺钱了?”
“哦噢,”春茵顿了一瞬,立刻激动地哗啦一声站起,恍然大悟道:“小姐我们是要去赚钱啊?”
“不是。”夏灵若将她按下去。
不是去赚钱?
怎么这样啊,那就没意思了,春茵扒拉着下巴,说话都焉了大半。
这下反而是方便了夏灵若,将人压在铜镜前好好打扮了一番。
春茵体态微微圆实,穿上男装竟还挺像个富家小少爷。
夏灵若给自己带好帷帽,见她还是一副不甘不愿提不起神的模样,“行了,你听好啦,我只说一遍。”
夏灵若拍了拍她的小银冠,给她提个神:
“不是去赚钱,是要去赚,大,钱!”
赚!大!钱!
春茵跟着重复一句,焉成加菲猫的眼睛飞速成了震惊状态。
夏灵若递给她一个帷帽,两人很快从后门上了马车。
说起这赚大钱的事儿,还得从夏南谨身边那堆狐朋狗友说起。
夏南谨有一发小名叫魏卓,祖上是先帝亲封的万户侯,货真价实的万户食邑,至此发了家,到魏卓爷爷那一辈时,已经是大周首富。
这样的人设,又是男主好友,自然被作者安排成了夏南谨的钱袋子。
破案时用他,找证据用他,最后连追妻也同样用他……的钱。
当然,于夏灵若而言,最重要的是,这魏卓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简单的说,这人相当有财运。
据说他曾送给自己心悦的花魁一张半月赢的赌单,就类似于现代七星彩一般的玩法。
结果开奖时,花魁中了两万两,当夜便带着情郎跑了。
魏卓因此被好一顿嘲笑。
夏灵若打的便是这两万两的主意。
马车摇摇晃晃,自从听小姐说清楚要去赌坊,春茵激动的心绪就没停过。
不时就要拉开帘子看一眼。
越看越对劲……
“小姐,这好像不是去银月楼的路啊。”
这都已经进了西市了。
“是吗。”
夏灵若也不解释,下巴微微靠前,顺着她掀开的帘子看向窗外。
马车已经停至路边,这是西市的药王街,整条街都是医馆药铺,时近中午,街上的人并不多,唯有一家医馆前排满了病人。
医馆的大夫心善,特意在门口摆了几张皮凳,供排队的病人歇息。
馆门大开,女大夫坐在蒲团上,正在帮一个老婆子处理脚上的伤口。
女医长了小小的一张瓜子脸,眉细而淡,笑的时候会露出美人尖,额间都是密密的细汗。
她没有丝毫嫌弃的帮老人褪去带泥鞋子,仔细按压着各个关节,不时询问着什么。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夏灵若也能一眼猜出,她就是女主明亦微。
夏灵若今日确实要去挣钱,秦夫人的人情得还,她需要一大笔钱把镯子赎回来。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春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好奇起来:“小姐,这医馆怎会如此多的人?”
夏灵若声音发沉:“因为里面大夫是个好人。”
明亦微是义诊,只收进价的药材钱。
“那小姐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很高兴呢?”春茵不理解。
因为马上要做坏事了。
夏灵若神态寂寂地看着窗外。
很快,一群大汉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公子,人到齐了。”领头的大胡子朝着夏灵若抱拳。
“我之前托人交代的话还记得吧。”夏灵若压低声音问。
“记得记得,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伤人。”
“去吧。”夏灵若声音冷淡下来,“办好了我还有赏。”
心悦世子的夏灵若怎能忍受他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自然要源源不断的给她找麻烦。
如此一来,她又走完了一个剧情。
夏灵若轻轻闭上眼。
“得嘞,”大汉说完,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朝医馆走去。
春茵心中好奇,拉了帘子紧紧盯着,只见那大胡子一行浩浩荡荡迈进医馆大门,不多时,病人全都惊恐地退了出来。
接着就是推门砸窗,柜门坠地的声音。
他们在砸医馆?
春茵大惊,回头看向夏灵若,却见她如无事发生一般吩咐车夫道:“走了。”
小姐这是……
此刻的春茵脑子里都是疑惑,又见那女大夫站了起来,同大胡子问了几句话,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明亦微在那群人的打砸声中走了出来。
漂亮的眼睛四处望了眼,最后定在正要启程的马车上。
夏灵若刚一偏头,就从窗口同她对上了眼。
明亦微很镇静地看着她,没有一点慌乱。
却在这一眼间,已然认出了她才是罪魁祸首。
夏灵若有一瞬间的心虚。
她很难形容出那一眼的感觉,且并不想现在就和明亦微有任何交集。
几乎就那么两瞬的迟疑,她猛地缩回小脑袋,偏过头狠狠拉了春茵一把。
春茵手一松,帘子被迫垂下。
将那道探究的目光挡在车外。
夏灵若蹙眉拿起一冰袋,压在手心。
系统说,在这件事上,她只需要做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就好。
她确实没有多少感情,夏灵若默默地想。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否则也不会在明知可以直接回家的情况下,还是和系统达成了协议去扮演这个惹是生非的角色,只因为她可以就此获得一个奖励。
想到自己方才莫名的举止,夏灵若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平息了几瞬,再抬眼时,目光中只剩不屑,不屑地拉开帘子看向明亦微,轻轻比了个口型。
接着在明亦微愣神那一刹那,沉声对车夫道:“去银月楼。”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沉香街。
夏灵若被两个小厮领着进了大门,春茵跟在身后,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装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小……公子,这就是赌场啊?”
夏灵若四处望望,她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赌坊,和电影里黑漆漆的地下作坊不一样。
银月楼的赌坊更像是小型市场的集合,不同的玩法分散在不同的赌位前,每个赌位都有专职的人员作陪。
大周并不禁赌,这儿几乎集合了民间各种花样的玩法。
夏灵若看向正前方,那儿是一个两丈不到的舞台,上面有一扇机关墙,墙面上方写着三个大字“半月赢”。
这就是类似于七星彩玩法的一种奖券。
买家从千字文的前二十个字里选出五个字,只要最后和赌场开奖时抽出的字顺序一样,就可以得到这一期的大奖。
夏灵若将准备好的稿纸拿出来,拍拍身旁的春茵,“看清楚没,你现在就过去,按这几个字买。”
春茵看着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全都跟吗?可是公子,这是咱们最后的钱了。”
“这叫富贵险中求,赢了咱们明天就能把食味斋给包下来,输了以后这半年,咱们院里可别想再吃一口外面的点心,懂了吗?”夏灵若半真半假地吓唬她。
不过没钱倒也确实是真的。
“啊?”
连点心都吃不起了吗,春茵顿觉使命好大,不由自主正起身板,“小姐,你放心,我那还有几颗金珠,你要是实在太穷,我可以请你吃。”
“那我提前谢谢你,快去吧。”夏灵若真诚道。
她确实是没钱了,刚才砸医馆可费了不少钱,最主要的是,她得把秦夫人的人情还了。
按照赔付概率来算,若奖池足够的话,她应该也能拿到和魏卓同样的金额。
“这就去。”
春茵小心将银票藏好,转身下了楼。
大厅里人群窜动,春茵挤了好久,才够到售买彩券的窗口。
却在这时,忽地听到有人从身后叫她。
“翠翠,朱翠翠,真的是你,”一个男子满脸惊喜地挤过人群来到她旁边。
朱翠翠……已经好久没人叫她这个名字,春茵一时恍惚,抬头望去,见是一赌坊小厮打扮的男人。
“你是,二壮?”
“是啊,翠翠,你怎么在这?”
他眼睛默不作声地略过春茵衣袖,竟看到像极了银票的半张纸头。
她竟然有银票。
“我来办点事。”春茵岔过话题,“你怎么也来京城了,你母亲呢?”
两人以前是朱老庄的邻居,小时候二壮母亲还带过她。
“我母亲不太好,她病了,”二壮说着,眼神悲凄地看她一眼,“翠翠姐,你是来赌钱的吗?”
春茵思索片刻:“不是,我帮我家厨娘买点半月赢。”
大周的妇人买几张半月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二壮看她一眼,露出一种朴质憨厚的笑意:“那正好,翠翠姐,你同我来……”
这边春茵刚跟着二壮离开,另一边,夏灵若已经坐回了一间厢房。
她坐在躺椅上,顺手拿起一颗葡萄,打量着大厅里的人群。
见春茵还在买半月赢的窗口边,夏灵若便没再细看,反而注意到了一旁的赌桌。
那是一个刚刚铺上绒布的台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诡异的是,从桌布下方不时会伸出一只小手。
是一只小孩的手,瘦小得可怕。
尤其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让人看得不由皱眉,那么细小的一只手,会不会下一秒就被人一脚踩断。
夏灵若默默看了片刻,正欲收回视线,那小手却是一掀桌布,朝外探出了半个脑袋。
细看之下,竟是之前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亮亮睁着眼,巡视一番后站起身,偷偷摸摸朝着楼梯下面跑去。
他看起来像是在躲什么人。
夏灵若想着,下一秒,竟奇迹般地验证了猜想。
在距离楼梯口一半不到的位置,小孩顿了一下,惊恐地盯着侧方闻声而来的两个胡人打扮的男子,接着转身就跑。
胡人男子紧追不舍。
小乞丐没有犹豫地朝着一个人堆里跑去,他脚步虽小,身法却很灵活,尤其在这样的拥挤人群中,很快竟甩出两人大段距离。
再次从人堆中穿出,小孩悄悄走出后门的走廊,彻底甩掉了两个尾巴。
就在他靠在柱子上大口松气时,一只手悄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孩吓得浑身一僵,定神一看时却又有些意外,那是一只白嫩细长的,如同女人的手。
不对,那就是女人的手。
“你躲什么?”
夏灵若就着他的脖子给他转了个身。
“姐,姐姐?”见是她,小乞丐瞪着的眼睛立时弯了起来,“是你呀!”
呃……
夏灵若摸摸自己的脸,她的男装这么好认的吗?
那还好,幸好夏南谨没来,否则被他看到自己进了赌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灵若蹲下身,同他四目相对:“你偷别人东西了?”
“不是偷,”小孩想了会,“我是捡的钱袋,我看到他们掉在地上之后我才捡起来,这不算偷。”
还挺会狡辩,夏灵若吓唬他:“那你惨了,待会他们抓到你,定要打断你的腿。”
“我,我其实想还给他们的,可是我怕他们抢我的东西。”小孩捂着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姐姐,你能帮我保管这个吗?”
他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红玉,通体发红,甚至有些刺眼。
“这是……”
看到夏灵若怀疑的目光,小孩连忙解释:“这真是我捡的,在悬崖上挂着,我用鱼钩钓了好久才扯上来的。”
悬崖上挂着的,那估计是有人落崖时掉在那的,死人的东西他也敢捡?
再看那红玉,简单打磨过的一整块,没有多加雕饰。
隐隐看上去,中间还有个“玄”字。
“让我保管?”夏灵若上下打量他一眼,诚实道:“小鬼,你算盘打得可真好。”
这东西一看就不俗,他分明是怕惹上麻烦。
小孩低头想了一下,“那你当了,我分你一半吧。”
“行,”夏灵若并不客气,左右看了看,指着台阶旁的水缸道:“你先去把手洗干净。”
脏得她都不想碰。
正说着,后面的走廊忽然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夏灵若侧头看了看,就见方才追人的两个胡人汉子已经从楼道上赶过来了,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带了两个小厮。
夏灵若有些诧异的回头,正准备让小乞丐躲躲,却被一把揪住。
在夏灵若还没反应过来时,小孩就将人拉进了旁边的一间空房内。
脚步声越来越近,同时还穿插着骂骂咧咧的外番语言。
夏灵若侧头看了眼已经趴在桌下藏起来的小乞丐,他胳膊露出半截,上面有好几道发紫的鞭痕。
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几息后,夏灵若才若有所思地移开眼,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
房内除了桌椅,几乎没有其他的大件家具,空旷得有些寒酸。
连床都没有,夏灵若一时没搞清楚,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房间。
门外的几人已经站定在院子,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反而是在草丛里寻找起来。
看这情况,恐怕不久就会搜到房间内。
夏灵若将手搭在地上的灯盏,开始思考起待会被闯门时要怎么应对。
一边想着手指一边在灯盏边缘轻点。
这是一个及肩高的地灯,上面有一些繁复的花纹。
按了好几下的夏灵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灯盏的花瓣竟是松动的。
她有些疑惑地凑近了些,仔细看了一会,隐隐意识到什么。
接着用手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随着机关的启动,她脚下的地面一空,整个人就落了下去。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夏灵若四处看了看,再不敢乱动。
赌坊里的机关,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杉杉,我现在在哪里?”
【正在匹配空间环境,请稍后……
主人不用担心,我的上级之前已经为你配置了最高安全保护措施,一旦检测到有生命体征的危险,一定会帮主人化解危机的。】
“最高安全措施?”夏灵若慢悠悠伸出落下时被磕得满手是血的手,“这叫没有生命危险?”
【主人,杉杉说的是生命危险,主人现在只是被刮伤了而已。】
“被刮伤了而已?”夏灵若原本没有生气,现下忽然被它逗笑了,“意思等我摔死了你才启动安全系统是吧?”
【不是,主人要相信杉杉,因为主人是身穿,杉杉的上级真的提供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措施。】
什么安全措施这么厉害哦?夏灵若半点不信。真这么厉害,那她在掉下来之前系统就该检测到了。
【正在检测中……请稍后,主人,杉杉已经和地图匹配到了,这是一个地下暗道,主人现在只需要跟着我走就好了,杉杉一定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的。】
“不能直接回到上面吗?”
上面可还有个小麻烦呢。
【这里的机关是只进不出的哦,杉杉没有这个能力,抱歉啦。】
“那走吧。”
夏灵若也没再废话,那小乞丐鬼精得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暗道漆黑无比,不过在杉杉的导航下,夏灵若拐过第九个弯道后,眼前很快开阔起来。
几个灯盏光影绰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主人你看到前面那个升降台了吗,你快上去,按照地图显示,那上面就是出口了呢。】
出口?你确定?
夏灵若眯起眼睛。
上面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通向何处。
不过夏灵若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正在升起的台子。
随着身体的不断上升,上方已经开始有光出现。
只是越往上越发灯火通明,对于刚刚经历了一轮黑暗的人,夏灵若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刺眼的光线。
她用手挡住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挪开。
升降台已经稳稳停住。
强烈的灯光,
无止尽的哄闹声,
以及一种身在光明中心被人注视的感觉。
夏灵若缓缓张开指缝……
“各位稍安勿躁,现在就请出我们最后一件藏品,铜鎏金释迦牟尼佛像。”
身着华服的胖老板一脸笑意转过身,正准备掀开幕布,被身后的夏灵若吓了一跳:“你,你谁啊?”
夏灵若比他还懵。
偌大的看台上,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同时扫过来……
仿佛置身于一场马戏团的表演,自己是刚刚上场的小丑。
杉杉你故意搞我是不是?
这是出口没错,这踏跌的是舞台的出口吧?
眼见面前的胖老板阴沉下来的脸色,夏灵若急中生智,开始胡乱瞎扯:“我是去送茶的,走错路了,老板你继续就好。”
“送茶的……”胖老板皱起眉,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夏灵若看了看旁边几米开外的楼梯,准备悄悄溜走。
“你慢着……嘿还跑上了,还不给我把人逮住,”随着胖老板一声令下,几十个大汉围了上来。
真大汉,比起夏灵若找来砸医馆那几位,这里的一个能顶两。
夏灵若几乎是像被拧鸡仔一般被拧了起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报出她哥的大名时,一群围观看客里,她撞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谢司珩一身常服打扮,坐在看台上,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你们别动我,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夏灵若厚着脸皮指着他的方向道。
“谁?”胖老板将信将疑走过来,“你说你认识谁?”
夏灵若不敢暴怒身份,只道:“我是谢小世子的书童,不信你问他。”
“谢小世子?”胖老板有些惊讶,随即不可置信的来回看了看,走到谢司珩面前:“世子,这人非说他认识你……”
周围人的目光逐渐移了过来,京中的官商世爵,几乎无人不知谢司珩,看热闹一般落在了他所在的贵宾座。
谢司珩抬起眼,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冷淡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怕他没认出自己的男装,夏灵若咬咬牙,特意强调了一下:“世子,是我,我是夏二,夏家的……第二个孩子。”
这次的提醒似乎起了作用,站在谢司珩身旁的胡管家弯下腰,同他说了句什么。
随后,谢司珩的目光再次定到她的身上。
夏灵若眼含期待看向他。
胖老板又上前了几步。
夺宝大会来的皆是京中富庶,为保证安全,随意擅闯者不死也得掉层皮。
但若是谢司珩的人,他倒不介意卖这个面子。
“咱们银月楼夺宝的规矩想必世子也是知晓的,若真是世子的书童,倒也……”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胖老板疑惑抬头,只见谢司珩漠然移开眼,嘴角缓缓扯出三个字。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