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尺,我要五斗卤花生,三斗卤莲藕。”
宋德柱道。
宋德尺答应一声,迅速的拿了斗,给人称量起来。
旁边站着的四郎则是拿出小块黑板,迅速计算,
“一斗卤花生要50文钱,五斗就是250文,一斗卤莲藕是70文,三斗是210文,一共460文,如果有花生也可以换。”
四郎咧出一口大白牙。
“我家今年没种花生。”
宋德柱露出可惜之色,掏出460文递过去。
如果是以往的他,绝对做不到这么财大气粗,居然敢拿460来进货,他怕自己一口气赔进去。
这460文买到的细粮都够他们全家吃上一个月了。
更别提便宜的粗粮。
但现在,靠着凉茶赚了不少,眼看着天气凉下来没几个人愿意买凉茶了,他们就收了摊子从县城回来了,本是准备休息一两日再去镇上寻些活计,结果就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得知,宋家愿意把卤货批给他们。
他们可以随意挑去四里八乡售卖。
顿时宋德柱夫妻两个就觉得不累了,他们继续把儿子交给了老两口带,又精神抖擞的准备来挣钱了。
“好了,你批得多,可以多给一升花生。”
宋德尺麻利的用木桶装好,又在上面加了一升,方才给他扣上盖子。
“对了,我们家最近收鸭蛋,你去卖货的时候可以收一些,也不用空着担子回来,不要怕多,我们家都要。”
宋德柱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认真的将木桶绑好,又掂量了下卤花生的比较重,就调了下扁担,这才一左一右挑着卤货离开了。
他姐姐嫁的大湾村临近大河边,修了一条港口,常有货船来往,于是大湾村人的日子就过得很不错。
若非他姐姐长得漂亮又能干,也说不到大湾村的人家。
虽然嫁得是中间的儿子,家翁不看重,家婆也不疼爱。但靠着大河,姐夫下网捞鱼,姐姐就一边织着渔网一边在港口边上摆了个小摊卖些耐放的大饼和饭团,冬天时煮几碗热茶,倒是能赚些钱,日子并不难过。
今年热天又添了凉茶的生意,赚得就更多了。
便是家翁家婆都热情多了。
宋德柱笑了笑,他走了好几个地方,也就那边的人最爱吃卤味,也最舍得吃,往常挑过去的两桶卤味都能卖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一回的卤味却不是拿去卖的。
他走出去的时候,天边都还暗沉沉的,满天零散的星光不如夏日时那么亮,只能隐约看清前路。
他也不畏惧。
这宋家去村口的路好走着呢。
一开始是宋家有牛,牛车来往频繁,这路就维持得比较宽敞,后来是秀才公开私塾。
虽然每回都在天色暗下来时敲铜锣,但也有人心疼自家孩子跑着跑着摔一跤,于是时不时路过时往这边撒一把小石头,把路铺得平整些。
等走出村子,他的步伐就稍稍慢了些,好在天色慢慢亮了起来,能看见的就更多了,他远远的看到了姐姐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姐夫是谁?
“德柱来了,你姐姐给你做了饭团,先家去吃一些。”
姐夫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把扁担接了过去。
宋德柱也不推迟。
他接下来还得挑卤味过来卖呢。
吃了饭团喝了水,宋德柱跟姐夫结算卤货的钱。
姐姐从小把他带大,姐夫也不错,就没算得太清,给了他们成本价,只加了二十文充当挑过来的运费。
“这是我娘帮忙收的鸭蛋,你要吗?”
完了姐夫拿出一箩筐的鸭蛋,约有二十多个。
宋德柱连忙点头。
于是算了鸭蛋的个数,又数出钱给姐夫。
小舅子厚道,他们一家自然也是敞亮人,同样成本价,只多给五文辛苦费。
等到宋德柱休息好了挑着扁担离开,姐夫就迅速把两桶卤味带去了老宅那边。
大湾村靠着大河,多少能寻到活计,能耐人赚得多见得广,就不太想养着一大家子,于是这家就分得早,张家自然也是,反正交的都是人头税,没差。
张二没分到多少田地,索性靠着大河谋生,也亏得他爹没彻底黑了心肠,到底给了一块靠近大河的旱田,就把这充作宅基地起了个屋子,自然是没有井的。
这卤味只能先放在老宅拿井水冰着,大河这边留个几斤,方便客人来了端出去。
在没有冰箱没有空调的时代,他们这些小人物没法像富贵人家囤冰来用,但也有属于他们的智慧。
只是提起老宅,姐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我昨儿个算了下,咱们放过去存得卤味起码少了两升,肯定是三郎他们偷吃了。”
做生意的,都爱计较,越小的生意越爱计较,心里没个计较能亏死。
她摆了几十年的摊子,一眼看下来就知道少了多少。
姐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算了,就那么两升也不费什么,只当给家里交的租子,咱们回去提一提这事,昨天娘拐弯抹角的让我多交些家用呢。”
闻言姐姐眼中闪过一抹愤恨,
“咱们都分了家,每年给爹娘的嚼用哪回不是早早送过去,偏他们心疼三房,每每贴补不说,还要挖咱家的底子去和三房均富贵,大哥也是好性儿,居然能忍?”
然而这样的话她也只敢在自家男人面前抱怨两句,可不敢当着爹娘的面唠叨。
夫妻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忙活起来。
天亮了,没准就有大船要来了,他们得早点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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