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出了蓝香寺,回萧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萧随尘虽然有运动,但怎么着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侧腰的伤口也没及时处理,背着沈寒月实在吃力。

看着身下的少年额角流汗,沈寒月灼烧着的嗓子,艰难吐出话来:

“要不,你把我放下吧。”

“想什么呢?可没多少时间,我还得早些回去呢。”萧随尘向上颠了颠沈寒月,咬着牙继续前行。

阮阮最多能拖到中午,可现在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到了萧府还要处理伤口,将沈寒月藏起来。

这些繁碎的事情加起来,也的是耗费时间的。

所以,萧随尘必须要在午时更早的回去。

沈寒月低垂眉眼,发丝落在萧随尘的脸颊旁。

一言不发,他究竟是谁?

“公子!”

忽得传来一声低唤。

萧随尘循声看过去,是白蔹正小跑过来。

“白蔹。”

“公子,你还好吗?”白蔹伸手将沈寒月替换到自己背上,而后注意到萧随尘侧腰的血迹,“公子,你的伤…”

“没什么大碍,勉强可以忍受糊弄。白蔹,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在府门口碰头的吗?”

“逃脱追踪之后,属下看天渐渐亮了,实在放心不下公子,这才来寻公子。”白蔹回着,顺手扶了一把萧随尘。

萧随尘站稳身形,捂着侧腰,调整了一下呼吸。

便点了点头:“先离开这里,要早些回去。”

“欸。”

有了白蔹的帮忙,他们的速度加快不少。等到萧府门口,萧随尘撕了衣服,将满是鲜血的手掌包裹住,三两下攀上了围墙。

“来,把手给我。”

上去之后的萧随尘伸出手,朝向沈寒月。

沈寒月也折腾了一晚上,体力透支,但还是软绵绵的把手递给萧随尘。

少年用了个把力气,咬着牙把他拽上墙头。

沈寒月微弱的喘着粗气,就见少年侧头对还在墙那边的手下说:“白蔹,你先在这儿守着,等我们约摸进了内院儿你再从正门进。就说我喜欢跑马,你出去寻场子去了。”

“欸,属下知道了。”白蔹心里面也有数,他们在一起走,势必惹人怀疑。

毕竟这趟来,萧随尘只带了他一个。

交代完白蔹,萧随尘打量着沈寒月,这小姑娘的身体状况现在实在差的很。

这墙头怕是跳不下去的。

心一横,萧随尘揽住沈寒月的后脑,直接跳了下去。

墙虽不高,但这么跳下去还是摔着了。

萧随尘也顾不得胳膊摔得疼不疼,搀着沈寒月就急匆匆往自己的房间走。

幸好她记得地方,要不然撞上谁,更是麻烦。

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拐进萧家给自己安排的小院儿。

冬日里天亮得晚,但此时也大亮了。

萧随尘满身疲惫,带着沈寒月推开门。

门开时的吱嘎声,在寂静中很是骇人。

阮阮就站在屋子里,一直惴惴不安的等着萧随尘,一听这声音,先是浑身一抖。

紧接着迅速看过来,见是萧随尘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但视线微微一挪,就看到了萧随尘搀着一个人。

这个人披着萧随尘出门穿得斗篷,露出的衣服一片血污。就在自己正看着他的时候,那人也抬头正对上她的视线。

纸透得苍白,活像没有人气儿。

阮阮不禁后退半步,这个看着不大的人,目光太冷。满是戒备,就像是将要出鞘的剑锋。

“阮阮姐…”

突然,让阮阮脱离这种被扼住喉咙压迫的是少年的软糯轻唤。

“二公子…”

阮阮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却没敢扶沈寒月,只给萧随尘搭了把手,再去关了门。

“二公子,你怎么受伤了?这,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不要,阮阮姐。”

把沈寒月扶上床,萧随尘拉住阮阮的衣袖。

“阮阮姐,昨儿夜里,蓝香寺走水。有小贼放火盗窃,我见了就去追了小半路才被划伤的。”

萧随尘柔化自己的桃花眼,扯着阮阮的衣袖,轻轻摇了摇:“这个人,被父母抛弃,逼她出家。那寺里的老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他不愿,就动辄打骂。

阮阮姐,我能保住性命也是靠他替我挡了几鞭子的。”

“可不寻大夫,您身上的伤发了炎症怎么好?”

阮阮相信萧随尘,实在是这少年一直的表现都太单纯了。

但她也担心,真要有个好歹,萧观会不会饶不了自己。

“没关系,阮阮姐。我在京都与好友跑马拉箭,也时常受伤,都是擦了药自己好的。这样,阮阮姐,你帮我找一些伤药来我自己包扎就好。我可以的!”

阮阮似乎有所动摇,这种事能自己好那当然不错,只是…

“二公子,就算您可以,但您带来的这位朋友…”

阮阮的意思很明显,萧随尘也懂得。

她刚想再临时发挥一下,就听到在床榻上,柔弱的小姑娘道:

“这位姐姐,我若让人知道,你家二公子偷跑的事情八成就会瞒不住。况且昨夜烧了大半个蓝香寺的后院,我们捉贼不成,要是被反咬一口。这府上…”

沈寒月的嗓音清浅,有些有气无力。

可其中的意思,萧随尘也听得明白。

但她还是伸手握住阮阮的手,弯起桃花眼:

“阮阮姐,谁活下去都不容易。我救了她,她又救了我。这就是缘分,我想让她顺利逃离这里,她也不想连累我。就像我想阮阮姐的娘亲好起来,是一样的。”

阮阮被两人不同态度鼓动着,最后想起萧随尘给的银票。又想起自己重病的母亲,没错,是一样的。萧随尘救了她的母亲,她自然要投桃报李的。

“二公子放心,阮阮答应不说出去就是。”

闻言,萧随尘放下阮阮的手,从怀里又抽出一张银票:

“愿令堂安。”

阮阮出去拿药了,萧随尘也在屏风后拿手巾擦了伤口上好自带的一点药粉,用白布缠了好几圈。

换了件朱槿色的衣裳,这才走出来。

“你要洗一洗吗?”

萧随尘正咬着发带,将头发束上去。

沈寒月听到萧随尘的声音,本能将目光转过去,和昨夜的的霜色不同。

这身朱槿色衣裳,让少年的意气风发全部折现出来,尤其是桃花眼转过来,风流尤甚。

萧随尘不常穿朱槿色,原因是乔改喜欢这颜色,成日穿着。

她不想也穿着,好像他俩是拜天地一样。

但不穿朱槿色,穿得霜色多了,又有不少人说她和乔改在表演喜丧。

好不容易这话说得乔改和萧随尘都不乐意了,有一天乔改穿了霜色,萧随尘也换了件青玄。

好家伙,黑白无常又来了。

这之后,萧随尘与乔改都释然了。

合计他俩就是个组合,怎么着都有个组合名。

想方设法,都有粉头子给他们取名字。

萧随尘想想,其实自己也算是京都顶流了。

“先洗洗也好,然后上药换身衣服。”

萧随尘的头发绑好了,这身朱槿色也看不出腰间怎么样。

沈寒月最初很是犹豫,他想自己穿了女装,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姑娘。

也因此多活了几年,可到底是假的。

要是被别人知道…

但少年的面色如常,沈寒月无声叹息。

想必他来救自己,皇族那边是告诉了的,少年自然就一定是知道的。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好。”

就这样,沈寒月点头。

萧随尘也清楚了,翻出自己较大一点的衣服,又找了发带。

她也没有别的想法,实在是这边没有女子的衣裳,况且也知道皇室想要沈寒月女扮男装回去。

原著就是不受宠的皇子寒月,突然回归。

就这时,听到拍门声。

拍门声力道不小,透露着不客气。

萧随尘有些厌烦的蹙眉,提高音量问了声:

“谁啊?”

“萧随尘,我。”

萧厉?

萧随尘心中不痛快的感觉升起,萧厉这小子,成天找不痛快。

怎么着?这是原著给予的光环,没让他救出沈寒月这就有感应了?

“兄长等一下,阿尘在换衣服,这就过来。”

而后压低声音对沈寒月道:

“你莫要发出声响,我出去一下。”

沈寒月点头,看着少年拉下床账,走向门口。

紧接着是关门声,还有少年的温和嗓音。

“兄长是怎么了?这么着急,我才睡醒呢。”

“父王下午带你出去。”萧厉依旧不怎么愿意理会萧随尘,嗓音还是凉薄。

萧随尘却并不介意,弯起桃花眼,伸手搭在萧厉的手臂上。

“真的?我昨儿闷了一天,原想着这一趟什么都见不到的。兄长也去吗?”

“放开!”语气嫌弃,迅速抽回手臂,带得萧随尘踉跄几步。

“萧随尘,我不愿意看到你。”

“兄长……”

萧随尘露出受伤的表情,谁想到萧厉伸出手一把扯住萧随尘的衣襟:“少做出这种表情,萧随尘,怎么会有你这样恶心的人。”

或许是萧厉这次眼睛中的认真最浓,让萧随尘出现短暂沉默。

但就算不沉默,萧厉还是这幅态度。

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萧厉满满厌恶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嫌弃怒火冲着萧随尘而来。

“没有人关注在意的私生子,背地里出生,注定吸人血。不知廉耻,装模作样。你是余潇潇的筹码,是她所有不堪的结果。

萧随尘你是为什么如此心安理得的在我与母亲面前晃悠的?又是带着什么脸面在京都活得肆意的?就不觉得自己出现在哪里都是一片讥诮嘲讽,指指点点吗?

还是说,你心里面野心很大,妄图染指根本不配得到的?就是这身朱瑾色的衣裳,配你,也是白瞎了!”

萧厉这一次的话是所有挖苦嘲讽中。最重的一次。

萧随尘原本委屈的目光渐渐淡了下来。

却也没有升起怒火。

就是淡淡的看着萧厉。

又或许是这幅冷淡平静的样子,又让萧厉看不顺眼了,他一用力把萧随尘推倒。

根本站不稳,萧随尘的力气压根不是萧厉的对手。

身体向后倒,然后跌坐下去。

与此同时,侧腰处的伤口撕裂开,难忍的疼痛传来。

防止自己反应过大,萧随尘死死咬住下唇。

只是疼痛还没有缓解,萧厉也俯下身,拉过她的一只手。

手掌捏住她的手指,狠狠用力。

“听说你这双手驭马拉弦很是厉害,你在想什么?”

指节的疼痛也传来,萧随尘原本从蓝香寺回来休息会缓过来的气色瞬间颓败下去。

苍白得与沈寒月有的一拼。

她不知哪里又惹到萧厉了,如果说是沈寒月的事儿,根本不可能。

此时,他们还不认识。

“你想夺走什么,还是取谁的项上人头!”

修长的手指在萧厉的手中变得扭曲,萧厉一把甩开。

“真脏。”

被厌烦但这种地步,萧随尘依旧是淡淡一笑:

“兄长莫恼呢。”

“哈,你又是这幅模样。谁吃这套!”萧厉冷哼,眼皮一掀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忘申下周的榜了,那下周就少更点压压字数。

顺便存存稿,等v后多更点。

哈哈,这才是我想要的沈寒月的效果嘛,看来真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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