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让她自己清醒不少,也惊到了坐在旁边眼眸惺忪的裴霄衍。
裴霄衍伸手拽过她的胳膊,皱眉道:“打自己干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还自虐啊?”
盛许摇了摇头,狭长的双眼半阖,轻声道:“没有,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就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裴霄衍相当绅士地补充道:“或者叫沈隋鸣来接你也行,既然你不想让他误会。”
听见沈隋鸣三个字,盛许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捂着光滑的额头,精致的面庞狰狞片刻,双手缓缓垂下,显得有些脱力。
“给我外公打电话吧,他今天也在临江。”
宾利轿车停在五号大道著名的酒吧街,身穿管家服的男人头发花白,风纪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一丝不苟的严谨范儿,他嫌弃地看了眼来往的男男女女,直到身穿华丽裙子的女人从一家简陋的酒吧里走出来,他严肃的表情才和缓了下,但仅仅只有一下,他就又顶上一张被欠钱的送葬脸。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盛许面前,恭敬地点头示意道:“大小姐。”
“雷叔。”盛许也点了下头。
雷叔是盛家的老管家,在盛家海外的老宅里工作了几十年,看着盛岚长大又看着盛许出生,在盛家的地位极高。
“雷叔。”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几乎同时喊出了老人的名字。
盛许循着声音望去,笑容僵硬在脸上,连呼吸都忘了。
沈隋鸣披着厚重的黑色呢子风衣,里面穿着拍卖会时的西装,斜斜靠在劳斯莱斯车身上,像幅画似的,他手中点着根烟,跳跃的火星快要灼伤他修长的手指,犀利的目光扫过盛许,看向她身后的男人时,眼睛像被蛰了下,危险地眯了眯。
裴霄衍接收到男人纯粹恶意的目光时,心下一颤。
真是个恶劣的痞子。
“好久不见,外公最近身体好吗?”沈隋鸣长腿一迈,朝他们走过来,个高腿长的优越身形跟秀场的超模似的。
雷叔皱了皱眉,抿唇道:“老爷很好。”
当年大小姐为了嫁给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狼子野心的男人,直接把老爷气得住院,心脏病突发差点过去,他倒好意思问老爷的近况。
沈隋鸣冷漠地下逐客令,不近人情道:“麻烦雷叔跑一趟,我来接盛许回家就行。”
他并没有争取盛许的意见,习惯成为发号施令的人。
雷叔看向左右为难的盛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爷很想你,有空回趟家吧。”
盛许抿唇,抬起头看向沈隋鸣,缓缓道:“我今天想回外公家住,可以吗?”
“明天我们要一起出席舞会,你想再让我一个人面对媒体拍照吗?”沈隋鸣的语气柔和不少,他搂过盛许的肩膀,伸手揉了下她顺滑的头发,低声道:“乖一点,今天你就逃跑了。”
盛许叹了口气,对雷叔道:“您先回去吧雷叔,我有时间肯定回去。”
雷叔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最终没说什么,开着宾利离开了。然而老人离开后,场面比之前更尴尬。
沈隋鸣睨着眼,用眼尾扫了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沉声问:“你是谁?”
盛许撞了下沈隋鸣的胳膊。
裴霄衍高三毕业给盛许当家教的时候,她已经在沈家生活了三年,每次来给她补课,沈隋鸣都能撞见,更何况裴霄衍跟他一个高中只差一届,又同为学校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是盛许的学长,叫裴霄衍。”裴霄衍满不在乎地挑了下眉,笑着伸出手:“之前没听盛许聊起过你,盛许,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可真帅,不会是个明星吧。”
沈隋鸣讽刺地冷笑一声,双臂环抱,恹恹地掀了下眼皮,懒得再装不认识,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在国内待不下去,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给我从盛许的身边消失。”
裴霄衍笑道:“你怕秘密暴露啊,盛许知道你没良心到连跟她求婚都是为了让你妹妹跟秦忆能订婚吗?”
沈隋鸣的眸子古井无波,并不受他威胁,他轻哼了声道:“我从来不怕。”
他转身搂过盛许的肩膀,把人塞进劳斯莱斯的副驾驶座,以胜利者的姿态开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劳斯莱斯内的气愤都很压抑,两人相对无言。
“隋鸣,你跟裴霄衍之前有过节吗?”盛许小心翼翼地问,她把发髻散了下来,海藻般的黑发蜷曲柔顺,温柔的气质衬得恰到好处。
沈隋鸣冷淡地“嗯”了一声。
盛许咬着唇问:“什么样的过节?”
沈隋鸣没说话,沉默了好一阵,他把车停在路边。
他打开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打火机跳跃出火焰的一瞬间点亮了沈隋鸣深海般的眼眸,留下一道温暖的虚假残影。
青袅的烟雾在车窗外飘散,修长骨感的指节夹着烟,手腕戴着串赤红的朱砂,透着股清冷的禁欲感。
盛许侧着身,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低垂着眸子,温言软语道:“能跟我说说吗?”
她本来也憋了一肚子火,拍卖会简直糟糕透顶,许嫣然的炫耀,沈隋鸣的冷漠,都像一把把尖刀刺在她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脏上,疼得她不想再见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可是,她从没见过沈隋鸣如此落寞的模样,在盛许的认知里,沈隋鸣的脸上就不该出现失意的表情。
沈隋鸣继承沈家之前,他是肆意妄为的少年,世界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后来发生一系列变故,他被推上了掌权者之位,变得越来越冰冷,但他永远都是骄傲、不可一世的沈隋鸣,不该是眼前这般被打碎傲骨的模样。
裴霄衍跟沈隋鸣,到底什么关系?
沈隋鸣侧过头,看向盛许,路灯的光洒给他立体的五官镀上一层釉光,他伸出手指,指腹在盛许的红唇上摩挲,很快就蹭花了口红。
他的眸子暗了暗,呼吸重了几分,一股邪火躁动地往下腹窜,他单手扯开领带,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吻上去。
唇齿纠缠间,盛许的呼吸被夺走,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感觉到座椅被放平,发丝散落在周围。
昏黄的灯光,凌乱的气息,温热的交缠。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无论盛许怎么求饶,他都不肯放过她,哄着她说了许多让人面红耳赤的荤话才肯放慢动作。
“沈隋鸣,你爱我吗?”盛许勉强从细碎的喘.息声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隋鸣白皙的额头冒出细汗,深邃的双眼中倒映着她的影子,他低低地“嗯”了声。
盛许惩罚似的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仿佛把今晚的怒火都发泄在男人的肩膀上,惹得男人不禁闷哼一声,接着用更热烈的顶撞回应她的尖牙。
男人在床上的话都不可信,但她还是想骗骗自己。
如果能骗一辈子,也挺好。
结束之后,盛许躺在座椅上闭着眼不想动,沈隋鸣从抽屉里抽出几张纸简单收拾了下,又给她把衣服穿好。
“你以后别再跟裴霄衍见面了。”沈隋鸣纤长的手指勾勒着盛许的颈线,低头咬了下她的耳朵,深海般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清冷的声线撩得她耳廓发麻。
盛许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结婚三年,她还是没法面对故意撩人的沈隋鸣,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乖巧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
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晰,盛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隋鸣是不是吃醋了?
“我跟裴霄衍很久没见过了,今天是偶然遇见。”她怕沈隋鸣会误会,解释道。
沈隋鸣淡淡地道:“嗯,记得以后别理他就行。”
盛许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不过沈隋鸣就这脾气,除了偶尔在床上温柔放纵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一副清冷矜贵、不近人情的模样,可她偏偏就喜欢他,一喜欢就很多年。
初冬的夜晚天气渐寒,呼吸在车窗上凝结成一层薄雾,模糊了远处影影绰绰的景观,耗时一个月才完成的礼服被丢在后座,内衣凌乱破碎地散落在脚边,沈隋鸣把空调开到二十五度,温度刚刚好,盛许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裙也不会冷。
把盛许从车上抱回家后,沈隋鸣又缚着她在家里的不同地方做了几次,直到盛许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沈隋鸣不沉溺于欢爱,却热衷于听盛许求饶,听她细碎的啜泣。
第二天醒来后,盛许感觉昨晚像做了场面红耳赤的春梦,不过脖子上的红痕和疼痛的细腰提醒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盛许去厨房倒了杯牛奶,恍惚间昨晚的记忆鱼贯而入,她脸一红,撂下玻璃杯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脸越来越烫。
她再也不去厨房了!
盛许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边啃边打开手机,沈隋鸣的短信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是一条语音
“今晚我回家接你,礼服在衣柜里。”
清冷低沉的声音极好听,盛许听了很多遍,还是觉得听不够,她打开衣柜,正中间挂着一条浅蓝色的鱼尾裙,露肩的领口被闪着细钻的薄纱笼罩,优雅俏皮,裙子是C家昨天才展示的最新款,大牌明星都没机会借到,却在问世后的第二天出现在了盛许的衣柜里。
盛许的唇瓣抑制不住地上翘,她不在意噱头,单纯为沈隋鸣肯花心思在她身上感到高兴。
一下午的时间,她在书房里啃了几张考研试卷,大约四点多,造型师带着团队来化妆。
造型师很专业,早就提前设计好了妆面,盛许不多事,任凭造型师自由发挥,她底子好,能驾驭所有妆容,清新的素颜妆着重勾勒轮廓,放大她立体精致的骨骼优势,反而营造出一股不染尘埃的灵气。
“只有天生大美女才衬得起我这套造型。”造型师帮她穿上礼服,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杰作。
造型师看着她,想起今早热闹的新闻,八卦道:“听说你昨天半夜跟裴霄衍出去喝酒啊,看没看今天的娱乐头条?简直太逗了,你总算扬眉吐气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