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连下了几天暴雨,繁华的城市被湿漉漉的潮气熏得蔫头耷脑,正值晚高峰,第五大道跟停车场似的,高端轿车寸步难行,就连地铁口的人群都显得拥挤。
连值了两个夜班,还在快被挤爆的车厢里摇摇晃晃,周围都是从四号线换乘的CBD白领,昂贵的香水混杂在一起的诡异味道让人窒息,盛许只觉得头晕眼胀。
她一边紧紧拽住扶手,一边用手机跟值班护士交代住院病人的病情。
雨水相当不给面子,在盛许出地铁口的一瞬间瓢泼而至。
她没带伞,只能用香奈儿包包挡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淋了个透心凉,长发的发梢仿佛都结着一层冰碴子。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指纹解锁了防盗门,财经新闻主持人的播音腔从门缝里传出。
盛许怔了下,一阵心花怒放的喜悦顺着搏动的心脏传遍四肢百骸,如沐春风般,耳边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仿佛她眼前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柳暗花明的桃花源入口。
他回来了。
盛许赶紧转身,看向电梯玻璃门上的自己。
熬夜的疲倦加上被雨水打成缕的头发,唇色苍白如纸,原本算得上清秀漂亮的脸略显浮肿,怎么看都是一脸憔悴,造型相当糟糕了。
盛许想补个口红让气色看起来好些,但摸了下包才想起来,她唯一的口红在上个星期不小心折断了。
她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就长这副模样,再怎么精心打扮也没用。
盛许推门进去,近两百平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弧形的全景电视机亮着光。
人呢?
盛许皱着眉,往书房的方向看去,门缝底露出的光线证实了她的猜测,一个月回一趟家还要工作,是他的性格了。
她轻手轻脚地去卧室快速冲个澡,换了身居家服,才走到客厅把灯打开。
盛许热了杯牛奶,走向书房。
三声敲门过后。
“进。”男人的语气显得不耐烦。
盛许走进去,没有说话,玻璃杯啪嚓一声放在凌乱的桌面上,她的心跟着颤了下。
男人眼皮都没掀一下,他眉心紧皱,目光落在桌面的线稿上,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笔尖刷刷地划过纸面。桌子上的废稿杂乱无章叠堆成一片,地上零散着纸团。
盛许注意到桌子旁的垃圾桶里有她没吃完的薯片,连带封口的夹子一起被丢掉了,她道:“怎么把零食扔了?”
男人仍然没看她,语气更加烦躁,道:“以后别在书房里吃零食。”
“好吧。”洁癖更严重了......
盛许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坐下,外面是一览无余的临江市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流光溢彩的灯火,只是这么高的地方,周围再也没有更高的建筑。
她看向窗外发呆,疲惫得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玻璃杯撂在桌子上的脆响,一睁眼,正对上男人不经意的一瞥。
那是一张俊美到让人呼吸一滞的脸,深邃的眉眼像雕刻家刀下的珍藏,眼眸如星海又黑又亮,鼻梁高挺如峰,淡色的薄唇自然勾起弧度,原本是再周正不过的英俊,却无端透露出清冷风流的气质,好像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冻着一朵妖艳的玫瑰花。
他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打底,一条长项链垂到胸口,领口卡在突出的喉结下,随着喝牛奶的吞咽动作,喉结珠玉般地滚动,外套是一件高定秀款,纯白西装的内衬是典雅的紫罗兰印花,若隐若现,说不出的禁欲。
“你还在这里?”沈隋鸣微微抬眸。
“一直都在。”原来没注意到啊......
沈隋鸣揉了揉发酸的眼眶,从座椅上站起来,笔直的双腿长得过分,宽肩窄腰,修身剪裁的西装贴合腰线,衬得他矜贵优雅,很难有人穿西装能比他更好看了,盛许在心里默默地想。
“你累不累?刚从巴黎飞回来,要不早点休息吧。”盛许虽然这么说,但目光根本无法从沈隋鸣那张脸上移开,她好不容易才见他一面,怎么会想让他去休息。
“今晚真想让我休息?”沈隋鸣俯下身,嗤笑了声,星辰般的眼眸和她不过一掌距离,简直能把人吸进去。
“都行。”盛许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哦,可我不想休息。”沈隋鸣捋了下盛许额前的碎发,眼中盈满戏谑,仿佛说了个天大的赏赐,“出差不出去找刺激,大老远从巴黎飞回来,我可不是为了睡个觉明天再飞洛杉矶的。”
盛许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结婚三年来,沈隋鸣回家的次数跟他们做.爱的次数一样,或者说,他会回家,只是因为有个法定妻子,想做的时候回家找她就好。
沈隋鸣长臂一伸,轻松将盛许拦腰抱起走进浴室。
萦绕的蒸汽间,盛许的一口咬在沈隋鸣的肩头,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有点疼了,她皱着眉,鼻尖微微发红,潋滟的唇瓣抿成一条线。
大约是太久没见面,沈隋鸣显得有些急躁,动作也没轻没重,横冲直撞。
折腾完已经是半夜,盛许疲倦地靠在沈隋鸣的胸膛,他的胸肌和腹肌练得很结实,身材修长矫健,肌肉分布匀称,线条起伏流畅而不粗鲁,皮肤光滑白皙,如果他能温柔体贴一点,肯定是个完美情人。
枕边的手机“叮”的一声弹出消息。盛许懒洋洋地伸手拿过手机,正好看见微博头条弹出的新闻。
#天才设计师沈隋鸣与当红女星陆羽然同回酒店
盛许看沈隋鸣一眼,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那条新闻。新闻写得中规中矩,不过寻常的明星八卦,滑到照片的时候,盛许的眼睛仿佛被刺了下。
陆羽然坐在沈隋鸣的跑车副驾上,怀里抱着一包打开包装的零食袋,抬起的手里拿着一片薯片。沈隋鸣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表情平静淡定,根本不在意旁边性感美女打开了零食。
盛许记得,沈隋鸣从来不让她在他的车上吃零食。
他的洁癖,不是很严重吗?
盛许感觉心脏的某个地方像被针扎出个洞,细细密密的酸楚从里面涌出,大脑轰的一下空白,她在第一时间感到了气愤和羞恼,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
原来他也会对别人破例,只是这个例外不是她盛许而已。
盛许的眼神从涣散到聚焦足足花了五六分钟,她哑声问道:“巴黎时装周还顺利吗?”
沈隋鸣抱着她的腰,敷衍地说:“还行吧。”
“不是有个女明星穿了你设计的衣服吗,怎么样,她好看吗?”盛许顿了顿,补充道:“她最近还挺火的。”
“陆羽然啊,身材挺不错,就是私生活太乱了,再玩下去早晚翻车。”沈隋鸣嫌弃地撇撇嘴,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是嘛。”不乱你会怎样?
盛许闭上眼睛,不想再继续陆羽然的话题了,沈隋鸣的事业如日中天,她能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今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不想浪费时间用来吵架,更何况陆羽然比起他心底的白月光又算得了什么,太没劲了。
沈隋鸣修长的手指在盛许光滑的肩头划过,慵懒地咬着盛许的耳朵:“要不要再来一次?”
盛许任由他摆弄,她淡淡地问:“我最近是不是胖了,我想减肥。”
沈隋鸣的手指从撩开的衣缝间钻了进去,沿着脊背一路下滑到盈盈一握的腰间,勾勒出的曲线优美流畅,他掐了掐盛许腰腹的软肉,低头咬了下,眼尾带着勾人的情动,笑道:“是有点,你得多锻炼少吃零食了,这样身材才能保持好,秀场那些模特都不吃饭的。”
说完他埋头向下吻去,鼻尖扫过白皙皮肤上妖冶的纹身。
又一轮征战结束后,天光已经熹微,蒙蒙的日光透过细纱窗帘落在屋子里,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畔。
透过细碎的光线,盛许侧着身默默注视着已经睡去的沈隋鸣,她伸手抚摸着他的黑发,这个男人三十岁了,岁月却偏爱地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斑驳的痕迹,反而为他镀上一层成熟的韵味。
她试着从眼前性感的男人身上找到曾经少年的身影。
英俊的少年穿着松垮的校服,单手拎书包,手插着兜,站在沈家老宅会客厅的楼梯中央,水晶吊灯下,额前细碎的刘海里藏着鲜眉亮眼,星眸一弯,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笑容嚣张俊俏,骨子里透着顽劣。
他问:“小孩儿,你谁家的?”
彼时盛许的妈妈刚跟沈家家主结婚,她跟着妈妈搬到沈家的第一天就被无情地扔在客厅自己玩。
盛许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每个动作都很拘束,沈家府邸真的很大,偶尔还有打扫房子的保姆路过,她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敢有半点差池。直到沈隋鸣出现在她面前。
“我叫盛许,我跟我妈妈来的。”盛许如实道。
沈隋鸣“哦”了声,像是想起来他哥新娶的老婆还有个孩子,他打量着眼前估计刚上小学的小女孩,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块糖,笑道:“小孩儿,吃不吃糖?”
“想吃。”盛许眨了眨眼。
沈隋鸣朝她勾了勾手指,引诱道:“想吃就过来。”
盛许小步跑到他面前,想要拿过他手里的糖果,谁知沈隋鸣忽然把手举高了。
少年伸手掐了下女孩白嫩的脸颊,明媚的笑容里透着股坏劲儿,他吹了声不正经的口哨,道:“叫声小叔叔我就给你。”
盛许抱起手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本正经道:“我妈妈说只有会拐卖人口的怪叔叔才会用糖果逗小孩,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学好呢?”
沈隋鸣明显一怔,随后噗嗤一声笑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把剥开的糖果塞进女孩嘴里,拖长音调道:“因为我是坏、叔、叔,一口一个小朋友哦。”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庆祝女主人的乔迁之喜,只有盛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蒙着被子瑟瑟发抖,心里像有数万只蚂蚁乱爬。
怎么办?她被会吃小孩的坏叔叔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九点更新,欢迎朋友们入坑!(如果我没回评论就是在码字,抽空一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