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又尝试着喊了一嗓子,“师父,谢谢你!”
嘴巴长得太大,风灌了一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很开心,双臂环紧了莫惊春的腰,从背后抱住她,反复大喊了好几次,“谢谢师父!”
系统欣慰地旁观,满意地颔首:这才是救赎文啊!
莫惊春倔强地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想到了,哈利波特骑着扫帚自由自在地飞——”
系统(抓狂脸):哎呀……哎呀呀!你能不能行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你把我气死算了……
昨晚熬夜背书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莫惊春忙不迭地接话:你不要无能狂怒。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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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棍稳稳落地,落在了人间的一道石桥边。
刚一落地,莫惊春就将无名的力量还给了他,以示清白,“我说到做到啊。”
无名却好像没什么心思理她,而是瞪大双眼,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
崖底没有阳光,没有这么新鲜湿润的空气,更没有这来来往往的人。
石桥一端连接闹市,一端通往幽深的窄巷,巷中房屋一格一格,白墙黑瓦,都是人家。
无名有点看不过来,直愣着眼睛,怔怔道:“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莫惊春想了想,“实不相瞒,我不知道。”
因为作者细纲没写。
她现在是亡国公主,担任着复活龙神的任务,但现在任何线索都还没出现;她还是魔门弟子,上崖后是不是得回师门刷刷存在感?
但作者都还没写,她只好静观其变。
“那就随便四处走走看看吧,反正你还没见识过这里的人间。”
莫惊春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而且我也没见识过。
莫惊春让无名在闹市与人家中选择一端,他毫不犹豫地踩过石桥,往闹市走去。
快快走了几步,忽又停住脚,回头见莫惊春已经跟上来了,他才敢放心继续向前。
这个世界的闹市和莫惊春之前工作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沿街两侧摆着许多小摊,摊上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卖擀面杖的,卖小板凳的,还有卖壶塞子的。
另一端是花鸟鱼虫,再往前都是小吃,冰糖葫芦、桂花糕、芝麻糖……
无名东看看,西看看,满眼写着喜欢。
莫惊春以为他会上演一出在街上跑来跑去,见着喜欢的就拿,最后被摊贩抓住要钱,却又茫茫然睁大眼不知道钱是什么的戏码,便掂量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钱袋,沉甸甸的,好像还是有些钱的,这才放心。
但她没想到,无名很克制。
他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喜欢,可从不敢凑上前看,只是常常驻足盯一会儿,才继续慢慢向前走。
莫惊春看着他孤独清瘦的背影,突然有些明白,救赎文的魅力到底在哪里了。
有时一件小事,的确可以暖了一个人的心。
她掏出钱袋,越过无名,买下了他盯着看了许久的东西——
一块修脚的石头。
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世面,看中什么不好,偏偏看中了修脚的石头。
不过既然他喜欢,便给他买吧。
圆滚滚又疙里疙瘩的石头被塞进无名手里,莫惊春嘿然一笑,“给,看你喜欢,就送给你。这个石头是用来磨脚上死皮的,泡完脚之后踩在脚底磨一磨,会很舒服。”
无名将它捏在手里,明明没什么温度,掌心却有暖意蔓延开。
他郑重地把修脚石头塞进怀中,“我会好好保留的。”
忽然飘来一阵热腾腾的枣香,又甜又香,闻着都能想象到它刚出锅冒着热气时的样子。无名抽抽鼻子,立刻被吸引回头。
闻着味儿找去,原来是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刚出笼了一屉枣糕,香气四溢,飘了满条街,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队。
见他喜欢,莫惊春塞给他二钱银子,“我们也排队去买?”
枣糕是一钱银子一斤,买两斤送半斤,莫惊春有意训练无名入世,就让他去排队,叮嘱他买两斤,自己则负手在一边儿看着。
无名默默站在队尾,片刻后,身后又排了一些人,他被夹在人堆中,渐渐开始紧张,身体都绷直了。
无助地望一眼莫惊春,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仍站在那里,只是冲他遥遥一点头,但他还是莫名觉得心安定了。
于是继续在心中默背一会儿该说的话——“我要两斤枣糕。”
前头的人买一个走一个,越到跟前他就越紧张,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
盯着老板的眼睛,他一张嘴,脑子便空了。
“客官您要几斤?”见他迟迟不说话,老板便主动开口问道。
“呃……两斤。”
“好嘞!买二斤送您半斤!”
老板便不再跟他说话,而是低头装点心去了。无名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过了一道大难关。
莫惊春远远地看着,见他成功买到枣糕,才渐渐放了心。
她自觉好笑,她这心态,不像是谈恋爱的,反而像是当娘的。
叮铃。
闹市之中,忽闻一声铃铛响,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没来由的,莫惊春身子忽然一颤,心里竟然生出了害怕。
她举目四望,周围百姓依然来来往往,好像没谁被这铃声所影响,更看不出来摇铃的人是谁。
就这片刻功夫,无名已经兴冲冲向她跑过来了。
“师父,我会卖枣糕了!”他兴高采烈,嘴角笑得恨不得咧到后脑勺,像只摇尾求表扬的大狗。
莫惊春被唤回了神,捻了一块枣糕吃,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嗯,你真棒,十六岁,会买枣糕,未来可期!”
听起来仿佛她在阴阳他,但其实她很真诚。
莫惊春又笑,又想到了一个流行词汇,“一开始看你在崖底那么横,原来你是个社恐人。”
“什么人?”
“不重要。”为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新梗,感觉能用,就赶紧说出来。
两人捏着枣糕穿过闹市,一路走走吃吃停停,其间见过了水上行船,见过绣球招亲,见过酒楼客满,无名忽然捏着枣糕傻笑,“师父,人间真好,看他们那么开心,我也很开心。”
“我觉得自己待在崖底那么久,很值得。”
少年,这种自我牺牲的心思可不兴有啊。
莫惊春脚步一顿,“我以为你会说,遗憾不能早点上来。”
无名甚至连思考都不思考一下,立刻摇头否认,“不遗憾啊,我能上来,已经很开心了。”
莫惊春沉默了很久,心想这么说虽然有点磨灭人家善良的本性,但还是劝诫道:“既然你已经上来,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享受人间的生活吧,可不要再起什么为人牺牲的心思了。有些苦,本不必吃,就没必要硬去吃。”
“你……不喜欢我救他们么?”无名一愣。
“不是不喜欢,是觉得没有必要。”
其实人间远不如无名眼中那么美好。
他只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却不见人们衣裳上都打满了补丁,买件小东西都要砍价半天,街边坐满了乞讨的老人;他见酒楼满座,却不见楼里都是公子王孙,个个穿金戴银,挥霍无度。
有人饭菜吃不完倒掉,有人却讨不来一粒粮食。
连来往扛沙袋做苦工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足以见得民生艰难。
看来这庆国皇帝的确治国无方。
莫惊春叹了口气,“我以前也视天下子民为己任,一心想拯救他们,想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可是后来我才渐渐发觉,百姓过得好不好,与我关系并不大。”
乱世时,也有日日大鱼大肉者;太平盛世时,路上也有冻死骨。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安居乐业。
记得她当初途径一座俘虏城,看他们饱受打骂,实在可怜,就出兵救了;时隔多年再回去,她发现当年的街边贫农已经成为乡绅,去欺负新的贫农。
总会有人过好日子,也总会有人受欺负。
世间万物自有盈亏,都是一样的。
无名挠挠头,好像没太听懂。
突地,不远处传来惊呼,紧接着就是一阵惊慌的喧哗声和孩子的哭声。
远远一瞧,好像是一辆运沙包的板车侧翻,扛沙包的老人被砸,陷入昏迷了。
莫惊春挤进去一看,就见老人花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血,气息微弱。一旁蹲着个小女孩,应该是他的小孙女,穿得破破烂烂,正一边哭,一边伸出小手推他。
她怜悯地看着他们,目测老人已经没救了,正想掏点钱塞给小女孩,就见无名突然挤进了人堆里。
无名扒拉开小女孩,紧紧握住了老人的手,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原本已经快要没气的老人忽然倒抽了口气,醒了。
老人翻身爬起来,腿脚利索,身上也不疼,伤好了,好像连身上的病都没了。
周围人一片惊叹,纷纷给无名鼓起掌来,还有好些人拉着他,把他当成了神医,想请他治一治自家的病人。
社恐人无名被吓坏了,又是挠头又是扣手,末了还是莫惊春看不下去,伸手把他从人堆里提溜出来,带走了。
莫惊春奇道:“你是怎么救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我上鞭腿上鞭腿啦,开心!
我今天自己去谈了个项目,以前都是跟着别人去的,这次头一次自己去,深感自己还是菜啊,一点都不会社交,比无名还社恐,可能我才是传说中的社恐人吧,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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