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
跟着宫古绘里过来的夏油杰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蟲子”。
他瞪大了那双细长的眼,看着面前这长相稀奇古怪到可以说和咒灵没什么差别的怪物,却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种东西,到底是……
“别发呆,那是要解决的敌人!”
宫古绘里似乎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她并没有给对方解释“蟲子”的概念,说实话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很清楚,这是要解决的敌人。
如果一旦让这种东西侵入到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就会被毁了。
像是……
像是什么?
宫古绘里一瞬间皱起眉,被突然刺痛一下的脑子搞得有些分神。
然后她就被那条盯着的触手打到了。
“啧。”
被长满了尖刺的触手击打到腰侧,直接将个子娇小的宫古绘里像是击打一颗小小的棒球一样击飞到半空。
“里香!”
关键时刻,祈本里香伸出了手,接住了被击飞的宫古绘里。
而对方也在半空就调整了自己的身姿,轻巧地落在了祈本里香的手上。
腰侧的校服破开了口子,很明显的青紫痕出现在裸露的皮肤上。
“是印记。”
并不是受伤后反映在表皮上的淤血,而是“蟲子”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为了标记这个世界。
只是很可惜,祂并不知道的是,宫古绘里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后续有其他的“蟲子”通过这个标记下的印记前往她的世界,那么迎接祂们的只有无数死魂灵缠绕着的死寂星,以及一个……长年累月被关在死寂星内已经疯魔却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银发恶魔。
“绘里酱,没事吧?”
看到宫古绘里腰侧出现了那么大一块印记,乙骨忧太担忧地看着她。
“没关系,只不过是点皮肉伤。”
宫古绘里就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直接在祈本里香的手里站直了身体,那双鲜红的眸子仍旧死盯着那条一早就被她看在眼里的触手。
“忧太,一会儿朝着那条触手攻击。”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乙骨忧太标记出那条触手的位置,然后才转过头看向夏油杰。
“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她这么说着,诚恳地看着面前这个刚才还算是敌人的男人。
“如果想要这个世界不被弄坏,先一直对外如何?”
她说着,示意夏油杰是时候使用自己的咒灵了。
“不然,这个世界别说留下咒术师了,就连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也不会再有了。”
虽然不知道宫古绘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夏油杰却很肯定她并非在危言耸听。
毕竟连他自己都感受过那种连思维都被剥夺的僵硬痛苦,就像是身处在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里一般,只是在那个领域里,他还能思考,还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变得十分缓慢而已。
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他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理智以及思想被毫无反抗地剥夺,甚至连意识都快要被碾碎……
真可怕啊……
他这么想着,同时也肯定了宫古绘里的说法。
那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那是……外来种。
夏油杰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也不知道祂们和宫古绘里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一点。
直到目前为止,这些“蟲子”和他是敌人。
他会站在宫古绘里那一边,和这些“蟲子”们战斗。
直到将祂们消灭。
“你说。”
他深深看了一眼宫古绘里,没有犹豫就站在了她那一边。
“我会帮你。”
得到了夏油杰这个强力咒术师的帮助之后,宫古绘里的骚扰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而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蟲子”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场攻防战中,真正被赋予重任的是那个被祂刚刚种下了“孢子”的乙骨忧太。
祂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莫名其妙能够看破自己弱点的宫古绘里,以及时不时打一把骚扰战的夏油杰身上,至于已经被算作繁衍温床的乙骨忧太,根本没有被祂放在眼里。
于是等核心的触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时,祂终于看到了那个悄咪咪潜入中心位置,将自己的核定触手一把击破的身影。
“乙骨……忧太……”
“不可饶恕……”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祂张开嘴,发出一阵刺耳的频率,但在场的人都很明确“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要说这是什么原理,估计没人会说的明白。
乙骨忧太冷着脸,完全不介意对方的诅咒是否会应验,只是接过不知何时从宫古绘里手上拿到的刀具,坚定地往那根触手的根部捅去。
发出哀鸣的“蟲子”倒在了地上,化成一地的尘土碎片。
注视“蟲子”化为尘土之后,宫古绘里松了口气,接着她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她抬起头,朝着低头看向自己的乙骨忧太笑了笑,笑容又变回了原来那种茫然中带了点呆傻的模样。
“辛苦了,忧太。”
乙骨忧太还冷着脸,他的脸上还带着刚砍完“蟲子”的煞气,这么看着宫古绘里的时候还有些令人不安。
虽然表情是令人不安的冷漠,但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
“那是什么东西,绘里酱?”
“现在能说了吗?”
“抱歉,现在的话……”
宫古绘里虽然看起来变回了他们熟悉的那个绘里酱,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乙骨忧太莫名不安。
“就算我说了,你也记不住的。”
她轻声感叹着,又看向两人身后始终沉默着的夏油杰。
“夏油先生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能保留些许的记忆,但到底能保留多少,也不好说。
毕竟这位的脸看起来是个短命相……
如果他死后能够被作为英灵召唤出来的话……
宫古绘里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段奇怪的咒语,与此同时,她的手背也隐隐刺痛起来。
手背上有一瞬间浮现起了暗红色的光芒。
“你想说什么?”
夏油杰深深地看着宫古绘里,经过刚才和“蟲子”的战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里的负担更沉重了些。
他知道,自己的梦想或许是完不成了。
有这些蟲子们所在的一天,他的咒术师推广计划就完不成。
毕竟蟲子什么都吃,连人也是。
而且,似乎越有潜力越强大的男人,那些蟲子们就越加喜欢。
“没什么,只是,在实现自己的理想之前,先把这个世界保护好吧。”
她这么说着,提到理想时脑子里不期然又晃过一个红色的身影。
全身笼罩在破旧的斗篷披风之下,一头苍白的短发,黝黑的皮肤,以及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有理想的人,果然都很了不起啊……”
夏油杰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一瞬间脑子似乎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重击了一下,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的头一晕,眼前的景色莫名其妙地开始变换,再次清醒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咒术高专熟悉的,通往宿舍楼的小道上。
“真怀念啊……”
他看了看和过去没有多大变化的走道,轻声感慨着,又觉得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并不知值得。
他明明是来取了乙骨忧太性命,得到祈本里香这只超S级的咒灵来着的,结果却一个人跑来这里独自缅怀过去?
“不过,忧太那孩子下半身都被切掉了,也不知道硝子能不能救过来……”
他呢喃着,又忍不住一晃神。
奇怪,他怎么知道乙骨忧太下半身被切了?
是临睡前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迷因吗?
乙骨忧太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围了一圈人,包括侧腰用绷带绑起来顺便还绑了一个蝴蝶结的宫古绘里。
“我这是……”
“快醒醒,你都睡了下午了,绘里酱都比你醒得早!”
胖达一巴掌拍在乙骨忧太肩膀上,把才从床上坐起来的少年打了一个踉跄。
“绘里酱怎么了?”
他注意到了宫古绘里的绷带,忍不住又问了一下。
“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宫古绘里歪了歪头,一本正经地给出了答案。
虽然她隐约有那么些印象,但……不好说不好说。
她没注意到的是,和乙骨忧太谈论她那个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伤口时,身后的狗卷棘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很好,上次的事情,说不定不是做梦。
夏油杰站在小巷的入口,将全部的身形都融入了影子里。
然后他等来了五条悟。
“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面对满脸冷意鲨意的五条悟,夏油杰并不意外,只是满腹心事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的计划暂时取消了。”
他这么说着,又努力回想自己帮着忙噶了的蟲子,却发现自己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只蟲子的模样了。
“比起那个,我认为是时候重新认识一下你班级里的那个小姑娘了,悟。”
他指的是宫古绘里。
五条悟很快意识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
“很特别?”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还带了些调笑,表情却很认真。
“你自己会知道的。”
夏油杰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宫古绘里绝对不会吝惜将他拖下水的。